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茴愣住了。她可能以为我会哭，会闹，会跪下来求她。她没想到我这么平静，平静得让她心慌。
“陈凡，你……”
“签。”我只说了一个字。
高鹏冷笑一声，替她拿过笔：“签就签，吓唬谁呢？小茴，签，签完我们就彻底自由了。”
方茴在他们的注视下，颤抖着手，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拿过协议，看也没看，转身就走。
“陈凡，家里的东西你一样都不许带走！”李秀梅在我身后尖叫。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那些东西，连同这个家，这份感情，我一样都不要了。”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外面阳光正好，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我被净身出户。
五年婚姻，一场笑话。
3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银行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xxxx的银行卡于xx月xx日10:32支出400000.00元，当前余额0.05元。】
五分钱。
这就是我五年青春换来的全部价值。
我蹲在马路边，看着车来车往，人潮汹涌，第一次感觉这个城市如此陌生，没有一处是我的容身之所。
为了方茴，我放弃了家族的安排，放弃了京海市的一切，像个傻子一样来到临城，隐姓埋名，想要靠自己的双手证明我不是一个只会计承家业的废物。
我以为我找到了可以同甘共苦的爱情。
现在看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独角戏。
我掏出那部用了三年的旧手机，屏幕上还有一道裂痕。我翻出一个五年没有拨打过的号码，犹豫了很久，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了起来。
那边传来一个苍老而恭敬的声音：“喂？”
“李叔。”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压抑着激动的叹息：“少爷……您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
李叔，李忠。我们陈家的老管家，从小看着我长大。
五年前，我为了方茴跟家里闹翻，断绝了所有联系。我爸气得差点把我从族谱上除名。是李叔偷偷塞给我一张卡，说：“少爷，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什么时候想回来了，随时给李叔打电话。”
那张卡，我一次也没用过。
“李叔，我爸……他身体还好吗？”
“老爷身体硬朗着呢。就是总念叨您，说您不懂事，其实心里比谁都惦记。”李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少爷，您……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我吸了吸鼻子，把涌到眼眶的酸涩逼了回去。
“李叔，我没事。”我顿了顿，看着眼前繁华的街道，轻声说，“我准备回去了。”
“好！好！好！”李叔连说了三个好字，“您在哪？我马上派人去接您！”
“不用了，我自己回来就行。”
“那怎么行！”李叔的语气不容置喙，“您是陈家唯一的继承人，怎么能自己奔波？您把位置发给我，我这就安排。”
挂了电话，我把定位发了过去。
不到半个小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停在我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