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侧过头,将脸颊重新埋进衬衫领口的那一瞬间——
卧室昏暗的光线,恰好勾勒出她右耳耳廓后方,那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在那耳后与发际线交界的隐秘之处,一点殷红,猝不及防地撞入了江屿的视线。
一颗极小、却红得惊心动魄的朱砂痣。
江屿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似乎在耳边轰鸣起来。
不可能……
沈雨晴的右耳后,在几乎一模一样的位置,也有这样一颗朱砂痣。他曾无数次在图书馆,在自习室,在她不经意撩起长发时,痴迷地偷看那一点诱人的红。
相似的容颜或许是巧合。
可连这样隐秘位置的痣都……
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他僵在原地,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那件她紧抱着的衬衫,她无声的眼泪,还有耳后那一点刺目的朱砂痣,交织成一幅巨大而诡异的画面,将他之前那些阴暗的、试图借由这张脸寻找慰藉的念头,击得粉碎。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嗡嗡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他猛地回神,几乎是狼狈地后退一步,迅速离开了那扇房门,快步走下楼梯,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一直走到一楼的客厅,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被雨水淋湿的、模糊的庭院景观,他才深吸一口气,摸出仍在震动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名字。
一个他以为早已深埋,却在此刻带着雷霆万钧之力,重新劈开他生活的名字。
沈雨晴。
他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他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听来却恍如隔世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慵懒和笑意,穿透雨夜:
“阿屿?是我。我回来了。”
“听说……江辰的事了,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顿了顿,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语气变得轻快,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还有,我离婚了。”
第二章:蓄意接近
葬礼的阴霾如同老宅里挥之不去的潮气,黏附在每一个角落。江屿果然留了下来,理由充分且无可指摘——母亲悲痛过度需要人支撑,兄长的身后事千头万绪,而嫂子林晚,一个骤然失怙的年轻女人,显然无力独自面对这一切。
“嫂子,这些文件需要你过目签字。”江屿将一叠整理好的遗产相关文书放在林晚面前的茶几上,声音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尊重与疏离。
林晚抬起眼,那双与沈雨晴极为相似的眸子里盛满了疲惫与茫然,她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微颤地拿起笔。“谢谢你,小屿。”
“应该的。”江屿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低垂的脖颈上,线条优美脆弱。他看着她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那字迹也与沈雨晴的娟秀不同,带着几分稚拙的力道。每一次称呼“嫂子”,每一次看到她这张脸,心中都涌起一股奇异的分裂感。一个是伦理身份,一个是心底魔障。
他的“照顾”无微不至,且不容拒绝。
他包办了与律师、会计师的所有沟通,将复杂的法律条款和财务问题简化成林晚能听懂的语言。他打理江辰名下公司的交接事宜,沉稳果断,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几分属于艺术家的不羁,染上了他兄长曾有的商界精英气息。他甚至会留意到家里缺了什么日用品,默默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