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怎么说的???”沈长青在院中来回踱步,气的吹胡子瞪眼。
沈知愉和沈蕴墨并齐跪在搓衣板上,缩着脑袋,异口同声:“不惹官家,不涉党争,不参朝政。”
“知道还犯??”沈长青继续吼:“祖训都被你们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膝盖一阵阵抽疼,沈知愉实在没忍住,龇着牙辩驳:“请苍天,辨忠奸!”
“哥哥主动犯事,我是无意间撞见,性质不一样!”
话音一落,沈蕴墨不可置信地望着沈知愉。
说好的血浓于水呢??
“我难道有的选吗?”沈蕴墨也觉委屈,转头含着泪看向沈长青,“还不是爹官做得太大了,人人都想巴结!”
今日不是太子来找他,明日便是其他王爷……
烦都快烦死了。
“你们还有理了???”沈长青望着死不认账的两个人,眼睛都气歪了。
“我还没死呢,沈家什么时候要让你这个毛头小子撑了?”
“还有你,救了一个七皇子还不够,还要再救一个九皇子,怎么?你是观音菩萨,要普度众生啊?”
“来来来,要不你普度我一下,反正你们也长大了,我这个老头子讲话也不好使,像这样苟活,我还不如去找你娘!”
沈长青越说越激愤,唾沫星子照着兄妹俩的脑袋飞溅。
沈蕴墨和沈知愉只能硬着头皮接受洗礼,半声都不敢吱。
过了不知多久,沈长青骂累了,坐在太师椅上大喘气,“云竹你怎么也没点眼力劲?我都快渴死了,不知道倒茶??”
这一夜,整个相府无人幸免,全部都被沈长青骂了个遍。
翌日鸡鸣,沈蕴墨顶着巨大的黑眼圈,悄声地从相府溜了出来。
沈知愉啃着包子,悄悄趴在庆丰楼二楼的窗边,见他出门,提醒般地朝他脑门上丢了颗花生米。
沈蕴墨挥着衣摆,上了二楼来和她汇合,看见她的装扮,眼底满是嫌弃,“怎么又穿这身?”
今天的沈知愉没穿裙子,而是一身深蓝色劲装,袖口和裤腿均扎地严严实实,像武场演练的小兵。
“爹让我去练功。”
沈蕴墨窃喜,还好爹只是骂了他,而并未责罚。
板了板脸,端出兄长模样,“那就好好练。”
沈知愉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你的伤好了吗?”
难得听到妹妹关心他,沈蕴墨有点诧异,“真难得,竟会关心人了。”
“谁关心你?”沈知愉慢条斯理地吃完包子,拍了拍手心,“我是要提醒你,那十板子,该去兑现了。”
沈蕴墨:“……”
他真要暴躁了!
“你是不是脑子还没清醒透?还是他给你灌了迷魂汤药??”
沈知愉歪了歪脑袋,语气天真:“梵音寺怎么不见哥哥来救我?”
“是不爱了吗?”
沈蕴墨气竭,“去去去,带路。这十板子不挨,还不知道要被你念叨多少遍!”
“我要去练功,没空。”“沈知愉把袖口的绳子绕紧,冲他挑眉:“自己去啊,反正大理寺你熟。”
沈长青气的扭头就走。
一炷香后,沈知愉和林鸢鸢在演武场成功会合。
经历过梵音寺一事,林鸢鸢深刻的意识到必须学点武艺傍身,正好沈知愉也要练功,于是就约了她一起。
“昨晚,沈伯父为难你们了吗?”路上,林鸢鸢略不好意思地主动问道。
沈知愉睨了她一眼,怅然:“友谊的小船啊,说翻就翻……”
乌黑的长发束起后,她白皙的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疲倦,以及十分明显的黑眼圈。
彰显着——昨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嘿嘿,我这不是忙着去钱庄帮你准备现银嘛!”林鸢鸢狗腿地找理由。
“几天能凑齐?”说起这个,沈知愉正了正色。
这段时间,她欠宋清澜太多了。
“最多三五天。”林鸢鸢拍着胸脯保证。
得到准确消息,沈知愉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心无旁骛道:“那开始练吧。”
“练点什么好?”林鸢鸢搓搓小手,眼里满是跃跃欲试。
沈知愉拿起地上的沙袋,分给林鸢鸢两个,再自己在腿上也绑了两个,“扎马步。”
“行,听你的!”林鸢鸢照着沈知愉的样子,也给自己绑上沙袋。
可坚持不过两瞬,林鸢鸢就受不了了:“这沙袋……也太重了。”
沈知愉面无表情,“我一开始练的时候,绑了四个。”
末了又补充一句:“在七岁的时候。”
“对自己这么狠?!”林鸢鸢听闻她这么说,想要松绑的动作停住,咬着牙决定继续坚持。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圆芥背着手,煞有介事地踱步到林鸢鸢面前。
褪去缦衣的他,此时戴着一顶藏色帽子,身着金丝长裾,俨然一副贵气皇子模样。
“圆……九殿下安康。”林鸢鸢迅速改口,谦卑地弯下脑袋,语气毕恭毕敬。
可不知怎的,原本还挺开心的圆芥,见林鸢鸢对自己是这副态度,小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散了。
一旁的沈知愉则下意识想躲。
千万别惹官家!
可当目光看到圆芥身后的人,她的脚步像是顿时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步。
她顿住脚步,紧接着弯腰福了福身,轻声请安:“七殿下安康,九殿下安康。”
林鸢鸢双眸瞪的圆溜溜,一个九殿下不够,怎么又来了个七殿下?
而且这个七殿下,怎么跟那日梵音寺和沈知愉抱在一起的人那么像?
“算了,此处我看也是无趣地很。”圆芥忽的转身,不打算再此处停留。
“——欸?你等等,”林鸢鸢下意识追着他:“昨日的夜明珠……”
两人一走,就剩下沈知愉和宋清澜在原地。
“继续。”宋清澜忽然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沈知愉没明白:“继续什么?”
“扎马步。”
沈知愉:“……姿势很丑的。”
“无妨。”宋清澜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多丑的样子我都见过,沈姑娘不必担心。”
他喊自己“沈姑娘”。
沈知愉偏过脸,眉心微拧。
人多口杂,这个称谓其实刚刚好。
奇怪的是,她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我想一个人练。”她昂着脑袋,硬气地下了逐客令。
“不行。”宋清澜也斩钉截铁回她。
沈知愉:“……”
为什么不行?凭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