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翌日还未吃完早饭，太子哥哥便派人来接我们了。
城外依然有零零散散的喊杀声。
空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
平时热闹的街道此刻荒凉落魄。
路过护城河时，母后叫停了。
这条河是先皇曾经斥巨资修建的。
直通码头。
她带着宋贵人下车，打开了一个破木盒子。
将里面的灰土扬在了水中。
护送的侍卫不满。
「夫人最好快些，太子殿下还等着呢。」
看着那些小兵不耐烦的模样，母后索性直接将盒子放在了水中。
众人再次上了马车，我撩起车帘，看见那木盒顺着河流，一路飘向远方。
我听见宋贵人的啜泣声。
母后安慰她。
「她们自由了，来世定会投个普通人家，相夫教子，幸福美满。」
我记起。
初来军营时，齐妃因花柳病倒在母后怀中。
我听见她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执意进宫。
第二日，她便不见了。
母后捧着一捧灰土回了营帐，将她装进了木盒。
后来，每当营帐中少了人。
母后就会在帐后燃起大火。
我只近距离看过一次，那火中带着难闻的烧焦味。
我又看向马车外。
这不是去皇宫的路，是宫外的太子府。
我们都是不洁之人，怎么配入住父皇的皇宫呢。
5
到了太子府，赶车的小厮却拐了个弯。
他笑嘻嘻的回头跟车内的母后解释：「娘娘莫怪，太子说了，各位不能走正门。」
说是这么说，可护送的侍卫已经先一步进门回禀了。
母后点了点头，无所谓的笑了笑。
「有劳了。」
太子府的侍女将我们带到别院。
「殿下在宫中，各位自便吧。」
说完，两人便转身离开了。
我清楚的看到那两名侍女离开前脸上的露出嫌弃的表情。
晚膳时，太子哥哥回府了。
府中早已布好了膳。
路过膳房时，我听见几个侍女小声的议论。
「都是要死的人了，吃这么好有什么用！」
「要死为什么不早点死，害的殿下名声受损……」
我摸着身上鹅黄色的新料子，看着桌上的丰盛佳肴。
只觉得，死也罢了，毕竟记忆中我从未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母后，我择日便要迎娶正妃，只是委屈母后届时……」
母后先一步开口道。
「恒礼，正妃是哪家的姑娘？」
未等太子开口，侍女忍不住小声嘟囔。
「殿下名声都坏了，除了山匪的女儿，谁还敢……」
「放肆！」
太子哥哥瞪了那侍女一眼，却并未处罚。
我们这才知道。
父皇当初带着太子出逃，遭到叛军追杀。
他和太子走散，太子被山匪所救，父皇则逃去了蛮夷。
蛮夷人的首领是个女人，父皇娶了那女人，许以无数珍宝，她才答应帮父皇复国。
父皇平生最恨匪盗，然而为保万无一失，父皇却让太子与山匪勾结。
造反的皇叔被乱箭射死，两方人马，踏平了一座城。
母后听到父皇要娶蛮夷人为后时，眼底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最终只留下两个字。
「甚好。」
6
翌日，太子哥哥带我们进了宫，说是父皇想见我们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