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琴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凌迟着他的心脏。那里面有他陌生的，她的三年。
一曲终了，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苏念起身，再次鞠躬。脸上带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
就在她准备演奏下一首曲目时，一道身影猛地从观众席冲了上来，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苏念！”陆承宇的声音是嘶哑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和失控的红眼，“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你这三年去了哪里？！”
全场哗然。
保安反应过来，正要上前。
苏念却抬手，轻轻制止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似乎只是因为手腕被攥得太紧而感到不适。
她抬眸，平静地看向眼前这个形容狼狈、眼底布满血丝的男人。这个她曾用生命去爱，又用五年的黑暗去祭奠的男人。
满场宾客的注视下，灯光师不知所措地将追光打在他们两人身上，成了全场唯一的焦点。
苏念轻轻地，却异常坚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动作间，没有丝毫留恋。
然后，她迎上他那双充满了痛苦、质问和疯狂思念的眼睛，唇角甚至牵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先生，”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音乐厅的每一个角落，平静无波，“你认错人了。”
陆承宇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她看着他，目光清凌凌的，像山涧最冷的雪水。
“我见过的光明，”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砸在他的心上，也落在所有窃窃私语的听众耳中，“从来不在你眼里。”
话音落下，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对着台下微微颔首，仿佛刚才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她重新坐回琴凳上，调整了一下麦克风。
“抱歉，各位。下一首，《新生》。”她的声音已然恢复之前的从容。
音乐再次响起。
而陆承宇，还僵立在舞台边缘，追光打在他身上，却只照出一片无边的荒凉和狼狈。保安终于上前，客气而强硬地请他离场。
他像个失了魂的木偶，被半请半扶地带离。
他回头，只看到那个坐在钢琴前的背影，挺直，专注，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没有他的光明世界里。
她不需要他的愧疚，不需要他那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奢望”，更不需要，他这个人了。
他所执着的一切，他这三年疯魔般的寻找，他过去五年那自欺欺人的寄托，在她那句“从来不在你眼里”的宣判下，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5
音乐厅后台的嘈杂被厚重的门板隔绝了大半。
苏念坐在化妆镜前，慢条斯理地卸着耳环。镜子里映出的脸，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佛刚才舞台上那场足以掀翻屋顶的风波，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
指尖触碰到耳垂，冰凉的金属质感，让她想起刚才舞台上，陆承宇攥住她手腕时，那灼人的、带着绝望的体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