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残疾，性情阴郁，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里的七皇子，萧景渊。
这既是对林家的敲打，也是对萧澈的警告。
更是一场赤裸裸的羞辱。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苦涩的黄连水里，每一寸都在抽痛。
为了皇权，为了制衡，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真心，毁灭一个少女所有的期盼吗？
“所以，我若不嫁，便是抗旨。”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父亲沉重地点了点头。
“抗旨不遵，欺君罔上，这罪名一旦坐实，整个将军府，上下三百余口，都将人头落地。”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在乎自己的幸福。
可我不能不在乎整个家族的性命。
那些看着我长大的叔伯，那些对我笑脸相迎的仆妇，那些无辜的生命。
他们不能因为我的任性，而惨遭横祸。
我成了林家的罪人。
“月儿……”父亲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爹知道委屈你，爹知道这对你不公。”
“可我们是臣子，是陛下的刀，刀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他说着，这个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男人，眼眶竟然红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从椅子上滑落，屈起了双膝。
“爹求你了。”
一个“跪”的姿态尚未完成，我的心就已经被彻底击溃。
我猛地冲过去，扶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跪下去。
“爹，您别这样！”我的眼泪终于决堤，滚烫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我这一生，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卑微的样子。
他是我心中的神，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可现在，他为了我，要向我下跪。
我还有什么资格说不？
我还有什么选择？
“我嫁。”
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就像一个被线操控的木偶，灵魂已经飘走了，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父亲抱着我，老泪纵横。
他说：“是爹对不起你，是爹没用……”
我没有回答，只是任由眼泪无声地流淌。
对不起我的，又何止是你。
是这高高在上的皇权，是这吃人的世道。
03
夜深了。
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一片叶子落在了瓦上。
我没有动。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我的房间，带进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
是萧澈。
他还是那身白衣，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月儿。”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他惯有的温柔，此刻听来却让我无比恶心。
我没有理他。
他似乎有些尴尬，走近了几步，试图拉我的手。
我猛地缩回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别碰我。”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萧澈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温柔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月儿，你听我解释。”他放低了姿态，“今日在殿上，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不能。”
“父皇正在气头上，我若开口，只会火上浇油，连你带我，甚至整个林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在为我着想。
我心里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