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气氛比刚才还要尴尬,还要凝重。

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慢慢放下了抱着的手臂,但身体依旧紧绷着。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对不起。”她低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多月的怨气,在这一刻,好像找到了一个出口,却又被堵了回来。

原来,她不是讨厌我。

原来,她不是性子冷淡到不近人情。

她是有“病”。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但除了这个解释,我想不到别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我斟酌着词句,生怕刺激到她,“……有什么难处?”

她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回了餐桌旁,开始默默地收拾碗筷。

那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我看着她的背影,瘦削,挺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单。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混蛋。

在她独自承受着这种我不知道的痛苦时,我却在因为自己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而抱怨,甚至提出了离婚。

我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盘子。

“我来吧。”

她又是一颤,但这次幅度很小,她很快控制住了。

她没有和我抢,默默地退开一步,让我走进了厨房。

我站在水槽前,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暂时打破了客厅的死寂。

我一边洗碗,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客厅。

她没有回主卧,就站在客厅中央,像一尊漂亮的雕塑,一动不动。

我能感觉到,她在看我。

那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探究和迷茫的目光。

我们之间那堵看不见的墙,好像因为今晚的这场闹剧,裂开了一道缝。

虽然缝隙很小,但至少,有光透进来了。

那天晚上,我们依旧分房睡了。

但我躺在次卧的床上,一夜没睡好。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江念那剧烈的颤抖和她眼神里的惊恐。

第二天一早,我破天荒地比她起得还早。

等我把小米粥和煎蛋端上桌时,她正好从主卧出来。

她已经换好了上班的衣服,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挽起,露出了修长的脖颈。

精英,干练,看不出丝毫昨晚的脆弱。

她看到桌上的早餐,愣了一下。

“我随便做的,你尝尝。”我故作轻松地说。

她没说话,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勺子,小口地喝着粥。

“昨晚的事……”我犹豫着开口。

她喝粥的动作一顿,抬眼看我。

“就当没发生过。”她打断了我,“离婚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说完,她放下勺子,拿起公文包,“我吃饱了,先去上班。”

“等等!”我叫住她。

我走到她面前,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眼神里带着戒备。

我心里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

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我看你办公室抽屉里有这个,应该是喜欢吃的。”我解释道,“低血糖的时候,可以吃一颗。”

她看着我手心里的奶糖,眼神闪烁了一下。

过了好几秒,她才伸出手,飞快地拿起奶-糖,指尖甚至都不敢碰到我的掌心。

“谢谢。”

她的声音很低,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