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父母,
对这世间,
每一个等你开口的人。
一句‘好’,
一句‘辛苦’,
一句‘多吃点’——
都是山谷中的回声,
你说了,
它便回来,
带着风,带着光,
带着,
你从未察觉的暖。”
同一夜,芮宁将一张照片设为手机壁纸——
秦浩在窑口前低头看方案的侧影,
风掀起他的衣角,
像一只欲飞的鸟。
他写下备注:第一个,立刻回我“好”的人。
他打开朋友圈,发了人生第一条动态:
一张月光下的黄土坡,
配文:“张掖夜静,
有人说话,
有人回。”
秦浩秒赞。
戴晴评论:“像诗。”
李萧默默看了,
在搜索框打下:“如何开始一段对话?”
又删去。
她望着窗外,
忽然觉得,
这世界,
或许还有回音。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可愁,未必无解。
一句回应,
便是截断春水的堤。
山谷无言,
因你开口,
它便回响。
人心亦然。
你若说“我在”,
世界,
便答:“我知。”
第四章·灯火阑珊
夜,深如墨。
敦煌的旅店孤悬于沙洲边缘,窗外沙丘起伏,如凝固的波浪。风在墙外低回,似有千言万语,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李萧独坐窗前,台灯一盏,光晕如豆,照着她摊开的稿纸。笔尖悬着,墨滴将落未落,像一颗迟迟不肯坠下的泪。
她写:
“人行于世,最怕的不是无话可说,
而是说了,却如石沉沙海。
我写三千字,
你回一个‘嗯’;
我寄整夜思,
你只道‘忙’。
原来最深的孤独,
不是无人相伴,
是你已倾尽所有,
对方却连一句‘我读了’,
都不愿给。”
她停笔,望向窗外。
天边无月,唯余星子数点,冷光如刺。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座孤城,
城门紧闭,
而她,在城内,
一遍遍叩问:
有人在吗?
手机静卧桌角,黑屏如夜。
她不想点亮它——
怕看见未读消息的零,
更怕看见那条“已读”,
却无回音。
与此同时,芮宁在张掖的宿舍,翻看李萧的朋友圈。
她极少更新,可每一条,都像刀刻在石上,深而冷。
他刚看到她昨日发的一句:
“灯火可亲,
奈何,
无人问我粥可温。”
他盯着那行字,良久,指尖微颤。
他想起自己也曾彻夜写信,发给前女友,
等来的,只是一句“你太敏感”。
他想起母亲病重时,他发“我在医院”,
等了八小时,才来一句“知道了”。
他知道那种痛——
不是爱而不得,
是说而不闻。
他举起相机,拍下窗外张掖的夜景:
几盏路灯在风中摇曳,光晕模糊,
像一双欲言又止的眼。
他配上文字:
“今晚的星光,
好像在等你。”
发送。
收件人:李萧。
李萧正欲关灯,手机忽然亮了。
她一怔,翻开。
是芮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