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但东区展墙的投影角度,再低五度。”
秦浩一愣,随即重调。
改完再发,芮宁秒回:
“行。辛苦。”
两个字,轻如尘埃,却让秦浩心头一暖。
他回:“您也辛苦。”
芮宁盯着“辛苦”二字,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想起从前在公司,熬夜改稿,发给上司,石沉大海。
可在这荒原,在这深夜,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因他一句意见,立刻修改;
而他,也因对方一句“辛苦”,
立刻回了“辛苦”。
他放下手机,走到窗前。
月光洒在黄土坡上,像铺了一层霜。
他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幕,
却没发朋友圈,也没私信谁。
他只是想——
这世界,还有人认真对待你的话,真好。
次日,两人在窑址碰面。
芮宁递过一张照片:“昨晚拍的,月光下的展墙,你觉得用作主视觉如何?”
秦浩接过,细看,点头:“好。但若在图上加一行小字——‘光不伤物,言不伤人’,如何?”
芮宁一怔。
他原想用“千年不灭”之类,可“光不伤物,言不伤人”——
既合文物保护,又暗喻人际。
他盯着秦浩,良久,道:“好,就用这句。”
他声音低,却字字清晰,像山谷中的回声,
你说了,它便回来。
午后,风歇。
两人坐在窑口阴影下喝水。
芮宁忽然开口:“你……总是这么快回人消息?”
秦浩笑:“习惯了。怕对方等。”
“可有些人,”芮宁望着远方,“不值得等。”
“可万一值得呢?”秦浩说,“我宁可多回一句,
也不愿让谁,
在夜里,
对着黑屏,
等一个音。”
芮宁沉默。
良久,他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尘封的号码。
那是他母亲。
三年未联系。
他打过几次电话,没人接。
他发过几条短信,无回音。
他以为——
她不愿见他。
可此刻,他忽然想:
若我再说一次呢?
他低头,打字:
“妈,我到张掖了。
风大,但天亮。
我很好。”
发送。
他没抬头,只将手机倒扣在膝上,
像一个交出心事的孩子。
秦浩没问,只递过一瓶水。
两人并肩坐着,
等风,也等回音。
黄昏,手机震了。
芮宁一颤,翻开。
是母亲。
“瘦了?
记得多吃饭。
别晒着。”
他盯着屏幕,眼眶骤热。
原来她不是不回,
是等他先开口;
原来她不是不关心,
是怕他嫌她啰嗦。
他回:“嗯。
您也按时吃药。”
母亲回:“好。
我看着你朋友圈。”
他一愣。
他从不发生活,只发工作、摄影。
可她,
一直看着。
他忽然想起李煜词:“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可此刻,
东风不是愁,
是母亲的一句“多吃点”;
月明不是恨,
是手机屏幕里,
那句“我看着你”。
夜,秦浩写日记:
“今日与芮宁共事,方知——
回应,不只是对爱人,
也是对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