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报恩方式,也是我在这大唐,为自己寻到的第一个立足点。我的医术,是我最后的铠甲与尊严。

萧策再次挑眉,这个回答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他重新打量了一下我瘦弱却眼神坚定的样子,又想起昨天我晕倒前的果断,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什么。

“好。”他最终收起了银子,动作利落,“既然你这么说,某便承情。我麾下有几个兄弟前些天剿匪时受了伤,伤口总不见好,你要是有办法,不妨去看看。”

一股微弱的希望之火,在心口点燃。我立刻点头:“没问题!请都尉带我去看看吧。”

跟着萧策走出客栈,我才真正看清了长安的模样。

宽阔的街道上铺着青石板,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卖丝绸的、卖瓷器的、卖香料的,还有穿着胡服的商人牵着骆驼走过,嘴里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食物和牲畜混杂的、鲜活而粗粝的气息。

这就是盛唐的长安,繁华得让人心醉,却也陌生得让人心慌。我紧紧跟在萧策身后,看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微妙的安全感。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从踏出客栈的这一步起,我的大唐生活,才真正开始了。

2 医心渐暖

住进军营旁那个独门小院,我才算是在这大唐,真正有了一处安身立命的角落。院子不大,一间正房,一间偏房,还有个小小的菜园,里面稀稀拉拉长着些青翠。我把偏房收拾出来,当了我的药庐。

从西市药铺买来的草药,被我分门别类,摊在竹篾上晾晒。甘菊的清香、艾叶的辛烈、黄连的苦味……各种草木气息混杂在一起,成了我在这陌生时代最熟悉、也最安心的味道。

我在木牌上仔细刻下药名和效用,指尖抚过粗糙的木纹,这来自现代的知识体系,是我与这个世界对话的基石,是我唯一的底气。

每日清晨,我必先去军营给那几位受伤的士兵换药。几天过去,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那个叫张强的士兵,腿上那道曾红肿流脓、散发着臭气的伤口,边缘的红色已经褪去,脓液收干,开始结出一层薄薄的新痂。

“林姑娘,您这手医术,可真神了!”张强龇牙咧嘴地忍着我用淡酒给他擦拭伤口的刺痛,脸上却挤着笑,“先前郎中的药膏糊着,只觉得闷着疼,不见好。您这法子,清清凉凉的,反倒一天一个样儿。”

我心里清楚,这“神效”背后,不过是现代医学最基础的消毒清创理念。在这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杜绝感染便是最好的良药。

“是你们自己身子骨壮实,恢复力强。”我一边用干净的布条重新为他包扎,一边温声应道。这话半是安慰,半是事实。

萧策几乎每日都会过来一趟。有时提一袋新粟,有时带一把还沾着露水的翠嫩时蔬,语气总是平淡无波,像是随口一提:“顺路带的。”然后,便会状似无意地问一句:“可还缺什么?”

他话不多,那双锐利的眼睛却似乎总能洞察我的需要。这种沉默的关照,像细微的暖流,悄然浸润着我初来乍到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