光头还在表演。
他拉着小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对着周围的手机镜头,开始哐哐磕头。
“求求大家给评评理啊!”
“我们老百姓看个病,怎么就这么难!”
“这家医院,就是个吃人的魔窟!”
小张被他拽着,也跪在地上,把遗像举过头顶,哭得泣不成声。
很真实。
他的悲伤是真的。
这就够了。
一个真情实感的受害者,加上一个演技精湛的导演。
这场戏,开场就很抓人。
可惜了。
剧本,他们拿错了。
而且,他们好像忘了。
这个舞台,真正的主角,是我。
02我的手术刀,不止一把
老刘的效率很高。
五分钟后,一个足够覆盖半面墙的巨大幕布,立在了大厅正中央。
旁边,工作人员给我递来了无线麦克风。
冰凉的金属触感,很提神。
我拿着麦克风,走到那群人面前。
光头看我过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兴奋。
他吼得更大声了。
“院长来了!杀人凶手终于出来了!”
“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周围的手机镜头更近了。
闪光灯晃得人眼睛疼。
我没理他。
我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小张身上。
“小张,”我开口。
麦克风把我的声音,清晰地送到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节哀。”
小张抬起头,眼神里全是血丝和恨意。
“我爸……”他刚说两个字,就哽咽了。
旁边的光头立刻接上话。
“别跟她废话!她就是想拖延时间!”
“今天不赔钱,不道歉,我们就不走了!”
他开始喊口号。
“黑心医院!还我命来!”
身后的人也跟着喊。
大厅里吵得人头疼。
我没提高音量。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等他们喊完第一轮。
等那股气稍微泄下去一点。
然后,我按了一下手里的遥控器。
身后的巨大幕布,亮了。
白色的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喧闹声,小了一点。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那块屏幕。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道歉信,也不是赔偿方案。
是一份病历。
老周的入院记录。
“大家安静一下,”我对着麦克风说,语气平静得像在主持一场学术会议。
“我知道各位现在情绪很激动,尤其是周先生的家属,我非常理解。”
“但是,我们今天不谈感情,不谈钱。”
“我们只谈一件事。”
“事实。”
光头的脸色变了。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跟他来这么一出。
他想站起来打断我。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们不看这个!”
“你看与不看,它都在这里。”
我没给他机会。
我按下了遥控器的下一页。
屏幕上,出现了老周入院时的各项身体指标检测报告。
一排排的数据,密密麻麻。
红色的箭头,标注出了每一个异常值。
“周建国先生,67岁,入院时间,三十三天前。”
“入院主诉,间歇性腹痛、食欲不振、体重急剧下降。”
“大家看这里,”我用激光笔,在屏幕上画了一个圈。
“肝功能指数,谷丙转氨酶247,正常值的五倍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