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我感觉到，她的颤抖，似乎没有那么剧烈了。
等我用纱布把她的伤口包扎好，抬头一看，她正怔怔地看着我。
灯光下，她的眼眶有点红。
“好了。”我松了口气，想站起来。
就在这时，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碰我。
她的手很凉，抓得很紧，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陈宇。”她叫我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桑的沙哑。
“嗯？”
“你……”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松开手，低下了头。
“谢谢。”
我知道，这声谢谢，和之前那颗奶糖的谢谢，不一样。
那晚之后，我们之间的那道墙，又塌了一角。
她不再刻意躲着我。
周末的时候，她会走出书房，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虽然我们看的不是同一个频道，她看财经新闻，我看体育赛事，中间隔着能再坐下一个人的距离，但至少，我们在同一个空间里了。
有一次，我正在厨房做饭，她走进来，站在我身后。
“需要帮忙吗？”她问。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锅铲差点飞出去。
“不用不用，你歇着就行。”我受宠若惊。
她没走，就那么靠在门框上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切菜的时候差点切到手。
“陈宇。”她突然开口。
“啊？”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
终于来了。
我关掉火，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你愿意说。”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又改主意了。
“我不是讨厌你。”她低着头，声音很轻，“我……控制不了。”
“我大概能猜到。”我说，“这是一种应激反应，对吗？”
她惊讶地抬起头，似乎没想到我能说出这么专业的词。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在网上查过一些资料。”
是的，自从发现她的问题后，我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都用在了查资料上。
从“接触恐惧症”到“创伤后应激障碍”，我看了无数的论文和案例。
虽然我还是无法确定她具体是哪一种，但至少我知道，这不是她能用意志力控制的。
她需要的是理解和帮助，而不是指责和逼迫。
听到我的话，她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点。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缓缓开口，像是在回忆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高中的时候，我出过一次意外。”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那天晚自习回家，路很黑，一辆摩托车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对着我就撞了过来。”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当时吓傻了，躲都不知道躲。最后是……我当时的一个同学，推开了我。我没事，他被撞断了腿。”
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眼睁睁看着别人为了救自己而受伤。
“从那以后，我就落下了一个毛病。”她自嘲地笑了笑，“任何人，只要一碰到我，我就会不受控制地发抖，心跳加速，感觉像要死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