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以。但东区展墙的投影角度,再低五度。”

秦浩一愣,随即重调。

改完再发,芮宁秒回:

“行。辛苦。”

两个字,轻如尘埃,却让秦浩心头一暖。

他回:“您也辛苦。”

芮宁盯着“辛苦”二字,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想起从前在公司,熬夜改稿,发给上司,石沉大海。

可在这荒原,在这深夜,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因他一句意见,立刻修改;

而他,也因对方一句“辛苦”,

立刻回了“辛苦”。

他放下手机,走到窗前。

月光洒在黄土坡上,像铺了一层霜。

他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幕,

却没发朋友圈,也没私信谁。

他只是想——

这世界,还有人认真对待你的话,真好。

次日,两人在窑址碰面。

芮宁递过一张照片:“昨晚拍的,月光下的展墙,你觉得用作主视觉如何?”

秦浩接过,细看,点头:“好。但若在图上加一行小字——‘光不伤物,言不伤人’,如何?”

芮宁一怔。

他原想用“千年不灭”之类,可“光不伤物,言不伤人”——

既合文物保护,又暗喻人际。

他盯着秦浩,良久,道:“好,就用这句。”

他声音低,却字字清晰,像山谷中的回声,

你说了,它便回来。

午后,风歇。

两人坐在窑口阴影下喝水。

芮宁忽然开口:“你……总是这么快回人消息?”

秦浩笑:“习惯了。怕对方等。”

“可有些人,”芮宁望着远方,“不值得等。”

“可万一值得呢?”秦浩说,“我宁可多回一句,

也不愿让谁,

在夜里,

对着黑屏,

等一个音。”

芮宁沉默。

良久,他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尘封的号码。

那是他母亲。

三年未联系。

他打过几次电话,没人接。

他发过几条短信,无回音。

他以为——

她不愿见他。

可此刻,他忽然想:

若我再说一次呢?

他低头,打字:

“妈,我到张掖了。

风大,但天亮。

我很好。”

发送。

他没抬头,只将手机倒扣在膝上,

像一个交出心事的孩子。

秦浩没问,只递过一瓶水。

两人并肩坐着,

等风,也等回音。

黄昏,手机震了。

芮宁一颤,翻开。

是母亲。

“瘦了?

记得多吃饭。

别晒着。”

他盯着屏幕,眼眶骤热。

原来她不是不回,

是等他先开口;

原来她不是不关心,

是怕他嫌她啰嗦。

他回:“嗯。

您也按时吃药。”

母亲回:“好。

我看着你朋友圈。”

他一愣。

他从不发生活,只发工作、摄影。

可她,

一直看着。

他忽然想起李煜词:“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可此刻,

东风不是愁,

是母亲的一句“多吃点”;

月明不是恨,

是手机屏幕里,

那句“我看着你”。

夜,秦浩写日记:

“今日与芮宁共事,方知——

回应,不只是对爱人,

也是对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