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年大学书法课上安静临帖时,听见后排两个老太太窃窃私语。
“就是她,专门勾引有钱老头子,上周王校长帮她磨墨,两人在书房待了一下午呢。”
“哦哟怪不得,儿子女儿在工地搬砖,她倒有脸来上学。”
我握笔的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团乌云。
第二天全校都在传我偷了校长的和田玉镇纸,班长带人搜我书包时,我死死护住:“不能打开…”
他们一把抢过,倒出来的却是两包卫生巾。
“老不羞哟,翠婉你都五十五了,还来月经呢,看来还能再生一个呢,来学校是想找一个伴儿吧!”
哄笑声中,直升机轰鸣声由远及近,悬停在教室窗外。
首富儿子顺着绳梯跳下:“妈,我来接你回家。”
今天是我在老年大学书法班上课的第三周。
我握着羊毫笔练字,后排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开始我没在意,老年大学的学员大多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碰倒个水杯、翻书动静大些都正常。
可下一秒,两道刻意压低却又能刚好飘进我耳朵里的声音。
“就是她,华翠婉。”
说话的是甄美丽,她就坐在我斜后方,每天都穿得花里胡哨,头发染得跟鹦鹉似的,一上课就爱跟旁边的人嚼舌根。
我握笔的手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字帖上。
“哪个啊?”
接话的是贾芬芳,她跟甄美丽是一对“好搭档”,俩人每天形影不离,班里谁的家长里短都能被她们编排得天花乱坠。
“还能哪个?就那个穿得土里土气,天天坐在第一排装模作样写字的!”甄美丽的声音里满是不屑,“你没看见上周三下午吗?王校长专门把她叫到办公室,还亲自给她磨墨,俩人在里头待了一下午,连门都没开!”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宣纸上。
上周三下午确实是王校长找我,可那是因为我交的书法作业里有几个笔法问题,校长是书法协会的会员,说要单独给我讲讲,怎么到她嘴里就变了味?
“哟!还有这事?”贾芬芳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些,又赶紧压低,“那俩人在里头没干别的?我听说王校长前阵子刚买了个金镯子,不会是送给她了吧?”
“我看像!”甄美丽说得斩钉截铁,“你看她那穷酸样,穿的衣服都是地摊货,儿子女儿上次来接她,穿的那叫什么?灰扑扑的跟工地上的苦力似的!她不就是想攀着王校长,从校长那儿捞点好处吗?”
“可不是嘛!”贾芬芳跟着附和,“一把年纪了,脸都不要了!儿子女儿在工地搬砖,她倒好,跑到这儿来勾引有钱老头子,真是丢人现眼!”
她们嘴里的“儿子女儿穿工地衣服”,是上周我儿子齐天和女儿齐月来接我。
他俩最近在负责一个慈善安居工程,那天刚从工地视察完,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赶过来了,没想到就被她们看见了,还编出这么一堆龌龊话。
我死死攥着笔杆,指节都泛了白。
我这辈子没跟人红过脸,年轻时候守寡,一个人把俩孩子拉扯大,后来孩子们有出息了,我想着圆自己年轻时的书法梦,才来的老年大学,怎么就成了她们嘴里“勾引校长”的人?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可还是强忍着,不想让她们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可甄美丽和贾芬芳像是没说够,还在后排叽叽喳喳。
“我跟你说,昨天我看见她跟王校长一起出校门,校长还帮她拎包呢!你说这关系能正常吗?”
“肯定不正常!说不定晚上都一起住呢!一把年纪了,精力还这么旺盛,真是老不正经!”
“你说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不然王校长那么正派的人,怎么会看上她?”
“还能有什么手段?不就是会装可怜嘛!看着老实巴交的,心里指不定多精明呢!”
她们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心上。
我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桌子上。
教室里的人都被我的动静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过来。
甄美丽和贾芬芳也停下了话头,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可很快又变成了挑衅的神情。
“华翠婉,你站起来干什么?我们说话碍着你了?”甄美丽仰着下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就是,我们聊天呢,你激动什么?”贾芬芳也跟着帮腔,“难道我们说中你的心事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们:“你们……你们怎么能凭空造谣?我跟王校长就是正常的师生关系,你们这样说,是要毁了我的名声!”
