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澜拿走手稿后，再没来过。
转眼到了案子开审之日。
这天，晨曦尚未破晓，沈知愉便早早的来到了大理寺门外。
哥哥的案件并不公开审理，但宋清澜事先给了她青玉印章，有了印章，她可以自由出入大理寺。
沈知愉不愿顶着宋清澜的名头招摇过市，所以打算趁着没什么人，先混进去再说。
为此，她还特意穿了一身丫鬟样式的衣服，届时站在宋清澜身侧，也不会引人注意。
谁料，人还没迈进大理寺的门槛，就被秦不语当做擅闯的贼子扣住了臂膀，“来者何人？！”
她的嗓音很大，沈知愉被吼地懵了神，肩膀也被扣得生疼，一时脱口而出，“宁王殿下的人。”
秦不语自幼习武，视力极好，发现沈知愉是女子后，第一时间探了她的脉搏。
发现她毫无内力，随即不屑地轻嗤一声，“臭不要脸！还殿下的人！殿下岂是你能染指的？”
被三连击的沈知愉：“……”
虽没这心思，但被人指着鼻子骂这事她忍不了。
“凭什么不能？”
哟呵！这个胆子大！
“既然说殿下的人，敢不敢跟我去见殿下，看他认还是不认！”秦不语上下扫了她一眼。
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殿下能看上就怪了。
说完，秦不语一手抱着衣物，一手拽着她的袖子往里走。
刚走两步，一个人影刷地从二人眼前飞过。
秦不语心下顿感不对劲。
她把衣服往沈知愉怀里一丢，“交给殿下，别耽搁！”
自己则踮着脚尖一跃而起，往西北角飞去，一路追着人影，转瞬消失在视线中。
仔细闻，大理寺内，似乎弥漫着一股极重的血腥气。
沈知愉的表情变得凝重。
几乎是凭着本能，在绕过多个长廊后，沈知愉寻到了血腥气的来源。
推开门，一具几乎不能被称之为尸体的东西横陈在屋内。
腐烂的肉汁夹杂着刺鼻的硝石燃尽的浓烟，死相惨不忍睹。
视线之上，宋清澜单手持剑，眉宇间杀气毕现。
见来的人是沈知愉，他迅速敛了眸光，把剑收回剑鞘，稳住身形坐回位置上，淡定道：“你来了。”
沈知愉抱着衣服上前，杀气消失地无影无踪，所有的一切仿佛是她的错觉。
可地上的“尸体”却让她没法忽视。
片刻就能达到这种高腐的程度，可见对方手段极其狠辣。
“怎么——”她刚想细问，哪知转头就看见，宋清澜当着她的面，开始毫不避讳地脱起了衣服。
话噎在嗓子眼，沈知愉咬唇，下意识要往外退。
“帮忙上个药。”宋清澜察觉她要逃，开口叫住她。
沈知愉惊了一瞬，这时候哪还顾忌男女大防，三步当两步，快速走到宋清澜面前。
“伤哪里了？我看看。”
玄色直裾原本就松散地挂在肩头，她这一扯，完全掉在了地上，露出精壮的脊背。
肌肉纹理错落有致，肤质光滑紧实，光是看两眼都感到热气直冒，更别说摸上手的触感了。
沈知愉瞬间想到解毒的那晚的旖旎，小脸不自觉地染上绯红。
再看两眼，才发现不对劲。
她又绕到宋清澜面前，把他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
不是，哪有伤口啊？
宋清澜失笑，无奈地伸出左手手腕，露出一条狭长的血痕。
原来伤口在手腕上。
沈知愉小声嘀咕：“挽起袖子就好了，脱什么衣服呀。”
自己却丝毫未察觉，尾音里藏着一抹不自觉地娇羞。
宋清澜勾了勾唇，“里衣被你脱掉的。”
沈知愉不依不饶，“其他我可没脱！”
“不脱怎么换官服？”宋清澜视线落在她带进来的衣服上，沈知愉这才回过神，尴尬地脚趾扣地。
“先上药吧。”她赶紧往回找补。
好在伤口并不深，把药抹均匀，就可以包扎了。
只是她有随身带药的习惯，但棉纱布却没有。
“拿我的帕子包扎可以吗？干净的。”沈知愉双手微微握住他的手腕，抬头询问。
宋清澜点了点头。
下一秒，一个漂亮端正的蝴蝶结出现了。
“一定要……这样吗？”宋清澜眉心跳了跳。
沈知愉不以为意，帮他取来官服，“这样方便换药。”
宋清澜也不纠结了。
接过官服，一件件往身上套，只是不知为何，每次活动手腕时，像有根针在扎，不是很疼，但很难忽略。
“怎么了？”看他眉头微蹙，沈知愉忍不住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他信得过沈知愉的医术。
穿戴好官服后，刚刚去追人的秦不语折返回来，正好与一同从休室出来的两人撞上。
“殿下当真认得此人？”她指着沈知愉，瞪大眼不解地询问宋清澜。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沈知愉也看清了秦不语的样子。
是一个略小自己两三岁的女子。
脸蛋小巧可爱，小麦色的皮肤上有星星点点的雀斑，但并不妨碍她拥有着一双亮的惊人的浅瞳，发丝被扎成一股高高的马尾，看上去劲练极了。
“嗯。”宋清澜没多解释自己与沈知愉的关系，而是跟秦不语确认：“人抓到了吗？”
秦不语点头，眼神透着骄傲，“当然。”
“留一口气。”宋清澜眸光凌厉，心中盘算着什么。
知道他们在谈正事，沈知愉插不上话，只安静地与两人拉开一段距离，慢慢地走着。
宋清澜走了一段看人没跟上，回过头：“走累了？”
秦不语双目浑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殿下什么时候会对女子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
沈知愉摇头，“你们谈你们的，我不会偷听的。”
看着她恃宠而骄的模样，秦不语一双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刚想揭穿她的真面目，就被宋清澜出声打断。
“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
秦不语：？？？
所以——小丑竟是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