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调转方向，开向我的老破小。
她大概是没想过，她名义上的丈夫，住的地方连个正经电梯都没有。
2
许凝没上楼。
她把车停在楼下，看着那些晾得万国旗一样的床单被罩，眉头就没松开过。
我三下五除二，把几件换洗衣服塞进包里，最重要的，是把那几盆宝贝多肉小心翼翼地搬下来。
坐回车里，我把一盆“熊童子”放在腿上。
“就这些？”她问。
“嗯，家当都在这了。”我拍了拍背包。
她没再说话，一脚油门，车子平稳地驶离了这个充满烟火气的老城区。
云顶别墅区，我只在路过的时候见过。每一栋房子都隔着很远，像是怕邻居闻到自己家炖肉的香味。
许凝的家很大，空旷得能听见回声。装修风格是黑白灰，性冷淡到了极致，连个多余的摆件都没有。
一个中年阿姨迎上来，接过许凝的外套：“许总，回来了。”
“王姨，这是姜哲。以后他就住这了。”许凝的介绍简单直接。
王姨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惊讶，但很快掩饰过去，对我点了点头：“姜先生好。”
“你住二楼朝南那间。”许凝指了指楼上，“你的东西，王姨会帮你收拾。我下午有个会，先去公司。”
她说完就走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站在这个巨大的客厅里，抱着我的“熊童子”，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巨人国度的霍比特人。
王姨领我上楼，我的房间很大，带一个独立的阳台。她手脚麻利地帮我把几件衣服挂进比我整个衣柜还大的衣帽间里，然后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几盆多肉摆在阳台上，眼神有些复杂。
“姜先生，你……你和许总，是……”她欲言又止。
“哦，我们结婚了，今天刚领的证。”我拍拍手上的土，笑呵呵地说。
王姨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事实上，从我坐上许凝车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场荒唐的婚姻，在外人眼里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穷小子，攀上了高枝。
果然，没过多久，我的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一张截图。
截图是一个微信群的聊天记录，群名叫“许氏集团太子党观光团”。
许萱：“各位！爆炸新闻！我姐，许凝，今天跟一个男的领证了！”
下面一排排的问号和震惊表情。
“谁啊？哪个豪门的公子？”
许萱发了张照片，是我和许凝从民政局出来的抓拍，我穿着皱巴巴的T恤，她一身高定西装，对比鲜明。
许萱：“不认识，听说是她公司一个普通员工的家属，叫姜哲。没车没房，住在一个快拆迁的老破小。”
群里沉默了几秒，然后炸开了锅。
“我靠？许凝疯了？扶贫也不是这么扶的吧？”
“这男的走了什么狗屎运？”
“我赌一个月，不，半个月！绝对被扫地出门！”
许萱：“我开个盘口，就赌他能撑多久。一个月内净身出户，一赔二。”
“我押十万，赌他一个月内滚蛋！”
“二十万！加注！”
我看着那些聊天记录，一点生气的念头都没有。
我只是觉得好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