“名声?”甄美丽嗤笑一声,“你这种人还有名声可言?勾引校长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怕别人说?”
“我没有!”我急得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上周三校长找我是为了书法作业,他帮我拎包是因为我那天胳膊疼,你们不能这么血口喷人!”
“胳膊疼?”贾芬芳挑眉,“我看你是心疼校长,想让校长多照顾你吧?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周围的学员们也开始窃窃私语,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有人摇头叹气,还有人跟着附和甄美丽她们的话。
“我看甄大姐说得有道理,华翠婉跟校长走得是挺近的。”
“是啊,上次我也看见校长帮她拿东西了,当时还觉得没什么,现在听这么一说,还真有点不对劲。”
“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干这种事?真是给我们老年人丢脸。”
那些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把我淹没了。
我想解释,可嘴巴像被堵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上课铃响了,蒋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来。
甄美丽和贾芬芳立刻闭上了嘴,坐得笔直,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也只好坐回座位,可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怎么也喘不过气。
这一节课,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前全是甄美丽和贾芬芳那两张刻薄的脸,耳边全是同学们的议论声。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收拾好东西,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可刚走到教室门口,甄美丽和贾芬芳就追了上来。
“华翠婉,跑什么呀?”甄美丽故意提高了声音,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是不是被我们说中了,心虚了?”
“我没有心虚!请你让开。”我说。
“Please.”我又说了一句英文。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还说英文呢?”
“装什么洋气!”
“在老年大学学几个英文单词,就来显摆了?”
甄美丽和贾芬芳笑得最大声。
我加快了脚步,不想跟她们纠缠。
“没心虚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贾芬芳也跟了上来,声音更大了,“大家快来看啊!就是这个华翠婉,在学校里勾引王校长,还骗校长的钱!她儿子女儿在工地搬砖,她倒好,在这里享清福!”
她的话一喊出来,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真的假的?看着挺老实的啊。”
“人不可貌相嘛,现在的人的心机可深了。”
“真是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知廉耻。”
我被围在中间,像个犯人一样,接受着所有人的审视和指责。
我想辩解,可每次一开口,就被甄美丽和贾芬芳打断,她们的声音又大又尖,把我的话全都盖了过去。
“你别在这里装可怜了!”甄美丽推了我一把,“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人了,赶紧滚出老年大学,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突然冲了过来,对着我的脸啐了一口。
“呸!不要脸的老娼妇!竟然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还敢来老年大学!我要是你,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那口唾沫挂在我的脸上,又冷又黏,像一条虫子在爬。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还有人鼓掌叫好。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不是因为那口唾沫,而是因为这些人的冷漠和恶毒。
我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我活了五十五年,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这么丢人过。
我只是想圆自己的书法梦,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学点东西,怎么就这么难?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镜子里脸上还带着唾沫印的自己,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
孩子们都在忙工作,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一直没跟他们说在老年大学的事。
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我实在撑不住了。
我拿出手机,想给儿子齐天打个电话,可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半天,又把手机放下了。
儿子最近在忙一个大项目,压力很大,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也许……也许明天就好了,甄美丽和贾芬芳只是一时兴起,明天就不会再说了。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洗了把脸,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老年大学。
刚走到书法教室门口,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我的课桌前,指指点点。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走过去。
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冰凉。
我的课桌被人泼了红漆,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破鞋”两个大字,红得刺眼,像鲜血一样。
我的书本被撕得粉碎,散落在地上,字帖也被踩得满是脚印。
甄美丽和贾芬芳站在人群中间,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哟,华翠婉来了?”甄美丽阴阳怪气地说,“看看你的桌子,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你……你们太过分了!”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们,“是谁干的?是不是你们?”
