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五十张,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谢了。”我把钱收好。

“你昨天……住在哪?”他迟疑地问。

“招待所。”我面不改色地撒谎。

他似乎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房子的事,我已经打了报告上去,但审批需要时间。你……”

“没关系,我等得起。”我打断他,“这段时间,我就住招待所。”

“一个女人住在那不安全,”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要不……你先回我那儿住,等房子下来了再搬?”

他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我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

“陆团长,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再住你家,算什么?等着白月同志来了,抓我个‘鸠占鹊巢’的现行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切地辩解,“我跟白她……我们还没……”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冷冷地打断他,“钱我收到了,房子下来了通知我。再见。”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给他任何再开口的机会。

身后,陆向dong的目光像芒刺在背,但我一步都没有停留。

拿着这笔钱,我没有去存银行,而是直奔京市最繁华的东风市场。

1978年,改革的春风刚刚吹起,个体经济还处于萌芽状态。大部分人还抱着铁饭碗不放,对于“做生意”这件事,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称之为“投机倒把”。

但我知道,再过不久,这里将会成为整个京市,乃至全国的商业中心。寸土寸金。

我凭着记忆,在市场里穿梭,最终停在了一个偏僻角落的铺面钱。

铺面很小,只有十几平米,位置也不好,几乎没什么人流。门口挂着“旺铺招租”的牌子,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显然是挂了很久都没租出去。

“老板,这铺子怎么租?”我朝里面喊了一声。

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从躺椅上坐起来,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租什么租,不租了,准备卖了。”

“卖?”我心里一动,“怎么卖?”

“一口价,三千块!”男人伸出三根手指,一脸“爱买不买”的表情。

三千块,在当时绝对是天价。一套大杂院里的房子,也不过这个价钱。

周围路过的几个小贩听到,都纷纷摇头,觉得这老板想钱想疯了。

“太贵了。”我摇摇头。

“嫌贵就别问!”老板不耐烦地挥挥手,又要躺下去。

“两千五,”我开口道,“一次性付清。”

老板的动作顿住了,他坐直身子,重新打量起我来。

“你有那么多钱?”他一脸怀疑。

我笑了笑,从包里抽出二十五张“大团结”,在他面前晃了晃。

老板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成交!”他几乎是扑过来,从我手里抢过钱,生怕我反悔似的。

我们当场就签了买卖协议,找了市场管理处的人做了见证。

看着那张写着我名字的房契,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就是我这辈子安身立命的根本。

搞定了铺面,我并没有急着开张。

我先是花了两天时间,把铺里铺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去旧货市场淘了些便宜的木板,自己动手,叮叮当当地敲了几个货架和一张柜台。

做完这一切,我兜里只剩下两千多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