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沈清月的身体,刺骨的寒意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手肘和膝盖磕在地上的疼痛尖锐地提醒着她现实的狼狈,但更让她心如死灰的是陆红那居高临下的目光,以及她手中那片承载着自己全部希望、却又被雨水迅速模糊了自迹的碎纸片。
完了……一切都完了……沈清月绝望地想。落在陆战北的亲姑姑手里,这份被撕毁的协议,只会成为她“攀附不成反被厌弃”的又一铁证。她甚至能想象陆红下一刻会如何冰冷地斥责她,然后打电话通知陆家,将她这个“麻烦”押送回去,面对陆战北更加狂暴的怒火。
她闭上眼,任由雨水冲刷着脸颊,混合着屈辱的泪水滑落,连挣扎爬起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没有到来。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沈清月听到雨声中传来陆红略显复杂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还愣在雨里干什么?等着淋病吗?进来!”
沈清月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门廊下撑着伞的陆红。
陆红皱着眉,看着地上散落、被雨水浸泡的书本,又看了看沈清月那张惨白如纸、写满绝望的小脸,最终目光落回自己指尖那片湿透的碎纸片上。那撕裂的痕迹如此粗暴而鲜明,绝非正常解除协议该有的样子。再联想到昨天侄子陆战北那副阴沉得能滴出水、特意跑来质问区新政行踪的暴怒模样……一个让她心惊又愤怒的念头挥之不去:这协议,怕就是被自己那个混账侄子给撕了的!
“这些碎纸不用捡了,先进来我家吧,周校长和他夫人应该很快回来”陆红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虽然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那份鄙夷和轻视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探究。
巨大的劫后余生感让沈清月浑身一软,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湿滑的地上爬起来,顾不得疼痛和湿冷,慌忙去捡拾从自己书包散落的书本和铅笔盒。书本已经被雨水浸透,纸张粘连在一起,字迹晕开,如同她此刻泡在冰水里的心。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本湿漉漉的高中课本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仅存的珍宝。
陆红撑着伞,侧身让开门口。沈清月抱着湿透的书本,拖着摔疼的腿,带着一身泥水和狼狈,低着头,像只被雨水打蔫的小猫,怯生生地走进了陆红家的门厅。
“把湿鞋脱在外面。”陆红指了指门边的鞋垫,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她转身将雨伞靠在墙边,然后拿着那片湿透的碎纸片走向客厅的沙发。
沈清月依言脱掉湿透的布鞋,赤着脚踩在冰凉但干净的地板上。她局促不安地站在玄关,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形,冷得牙齿都在打颤,怀里的书本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
陆红在沙发上坐下,将那碎片小心地摊开在茶几上,又从旁边拿过一张纸巾,试图吸掉一些水分。她抬眼看了看像罚站一样的沈清月,眉头微蹙:“去洗手间,拿条干毛巾把自己擦擦,别把水弄得到处都是。周校长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这算不上温和,但至少没有立刻赶她走或者斥责她。沈清月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点点,她感激地看了陆红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陆阿姨”,然后抱着书,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向陆红指示的洗手间方向。
冰冷的毛巾贴在皮肤上,带来一丝短暂的暖意,但湿透的衣服依旧让她冷得发抖。她简单擦了擦脸和头发,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一丝微弱的不确定。陆红……会帮她吗?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和说话声。沈清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咦?小陆你在家啊?今天没去学校?”是周校长温和的声音。
“红姐?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接着是周夫人有些惊讶的声音。
沈清月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出洗手间,看着门外站着的周校长夫妇,周校长看到浑身湿透、抱着湿书、脸色苍白的沈清月,两人都愣住了。
“沈姑娘?你这是……?”周校长一脸愕然。
“哎呀,怎么淋成这样了?快,快过来坐!老周,去拿件我的干净衣服给姑娘换上!”周夫人心地善良,见状立刻心疼起来。
沈清月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意,跟着周校长夫妇走到对面房子的客厅中央,对着周校长和周夫人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哽咽:“周校长,夫人,对不起……我……我把协议弄坏了……”她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外被淋湿的碎纸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门外那片碎纸上。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
陆红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她没有看沈清月,而是直接对周校长夫妇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老周,嫂子,这姑娘刚才冒雨跑来,慌慌张张地敲门,话还没说清楚,就被雷吓得摔了一跤,东西撒了一地。”她指了指门外被暴雨淋湿的那片纸,“看样子,是你们昨天签的那份保姆协议?”