“是我们又怎么样?”贾芬芳毫不掩饰,“谁让你在这里勾引校长,丢我们老年大学的脸?我们这是替天行道,帮你长长记性!”
“我没有勾引校长!你们这是诬陷!”我大喊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诬陷?”甄美丽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们没证据吗?昨天有人看见你偷偷摸摸地进了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东西,说不定就是偷了校长的东西!”
“我没有!”我急得快要哭了,“昨天我根本就没进过校长办公室!”
“你还狡辩!”甄美丽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大家都来看看,就是这个女人,不仅勾引校长,还偷校长的东西!我们今天一定要搜搜她的书包,看看她把偷来的东西藏在哪里了!”
她的话一说完,周围几个跟她关系好的老太太也围了上来,伸手就要抢我的书包。
“你们不能这样!这是我的隐私!”我死死地抱住书包,往后退。
“隐私?你这种人还有隐私可言?”贾芬芳一把抓住我的书包带,用力一扯,“快把书包交出来!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不能打开!”我用尽全身力气护住书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里面都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们不能看!”
可她们人多势众,我根本抵不过。
甄美丽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拧,我疼得叫了一声,手不由自主地松了。
贾芬芳趁机抢过书包,“哗啦”一下,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
笔、本子、字帖散了一地,还有两包用塑料袋装着的卫生巾,也掉在了地上,格外显眼。
周围的人一下子安静了,接着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
“哈哈哈!竟然是卫生巾!”
“华翠婉都五十五了,还来月经呢?真是老当益壮啊!”
“我看她来老年大学不是为了学书法,是为了找个老伴,再生个孩子吧!”
甄美丽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地上的卫生巾,对着我大喊:“老不羞哟!华翠你都五十五了,还来月经呢,看来还能再生一个呢,来学校是想找一个伴儿吧!”
她故意把我的名字说错,把“华翠婉”说成“华翠”,就是为了羞辱我。
贾芬芳也跟着起哄:“怪不得这么能勾引人呢,原来身体这么好!王校长要是跟了你,说不定还能抱上大胖小子呢!”
周围的哄笑声越来越大,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怪物一样,充满了鄙夷和嘲笑。
我蹲在地上,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卫生巾,还有那些人丑恶的嘴脸,只觉得天旋地转。
我想把那些东西捡起来,可手却抖得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震得窗户都在发抖。
所有人都停下了哄笑,疑惑地看向窗外。
我也抬起头,朝着窗外看去。
只见一架直升机正朝着教学楼飞来,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把路边的树吹得东倒西歪。
直升机越飞越近,最后悬停在了我们教室的窗外,巨大的轰鸣声让人心头发颤。
所有人都惊呆了,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甄美丽和贾芬芳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接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挺拔的年轻男人,顺着绳梯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教室门口。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扫过教室里的人,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当他看到我蹲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泪痕,周围散落着卫生巾时,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扶起来,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愤怒:“妈,我和爸来接你回家。”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教室里炸开。
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
甄美丽和贾芬芳更是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敢置信。
我看着眼前的儿子齐天,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所有的委屈和屈辱,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泪水。
齐天紧紧地抱着我,转头看向甄美丽和贾芬芳,还有那些刚才嘲笑我的人,眼神里的冰冷能冻死人。
“刚才,是谁欺负我妈了?”
齐天的声音像淬了冰,在喧闹的教室里炸开时,所有人的笑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靠在儿子怀里,浑身还在发抖,刚才被扯疼的手腕火辣辣地疼,可心里那股憋了两天的委屈,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甄美丽脸上的得意早就没了踪影,她盯着齐天身上笔挺的西装,又看了看窗外悬停的直升机,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贾芬芳也慌了,往后缩了缩,想躲到人群后面,可周围的人早就被这阵仗吓傻了,一个个杵在原地,把她露得明明白白。
“你……你是谁?”甄美丽强撑着底气,声音却发颤,“这里是老年大学,你闯进来说话这么横,不怕我们报警吗?”
