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林翎盯着咖啡杯里晃荡的奶泡，指尖在杯沿碾出一圈水痕。
落地窗外的梧桐叶正扑簌簌掠过玻璃，她数到第七片时，鹿箓的指尖忽然覆上来，轻轻将她蜷起的手指展开。暖意在相触的瞬间漫开，像他总在深夜塞进她手里的热可可——可此刻阳光正亮得晃眼，照得他睫毛下的阴影清晰如蝶翼，反而让她后颈泛起细薄的冷汗。
“我每天下班都会路过那家汤包店，”鹿箓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骨，声音裹着蜜似的甜，“你说等攒够房租就去吃蟹黄馅的，现在厨房就在咱们楼下。”
**瓷勺碰到杯壁发出轻响。林翎猛地抽回手，发尾扫过泛红的耳尖。**她看见自己在匙面的倒影晃成碎银，想起上周整理衣柜时，他的衬衫不知何时渗进她的薰衣草香袋里，叠在最底层的毛衣却还沾着他游戏机的灰。同居意味着晨雾里交叠的牙刷、晾衣绳上摇晃的男士白袜，还有深夜被噩梦惊醒时，一转头就能触到的温热胸膛——可如果噩梦永远不会醒呢？
**风掀起咖啡馆的门帘，卷来阵冷雨的气息。**林翎盯着他袖口露出的腕表，那是她去年送的生日礼物，表盘上还留着她拆包装时划出的细痕。他总说“我们有的是时间”，此刻却在桌下轻轻勾住她的脚踝，像怕惊飞什么易碎的东西。
**“翎翎，”他忽然倾身，鼻尖几乎碰到她颤抖的睫毛，“我连你爱把护发素堆在浴室第三层都记得。”**这句话裹着薄荷糖的气息落进耳窝，她忽然想起某个暴雨夜，他背着发烧的自己踩过积水，路灯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她伏在他肩头数他后颈的碎发，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雨珠开始砸在玻璃上，吧台上的铜铃随推门声轻晃。**林翎低头扯松围巾，露出锁骨下方他送的项链——小颗的月光石在皮肤上游走，像他看她时总含着的那汪水。指尖抚过项链扣，她忽然发现鹿箓今天穿的是她买的藏蓝毛衣，领口还留着她缝补时歪扭的针脚。原来有些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渗透生活，像春雪融进水潭，看似无痕，却早已漫过了整个河床。
**“下周末搬家吧。”**话出口时，她听见自己声音里的轻颤，却在触到他骤然收紧的掌心时，忽然生出些荒唐的勇气。**雨势渐大，他眼中倒映的光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像把她整个人都裹进了暖融融的壁炉里。**林翎望着他起身去买单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口袋里露出半截租房合同，边角被反复折过，露出柔软的毛边——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像候鸟衔来筑巢的细枝，一根一根，都沾着温柔的预谋。
**她摸出手机给闺蜜发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两秒，最终只打下一串省略号。**窗外的梧桐叶沾着雨珠，在风里轻轻蹭过玻璃，像谁在轻声叩问。林翎咬碎口中的方糖，甜味混着咖啡的苦漫上舌尖，忽然笑了——原来所有的纠结都藏在细节里，而所有的答案，早就融在那些习以为常的温暖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