周校长从门外那片湿透的碎片,拿起一小片,仔细辨认着上面模糊的字迹和那粗暴的撕痕,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这……怎么会撕成这样?”他看向沈清月,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询问。
沈清月的心揪紧了。她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她不能再沉默,不能再退缩。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稳定,尽管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周校长,夫人,对不起。协议……是我没保管好。昨天晚上……被……被陆首长……撕了。”她艰难地说出“陆首长”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她没有哭诉,没有指责,只是陈述了事实。
“陆首长?战北?”周校长和周夫人同时惊呼出声,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是的。”沈清月点点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但她倔强地没有抬手去擦,“我知道陆首长对我有很多误解,他不希望我出来做保姆,但我……我真的非常需要这份工作!我不是想攀附谁,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双手挣学费,养活自己,不给别人添麻烦!我保证,我会好好干活,绝不会偷懒耍滑!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她再次深深地鞠躬,身体因为寒冷和激动而微微发抖。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周校长和周夫人显然被这个消息震住了。陆战北撕毁协议?这行为实在太过粗暴无理,完全不符合他们印象中那个虽然冷硬但讲原则的年轻军官形象。再看看眼前这个浑身湿透、眼神倔强又绝望的女孩,她怀里的高中课本还滴着水……一个能如此珍视书本、顶着压力也要争取工作机会的女孩,真的如传言中那般不堪吗?
陆红一直沉默地观察着。沈清月陈述时那份强忍的委屈和绝望,以及提到“挣学费”、“养活自己”时的执拗,让她心中原本的猜疑和成见又松动了几分。她想起昨天沈清月独自顶着烈日来应聘时的样子,那份沉静和诚恳,并不像心机深沉之人。再结合侄子陆战北最近一系列反常的、近乎偏执的举动……
陆红心中有了决断。她看向周校长夫妇,语气沉稳地开口:“老周,嫂子,昨天你们决定用这姑娘,是看中她什么?”
周校长回过神,看着沈清月,叹了口气:“这孩子……昨天说话条理清楚,态度诚恳,我们家保姆也觉得真实可靠。更重要的是,她高中文化底子看起来不错,字也写得端正。我们想着,应该是个不错的苗子,之后看有没有机会让她进实验中学学习。”他指了指沈清月怀里的课本。
周夫人也接口道:“是啊,看着是个踏实本分的孩子。战北这孩子……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怎么能……”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撕毁协议的行为太过分了。
“误会不误会,现在不是重点。”陆红打断了周夫人的话,目光转向沈清月,带着一种审视后的决断,“沈清月,我只问你一句:这份工作,你还想做吗?如果让你住在这里,专心做事,在暑假这两个月同时利用空余时间复习功课,你能不能保证安分守己,不惹是生非?”
沈清月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陆红……这是在帮她说话?
“我能!陆阿姨!周校长!夫人!我能保证!”她急切地、用力地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我一定好好干活!一定安分守己!我……我会做饭,会打扫,会洗衣服,学习上我也会努力的!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看着沈清月眼中重燃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希望之火,陆红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一个真正攀附虚荣、心术不正的人,眼神不会是这样的。她转向周校长夫妇:“老周,嫂子,我看这姑娘是真心想做事,也够独立。协议撕了,再签一份就是。人,还是按你们昨天的意思用。至于战北那边……”陆红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去跟我哥说。陆家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个晚辈如此胡作非为,干涉别人家请保姆!”