齐天冷笑一声,眼神扫过甄美丽抓着我书包带的手,那眼神像刀子一样,吓得甄美丽赶紧松了手,书包“啪”地掉在地上。
“报警?”齐天抬手理了理袖口,露出手腕上那块我都叫不出名字的手表,“你可以试试,看看警察来之前,你能不能站着走出这个门。”
这话一出,教室里更静了,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刚才跟着起哄的几个老太太,头埋得更低了,有人悄悄往后退,想趁着没人注意溜出去。
“你……你别吓唬人!”贾芬芳壮着胆子喊了一句,可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们就是跟华翠婉闹着玩的,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闹着玩?”齐天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卫生巾上,又扫过我课桌上那刺眼的红漆,眼神更冷了,“把人书包里的私人物品倒出来嘲笑,往人课桌上泼红漆骂‘破鞋’,这叫闹着玩?”
他扶着我的肩膀,把我往身后护了护,往前迈了一步,气场压得所有人都不敢抬头。
“我妈今年五十五,来这里是想圆年轻时的书法梦,不是来给你们当笑话讲,更不是来让你们造谣污蔑的!”
甄美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攥着衣角,突然眼睛一红,挤出几滴眼泪:“小伙子,你别听她的!是华翠婉先勾引王校长的,我们也是为了学校好,怕校长被她骗了……”
“勾引校长?”齐天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你说的是这个?”
视频里是上周三下午校长办公室的监控画面,画面里,王校长正拿着我的作业,一笔一划地给我讲笔法,我坐在椅子上,听得很认真,全程规规矩矩,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甄美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校长办公室竟然有监控,还被齐天拿到了手。
“这……这视频是假的!是你们伪造的!”甄美丽还在狡辩,可声音已经没了力气。
“假的?”齐天挑眉,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开了免提,“王校长,你现在来书法教室一趟,有人说你办公室的监控是伪造的,还说我妈勾引你。”
电话那头传来王校长慌乱的声音:“齐总,我马上到!马上到!您别生气,都是误会,纯属误会!”
挂了电话,齐天看都没看甄美丽一眼,转身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帮我捡地上的东西,把那两包卫生巾叠好,放进书包里,动作轻柔得像怕碰坏了什么宝贝。
“妈,委屈你了。”他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心疼,“早知道你在这里受这么大委屈,我就该早点陪你来。”
我摇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妈没事,就是……就是觉得有点丢人。”
“不丢人。”齐天把书包递给我,站起身,目光扫过教室里的人,“该丢人的是她们,不分青红皂白造谣,拿别人的隐私当笑话,这种人才丢人。”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王校长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
他一进来就朝着齐天鞠了一躬:“齐总,实在对不起,是我没管好学校的人,让华阿姨受委屈了,我给您赔罪,给华阿姨赔罪!”
王校长这一鞠躬,教室里的人彻底炸锅了。
“齐总?他叫这小伙子齐总?”
“不会是那个做房地产的齐氏集团的齐总吧?我儿子说他们老板就姓齐,特别有钱!”
“我的天!华翠婉的儿子竟然是齐总?那她岂不是豪门太太?”
议论声又响了起来,可这次跟之前不一样,里面全是震惊和不敢置信,还有人偷偷用埋怨的眼神看甄美丽和贾芬芳。
甄美丽的腿都软了,她扶着桌子,才勉强没倒下去,嘴里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儿子明明是工地上搬砖的……”
齐天听见了她的话,转头看她,眼神里满是嘲讽:“我上周去工地视察慈善安居工程,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去接我妈,在你眼里就成搬砖的了?甄女士,你的眼睛是瞎了,还是心瞎了?”
这话像一巴掌,狠狠扇在甄美丽脸上,她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贾芬芳更是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往后退,嘴里说着:“我……我什么都没说,都是甄美丽说的,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齐天冷笑,“刚才抢我妈书包,把她东西倒出来嘲笑的人里,没有你?刚才跟着骂我妈‘老不羞’的人里,没有你?”
