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团宠文里的炮灰真千金。
连她生下的我,都天生痴傻病弱。
上一世,她被假千金女主,抢走哥哥和丈夫。
她不甘受辱,带着我利落离婚。
又断掉了兄妹关系,离开军区大院,放弃了京市户口。
她拼尽全力,带我治好了傻病。
可我高考,还是因惨烈竞争,以几分之差无缘名校。
毕业后,我又因外地户口,错失光鲜的职位。
我二十三岁那年,多年心脏病加剧为心衰。
妈妈变卖了一切,仍看着我死在了手术台上。
那一晚,她陪着我一起离世,没逃掉炮灰女配的结局。
而假千金女主受尽宠爱,人生光芒万丈。
再次站到军区大院的客厅。
假千金掩面低泣。
妈妈拉紧我的手。
她的营长丈夫,面容灰白垂下眼道:
「你想离,我尊重你的意愿。」
教授舅舅坐在窗前抽烟,一言不发。
这一次,妈妈放下了离婚协议。
她蹲身,看向痴痴傻傻的我道:
「安安,我们……不走了好不好?」
窗前抽烟的舅舅,闻言手上一怔。
猩红烟灰,差点落到了他手背。
他倏然侧目看过来,看向我和妈妈。
眼底不是庆幸,而是不耐和厌烦。
他冰冷的声音,几乎和爸爸的声音同时响起:
「裴清妤,你这次又想玩什么?」
连捂着脸哭泣着的周阿姨,柔弱颤抖的肩膀,都一瞬僵住。
梨花带雨的一双眸子,猛地看了过来。
妈妈的面容,却渐渐格外平静。
她将放到了方桌上的离婚协议,伸手,无声丢进了垃圾桶道:
「我说,我不走了,不离婚了。」
一身军装正气凛然的爸爸,闻言含怒冷笑出声:
「你以为军婚是给你玩闹的儿戏吗?」
妈妈只紧紧牵着我的手。
她对上爸爸愠怒的眼神,声线冷淡:
「你要是实在想离,你可以去军区打报告。
「但这是你单方面的意愿。
「除了正常的财产分配,一应补偿和抚养费,你都不能少我。」
爸爸和舅舅怒极的目光,由不满转为愕然。
上一世,妈妈带我离开这里前。
她是显赫傅家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是军区营长的发妻。
她人生里最没吃过的,就是缺钱的苦。
所以那时她带我离开时。
只怀着满腔悲愤屈辱,不屑带走一针一线。
但现在,她对上那几道震惊的目光。
视线又扫过,站在爸爸身旁的、无尽地哭泣着的周阿姨。
妈妈平静地,再次开口道:
「关于那些钱,哪怕少一分。
「傅云州,离婚的事你都不要想。」
爸爸面容一瞬红白交加,又气又恼连额角青筋都凸起了。
他「噌」地起身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堂堂军人,行得正站得直!
「永远不可能提离婚,不可能背叛我的婚姻!
「倒是这些……」
他说着,视线扫过满地的碎瓷狼藉:
「到底是谁无理大闹,说日子过不下去?!」
一旁哭着的周阿姨,满目委屈出声劝和:
「傅大哥,裴教授,你们别怪清妤姐了。
「我住在这里,还占了傅大哥的卧室本就不对。
「清妤姐生气是应该的,我……我现在就搬走。」
她说着,捂着脸冲向楼上卧室。
爸爸下意识伸手,似乎是想拉住她。
想到了什么,又沉着脸收回了手。
但他显然是不愿周阿姨搬走的。
他面容紧绷着,半晌迟疑,还是追上了楼。
我听到他无措而急切的声音:
「你来京市来得突然,就认识我一个。
「真要……真要搬出去,又能住到哪里去?」
他上了楼,声音渐渐模糊。
混着女人无休无止的哭泣,我听着有些耳朵疼。
我禁不住想着,当初我跟妈妈突然搬离这里时。
他跟舅舅也不曾问过一句,我们能住到哪里去。
那时妈妈什么都不懂,带着我去了外地。
等天渐渐黑了,才忽然想起没个落脚地。
楼上,隐约的哭声和劝慰声。
最终转为爸爸忍无可忍扬高的一声:
「这是军区分给我的房子!
「我说你住得,那就住得,不由她裴清妤说了算!」
窗前的舅舅,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他丢下了烟,黑沉着脸起身道:
「你这次确实闹太过了!
「念念就是云州一个老乡,初来京市工作,孤苦伶仃!
「你的心眼怎么就……」
妈妈牵住我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但她的面容,仍是很冷淡而平静。
她看向了舅舅,打断了他的话:
「那让她住下吧。」
舅舅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上一世的这一天,妈妈将全家福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那时她出声时,双目通红而愤恨:
「裴清晏,你曾跪在爸妈墓前发过誓!
「这一辈子,绝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
「现在外面的女人,住进我跟我丈夫的家,占了我们的主卧!
「你眼瞎了吗还维护她!」
可回应她的,是舅舅不耐的一声:
「你这是强词夺理,目光狭隘龌龊,念念没有坏心思!」
这一世,那条上辈子走过的路,妈妈不会再走了。
妈妈没再理会舅舅愕然失神的目光。
她牵着我径直上楼,去我们的卧室。
经过主卧时,我们刚好看到。
爸爸情急抓住了周阿姨的手臂道:
「总之,你不能搬走,出了事怎么办……」
周阿姨哽咽着,靠到了爸爸怀里。
妈妈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她没什么反应,只是伸手,无声挡住了我看向里面的视线。
她不知道我也重生了,怕我难过。
她牵着我,继续往前面走。
里面的爸爸,却还是注意到了我们。
他如梦方醒,猛地推开了周阿姨。
再急步追出来道:
「裴清妤,你等一下。
「我……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