陆红这番话,分量极重!她直接表明了态度,支持沈清月留下,并且要亲自出面解决陆战北带来的麻烦!这无疑给沈清月吃了一颗定心丸,也给周校长夫妇解了围。
周校长和周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和决定。
“好!”周校长拍板,“既然小陆都这么说了,我们也没意见。清月啊,”他看向沈清月,语气温和了许多,“先去换身干净衣服,别着凉了。工作的事,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就搬过来吧”
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瞬间冲垮了沈清月所有的寒冷和绝望!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而出,但这次,是滚烫的、充满感激和希望的泪水!她再次深深鞠躬,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谢谢……谢谢周校长……谢谢夫人……谢谢陆阿姨……”
陆家小院。
暮色四合,雨早已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却驱不散陆家客厅里沉闷压抑的氛围。
沈晓慧坐在陆老太太身边,一边小心翼翼地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腿(她下午“不小心”又在楼梯上“扭”了一下),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添油加醋:
“奶奶……您是没看见姐姐今天早上跑出去那个样子,跟疯了一样!吴妈都拦不住!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她连伞都不拿……肯定是昨天被大哥训斥了,心里有怨气,故意跑出去,想让别人看笑话!说不定……说不定就是去找新政哥哥诉苦去了!她一直觉得新政哥哥比较优秀,她这样……这样不是明摆着给陆大哥脸上抹黑吗?”
陆老太太沉着脸,手里捻着佛珠,眉头紧锁。她对沈清月本就不喜,经过沈晓慧这一番煽风点火,更是觉得沈清月不识抬举、惹是生非、败坏门风,攀附富公子。看来是不知悔改呀!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陆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战北管她是为她好!她倒好,还敢跑?等她回来,看我怎么……”
“妈,清月回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陆老太太的话。
陆建国一身军装,刚从外面回来,脸色是少有的严肃。他身后跟着面色同样沉静的陆红和沈清月。
“什么?”陆老太太和沈晓慧都愣住了。
“哥。”陆红对陆建国点了点头,然后目光锐利地扫过沈晓慧那张瞬间僵硬的脸,最后落在陆老太太身上,转身牵过沈清月的手,来到陆老太太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妈,清月这孩子,明天就搬去实验高中周校长家做保姆,我替她决定了”。
温和地拍拍沈清月肩膀,嘱咐道“清月你先回房间收拾行李,晚点吃完饭你跟我一起回实验中学家属楼。”
沈清月看了眼陆老太太,对陆红说“好的,陆阿姨”。便往1楼的保姆房走去。
待沈清月进保姆房后,“你这是什么意思?!”陆老太太猛地拔高了声音,“阿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
“妈,您先听我说完。”陆建国沉声开口,他走到沙发前坐下,目光如炬地看向沈晓慧,“晓慧,你说清月是‘疯了一样跑出去’?你亲眼看见了?”
沈晓慧被陆建国那洞悉一切般的目光看得心头发虚,手心冒汗,支吾着:“我……我在楼上窗户看到的……”
“是吗?”陆建国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压力,“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跑出去吗?知道她昨天签的保姆协议,被谁撕了吗?”
沈晓慧脸色瞬间煞白!
陆老太太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撕了?什么协议?谁撕的?”
陆红冷笑一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崭新的、签好字的保姆协议副本(她特意让周校长重签了一份带过来),还有那片被精心压平、虽然字迹模糊但撕裂痕迹触目惊心的碎纸片,一起放在了茶几上。
“妈,您看看这个。”陆红指着那片碎纸片,“这就是清月昨天和周校长签的协议。昨天晚上,被您的好孙子陆战北,冲进卫生间,当着人家姑娘的面,亲手撕成了这样!还威胁她,一步也不准踏出陆家大门!这就是您口中‘为她好’的管教?”
陆老太太拿起那片碎纸,看着那粗暴的撕裂痕迹,又看看那份崭新的协议,一时语塞,脸色变幻不定。
陆建国接着陆红的话,语气带着深深的失望和严厉:“妈!战北他太不像话了!他有什么权力撕毁别人的合法协议?有什么权力限制他人身自由?这是严重的错误!是军阀作风!是要受处分的!” 他越说越气,“清月那孩子,为了给自己挣学费,顶着大太阳跑出去找工作,迷路几个小时,连根冰棍都舍不得买!找到工作后,第一件事是想着帮吴妈分担洗衣服的辛苦!这样的孩子,我看也不像是你们口中说的攀附成性、不知廉耻的人了?晓慧,”他猛地转向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沈晓慧,“你在车上跟战北说了什么?嗯?清月真的说过那些话?”