贾芬芳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一个劲地摇头,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看着又可怜又可笑。
王校长赶紧上前打圆场:“齐总,您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就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我回头一定好好批评她们,让她们给华阿姨道歉!”
“道歉?”齐天看着王校长,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王校长,我妈来你这里上学,交了学费,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受气的。现在她被人这么污蔑,这么欺负,一句道歉就完了?”
王校长额头的汗更多了,他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那您想怎么样?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办!”
齐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拿起笔,飞快地写了几个字,推到王校长面前:“这是五百万,这个老年大学,我买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所有人都盯着那张支票,眼睛都直了。
五百万!就这么轻飘飘地拿出来,买了一个老年大学!
王校长也惊呆了,他看着支票上的数字,又看了看齐天,手都抖了:“齐总,这……这太贵重了,学校……”
“你不用跟我客气。”齐天打断他,“从现在起,这个学校就是我的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把刚才欺负我妈的人,还有那些跟着造谣、跟着起哄的人,全都开除,明天早上之前,我不想在学校里再看见她们。”
这话一出,那些刚才跟着起哄的老太太们瞬间慌了。
“齐总,我刚才没说话啊!我就是看热闹的!”
“是啊齐总,我可没骂华阿姨,我还劝过她们呢!”
“齐总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些老太婆一般见识,我们还想在这里上学呢!”
她们七嘴八舌地辩解着,有人甚至想上前拉齐天的衣角,却被齐天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动。
“刚才谁说话,谁没说话,我心里清楚。”齐天的目光扫过她们,“现在,给我妈道歉,然后滚出这个学校,别让我说第二遍。”
甄美丽还想挣扎:“凭什么开除我们?我们交了学费的!你不能这么霸道!”
“霸道?”齐天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妈被你造谣勾引校长,被你当众羞辱,我没让你赔偿精神损失,没让你公开道歉,只是让你滚出学校,已经够客气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
甄美丽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说一句话,只能低着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华阿姨,对不起……”
贾芬芳也赶紧爬起来,对着我鞠躬:“华阿姨,我错了,我不该跟甄美丽一起造谣你,不该嘲笑你,求你原谅我……”
其他跟着起哄的老太太也纷纷上前道歉,一个个低着头,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我看着她们,心里五味杂陈。
刚才她们还指着我的鼻子骂,还把我的私人物品倒在地上嘲笑,现在却因为我儿子有钱,就这么轻易地道歉了。
这就是人性吗?这么现实,这么自私?
齐天拉着我的手,轻声问:“妈,解气吗?要是不解气,我们还可以让她们公开道歉。”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算了,让她们走吧,我不想再看见她们了。”
齐天点点头,对着王校长说:“王校长,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明天我会让人来接管学校。”
王校长赶紧点头:“放心吧齐总,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齐天扶着我,转身往教室外走。
路过甄美丽身边时,甄美丽突然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怨毒:“华翠婉,你别得意!你以为你儿子有钱就了不起吗?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齐天脚步一顿,转头看她,眼神冷得像冰:“我等着你。不过我提醒你,别做蠢事,不然你承担不起后果。”
说完,他不再看甄美丽,扶着我走出了教室。
教室外,直升机还在悬停,螺旋桨卷起的风把我的头发吹得有些乱。
齐天帮我理了理头发,柔声说:“妈,我们回家,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我给你请最好的书法老师,在家里教你。”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到绳梯旁。
齐天先帮我系好安全绳,然后亲自扶着我,一步步爬上直升机。
坐进直升机里,看着下面越来越小的老年大学,还有那些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我们的人,我心里突然觉得很空。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学书法,怎么就这么难呢?
直升机缓缓升空,朝着家的方向飞去。
齐天坐在我身边,递给我一杯温水:“妈,喝点水,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时候,齐天的爸爸还在,我们一家人虽然不富裕,但很幸福。
后来,齐天爸爸因病去世,留下我和两个年幼的孩子。
为了养活他们,我什么苦都吃过,在工地搬过砖,在路边摆过摊,起早贪黑,一天只睡几个小时。
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孩子们能好好读书,将来能有出息。
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有出息了,我也不用再吃苦了,可我怎么就开心不起来呢?
