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条形的会议桌,跟我家那张餐桌一样长。
坐着的人,也差不多是原班人马。
只不过,所有人都换上了正装,表情严肃。
空气里,没有了红酒和牛排的味道,只有紧张和审视。
裴芳仪也在。
她化了精致的妆,但掩盖不住眼底的怨毒。
看到我进来,她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裴烬给我留的位置坐下。
裴老爷子坐在主位,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
“人都到齐了,开会吧。”
老爷子发话了。
“今天叫大家来,是为了讨论一件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
“唐柚昨天做的那个报告,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话音刚落,裴芳仪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就开了口。
他是裴烬的二叔,裴国安,负责家族的地产业务。
“爸,这不就是一个黄毛丫头做的东西吗?能当真?”
他语气轻蔑。
“我们裴氏家大业大,什么风浪没见过,还能被她几页纸给吓住?”
立刻有人附和。
“就是,我们做生意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纸上谈兵,谁不会啊?”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他们必须先发泄完自己的优越感和不满。
就像压力锅,得先放气,才能开盖。
裴芳仪见状,胆气又壮了。
“爸,我看她就是故意危言耸听,想在这个家夺权!”
她指着我,声色俱厉。
“一个外姓人,还是个商贾出身的,她安的什么心?”
我终于抬起头,看向她。
“三伯母,‘夺权’这个词,用得太严重了。”
我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我对你们的位置,没兴趣。”
“我只对一件事感兴趣——利润。”
我站起来,走到会议室前方的大屏幕前。
裴烬适时地帮我把平板接上投影。
昨天那份PPT,清晰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昨天时间仓促,很多细节没来得及展开。今天,既然各位叔伯长辈都在,我就详细地,给大家‘汇报’一下。”
我特意加重了“汇报”两个字。
“我们先从三伯母最引以为傲的酒庄业务开始。”
我点开一张图表,一条断崖式下跌的曲线触目惊心。
“这是过去五年,裴氏旗下‘圣雅’品牌红酒的市场份额。大家看,除了在18年因为行业整体利好有过短暂回升,其余时间,全部是负增长。”
“为什么?”
我没有自问自答,而是看向裴芳仪。
“三伯母,您是这块业务的负责人,您能告诉大家是为什么吗?”
裴芳仪的脸涨得通红。
“这……这是因为市场不景气!”
“那为什么你们的竞品,‘卡斯特’,同期的市场份额,上涨了15个百分点?”我立刻追问。
她被我问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我来替您回答。”
我切换到下一页PPT。
上面是两张并排的宣传海报。
左边是“圣雅”的,一个穿着中世纪宫廷服的贵族举着酒杯,背景是古堡。
右边是“卡斯特”的,一群年轻人在露营派对上开心地碰杯。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们的品牌,跟你们的人一样,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