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着摇摇头,无法告诉他真相。谁会相信一个成年人因为做梦而影响了现实生活呢?
我决定做点什么,证明她的存在,或者证明我还没有疯。
我从未学过绘画,但为了把她留在现实中,我买来了素描本和铅笔。开始的时候很困难,我画了一张又一张,却总是捕捉不到她的神韵。不是眼睛画得不对,就是嘴角的弧度有偏差。
那些失败的画作堆满了我的书桌,每张都像她,却又都不是她。有时候我会对着画纸发呆一整晚,直到凌晨才不得不放弃。
经过数十次的尝试,我终于完成了一幅相对满意的肖像。画中的她微笑着,眼睛明亮,嘴角微微上扬,正是我梦中常见的表情。我看着这幅画,心里既激动又忐忑。至少现在,我有了一样能证明她存在的东西。
机会很快来了。开发区召开了一次各部门联席会议,卫健委也派了人参加。会议休息期间,我鼓起勇气,拿出那张素描,向参会的人打听。
“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大多数人都摇头表示没见过。有人好奇地问我为什么要找她,我只能含糊地说可能是远房亲戚。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卫健委的一个中年男子接过画像,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有点眼熟...好像是下面乡镇医院的一个财务人员,叫付安佩。几年前我去检查工作时见过一次,印象挺深的,这姑娘长得挺秀气。”
付安佩。我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如此剧烈,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哪个乡镇医院?”我急切地问。
“青山镇卫生院。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毕竟我只见过她一面。”
第二天一早,我请了假,开车前往青山镇。一路上,我的心跳得厉害。窗外的风景从城市的高楼逐渐变为乡村的田野,但我无暇欣赏。两个小时后,我到达了目的地。
青山镇卫生院是一栋三层小楼,白色的外墙有些剥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我径直走进院长办公室。
院长是个和蔼的中年男人,听我说明来意后,他接过画像仔细看了看。
“是的,这是付安佩。”他确认道,随后叹了口气,“不过她很早就去世了。”
我的心脏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
“去世了?”
“三年前,她去乡下出诊途中遇到了车祸。那天下着大雨,山路滑,车子翻下了山坡。”院长的声音低沉,“很可惜,她才二十五岁,是个很负责的姑娘。本来那天不该她去的,但原本要去的护士突发高烧,她主动顶了上去。”
我不知自己是怎样离开院长办公室的。回到车上,我呆呆地坐着,直到夕阳西下。车窗外的卫生院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寂静,我想象着她曾经在这里工作的样子,想象着她走过这些走廊,坐在那间办公室里...
那天晚上,我果然梦见了那场车祸。
在梦中,我眼睁睁看着付安佩乘坐的救护车在雨夜中打滑,翻滚着跌入山谷。我想冲过去,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雨水打湿了我的衣服,冷得刺骨。我只能看着她被压在变形的车厢里,鲜血混着雨水,染红了她白色的护士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