“妈,你在想什么?”齐天看出了我的心事,轻声问。
我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你小时候的事。那时候你才这么高,每天放学都要等我回家,给我端水喝。”
齐天也笑了,伸手握住我的手:“妈,以前是你照顾我和妹妹,现在该我们照顾你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能欺负你。”
我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暖暖的。
有这么懂事的孩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直升机飞了大概半个小时,降落在我们家别墅的草坪上。
齐月早就等在那里,看见我下来,赶紧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妈!你可算回来了!哥跟我说你在老年大学受委屈了,我都快气死了!早知道我就跟哥一起去接你了!”
齐月的性格跟齐天不一样,她性子急,护短,要是她去了,甄美丽和贾芬芳肯定讨不到好。
我拍了拍她的背:“妈没事,你哥已经帮我解决了,别生气了。”
“解决了也不行!”齐月松开我,皱着眉头,“敢欺负我妈,她们胆子也太大了!我得让她们知道,我妈不是好欺负的!”
“好了月月,别冲动。”齐天拉住她,“我已经把她们开除了,妈也不想再提这件事了,我们回家吧。”
齐月还想说什么,看了看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看在妈的面子上,我暂时放过她们。但她们要是再敢找妈的麻烦,我饶不了她们!”
我们一家人走进别墅,家里的佣人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都是我爱吃的。
吃饭的时候,齐月一直在给我夹菜,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公司里的趣事,想让我开心。
看着孩子们这么关心我,我心里的委屈也渐渐消散了。
吃完饭,我回到房间,想休息一会儿。
刚躺下,手机就响了。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声音尖尖的,带着一丝得意:“华翠婉,你以为你儿子有钱就了不起吗?你以为把我们开除了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我手里有你的‘证据’,明天我就把它贴满整个城市,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心里一紧,握着手机的手都抖了:“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女人冷笑一声,“重要的是,你很快就会身败名裂了!你等着吧!”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愣在原地,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喘不过气。
这个女人是谁?她手里有什么“证据”?
难道是甄美丽?她真的要报复我?
我越想越害怕,赶紧给齐天打了个电话。
齐天接到电话后,很快就赶了过来。
听我说完事情的经过,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妈,你别担心,我会查清楚是谁干的。不管她手里有什么‘证据’,都是假的,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万一她真的把那些东西贴出去了,别人会怎么看我?”
“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齐天握住我的手,眼神坚定,“重要的是,我和妹妹相信你,爸在天有灵也相信你。那些造谣的人,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的。”
看着齐天坚定的眼神,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可我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甄美丽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是有备而来。
我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手段来报复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我只希望,这场风波能尽快过去,我能安安静静地过我的日子,圆我的书法梦。
可我没想到,甄美丽的报复,比我想象的还要恶毒,还要可怕。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就接到了王校长的电话。
电话里,王校长的声音很慌乱:“华阿姨,不好了!学校门口贴满了你的照片!还有很多难听的话!你快来看看吧!”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起床,跟齐天一起往老年大学赶。
快到老年大学的时候,我就看见很多人围在学校门口,指指点点。
我们赶紧下车,挤了进去。
学校门口的墙上、树上,到处都贴满了我的照片。
可那些照片,根本就不是我!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暴露,跟一个陌生男人搂搂抱抱,举止亲密。
可那张脸,却被人用技术手段换成了我的脸!
照片下面还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老年大学学员华翠婉,婚内出轨,勾引多名男性,道德败坏,不知廉耻!”
周围的人看着照片,又看了看我,眼神里满是鄙夷和厌恶。
“没想到华翠婉竟然是这种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挺老实的,竟然这么放荡!”
“怪不得她儿子这么有钱,说不定就是她用不正当手段换来的!”
那些难听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我看着那些伪造的照片,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
齐天赶紧扶住我,眼神里满是愤怒:“妈,你别激动,这些都是假的,是有人伪造的!”