在陆建国如山般的气势和陆红冰冷审视的目光下,沈晓慧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怕姐姐做错事……我……”
“够了!”陆建国厉声喝止,眼神充满了厌恶,“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你姐姐想独立,想靠自己,有什么错?!我看是你心思不正!从今天起,你给我安分点!再敢兴风作浪,别怪我不讲情面!”
沈晓慧吓得浑身一抖,哭声戛然而止,缩在沙发里不敢再吭声。
陆老太太看着茶几上的证据,听着儿子的斥责和女儿的质问,再看看沈晓慧那副心虚的样子,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被蒙蔽了。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捻佛珠的手也停了下来,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可以不喜欢沈清月,但陆战北撕毁协议、禁锢他人的行为,确实太过分了,让她无法再理直气壮地维护。
“清月那孩子受了委屈,也吓坏了。她暂时住在周校长家,做保姆,其实活也很轻松,有充足的时间安心复习功课,准备拿入学考试,”陆红语气缓和了些,但立场依旧坚定,“这是我和老周、嫂子共同决定的。哥,你看?”
陆建国毫不犹豫地点头:“这样安排很好!比在咱们家看人脸色强!让她安心住下,好好工作学习。学费的事,也不用她操心,我们陆家还供得起一个孩子念书!” 他这话,既是表态支持沈清月,也是说给陆老太太和沈晓慧听的。
陆红点点头:“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至于战北……”她看向陆建国,“哥,等他回来,你好好跟他谈谈!再这么由着性子胡来,迟早要闯大祸!”
军区某秘密驻地。
夜色深沉,临时搭建的指挥所里灯火通明。陆战北一身作训服,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刚刚结束了一场高强度的夜间对抗演习总结会,沙哑着嗓子下达完最后一道指令。
“报告!” 通讯员小跑进来,递上一份密封文件,“首长,加急文件,需要您签字!另外……陆参谋长办公室下午来过电话,说……说让您任务结束后,务必立刻回电,有要事。”
陆战北接过文件,一边拆封,一边随口问道:“说了什么事吗?”
“没有具体说,但听着……参谋长语气挺严肃的。”通讯员小心地回答。
陆战北心头莫名掠过一丝烦躁。严肃?父亲很少用这种语气。难道又是关于那个女人?他甩甩头,压下这不合时宜的念头,专注于手中的文件。眼下军务要紧。
他快速浏览完文件,签上名字递还给通讯员,然后拿起桌上的军用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是吴妈的声音。
“喂?哪位?”
“我,陆战北。吴妈,我爸找我?”
“哦,是大少爷啊!”吴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参谋长……参谋长他休息了。他留话说……说让您回来自己看桌上的信……”
信?陆战北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家里……没事吧?”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大事……”吴妈支吾着,“就是……清月姑娘她……她搬出去了……”
“什么?!” 陆战北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颗子弹在寂静的指挥所里炸开!连日积累的疲惫瞬间被一股狂暴的怒火取代!他握着话筒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轻响,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神瞬间变得骇人无比!
“谁准她搬出去的?!她去哪了?!” 那冰冷暴戾的声音,让旁边的通讯员都吓得缩了缩脖子。
电话那头的吴妈更是吓得一哆嗦,差点把话筒扔了:“是……是陆红姑奶奶同意的……在……在实验高中周校长家当……当保姆……”
“周校长家?” 陆战北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敢!还敢去做保姆,她把他昨晚的警告当成了什么?!耳边风吗?!巨大的被背叛感和失控感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砰!”一声巨响!
坚硬的军用电话听筒被他狠狠砸在桌面上!塑料外壳瞬间碎裂!
指挥所里一片死寂,所有参谋和通讯员都噤若寒蝉,惊恐地看着他们瞬间化身暴怒雄狮的首长。
陆战北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翻涌着毁天灭地的风暴。他死死盯着桌面上碎裂的电话,仿佛那是沈清月倔强而充满恨意的脸。
好!很好!沈清月!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周校长家?保姆?
陆战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那我们就看看,你这个“保姆”,能当几天!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一场新的风暴,在陆战北被彻底点燃的怒火中,正急速酝酿。而此刻,在实验高中家属院那间小小的保姆房里,沈清月正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本被雨水泡过、晾干后变得皱巴巴的书本,一本本抚平,整齐地码放在属于她的小书桌上。窗外,雨后初晴的月光,温柔地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