他转身看向周围的人,大声说:“大家听着!这些照片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伪造的,目的是为了污蔑我妈!请大家不要相信,也不要传播!”
可根本没人听他的话,反而有人反驳:“照片都在这里了,还能有假?你是她儿子,当然帮她说话了!”
“就是,现在的技术这么发达,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为了掩盖真相,故意说照片是假的?”
“我看这照片就是真的,华翠婉就是个道德败坏的女人!”
齐天还想解释,可周围的人根本不听,反而围了上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嘴里说着难听的话。
就在这时,甄美丽突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叠照片,一边往人群里发,一边大声说:“大家快看看!这就是华翠婉的真面目!她不仅勾引王校长,还跟别的男人有染!这种女人就该被千夫所指!”
贾芬芳也跟在她身边,帮着她发照片,嘴里还跟着附和:“大家都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她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
看着甄美丽得意的嘴脸,我气得浑身发抖。
是她!真的是她!
她竟然用这么恶毒的手段来报复我!
齐天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一把抓住甄美丽的手腕,眼神里满是怒火:“甄美丽!这些照片是不是你伪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妈!”
甄美丽被齐天抓得疼了,却还是嘴硬:“是我又怎么样?谁让你妈勾引校长,谁让你把我开除了!这是她应得的!”
“你这个疯子!”齐天气得想动手,却被我拦住了。
“齐天,别冲动。”我拉住他,眼泪掉了下来,“跟这种人动手,只会脏了你的手。”
齐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看着甄美丽:“甄美丽,你伪造照片污蔑我妈,已经触犯法律了。我会起诉你,让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甄美丽嗤笑一声:“起诉我?你有证据吗?谁能证明这些照片是我伪造的?你以为你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我告诉你,我不怕你!”
说完,她甩开齐天的手,继续往人群里发照片,嘴里还不停地骂着难听的话。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有人甚至开始对着我扔垃圾,嘴里骂着:“滚出去!别在这里污染环境!”
“道德败坏的女人,赶紧滚!”
齐天把我护在身后,挡着那些扔过来的垃圾,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愤怒。
“你们住手!”齐天大喊一声,“这些照片都是假的!你们不能仅凭几张伪造的照片就污蔑一个人!”
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的议论声和骂声中。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心灰意冷。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宁愿相信那些伪造的照片,也不愿意相信我?
为什么他们这么容易被煽动,这么容易跟风造谣?
难道在他们眼里,真相就这么不重要吗?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警察下了车,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甄美丽看见警察,眼睛一亮,赶紧跑过去,指着我和齐天,大声说:“警察同志!就是他们!他们仗着有钱,欺负我一个老太婆,还想动手打我!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
贾芬芳也跟着附和:“是啊警察同志!他们还伪造证据,想污蔑甄大姐!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警察看了看甄美丽,又看了看我和齐天,皱了皱眉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谁能说清楚?”
齐天上前一步,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还拿出了甄美丽之前造谣的证据,还有那些伪造照片的鉴定报告。
警察听完,又看了看那些照片,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甄美丽,贾芬芳,你们涉嫌伪造证据、诽谤他人,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甄美丽一听,脸色瞬间变了:“警察同志,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冤枉的!是他们陷害我!”
“是不是冤枉的,到了警局就知道了。”警察不再跟她废话,拿出手铐,就要铐她。
甄美丽急了,开始撒泼打滚:“我不去!我就是不去!你们这些警察,跟他们是一伙的!我要投诉你们!”
可警察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强行把她和贾芬芳带上了警车。
警车缓缓开走,周围的人看着我们,眼神里满是复杂。
有人小声说:“原来照片是假的啊,是甄美丽伪造的。”
“是啊,没想到甄美丽这么恶毒,竟然做出这种事。”
“刚才我们还冤枉了华阿姨,真是太不应该了。”
齐天看着我,轻声说:“妈,没事了,她们被抓起来了,不会再欺负你了。”
我点点头,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