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赵淑霞最近“慈祥”得反常。每天亲自下厨,炖汤、煨肉、熬粥,端上桌时总是笑眯眯的:“多吃点,补好身子,才好给周家生儿子。”可她的眼神却像钩子一样,死死黏在我的碗上。

第一口鸡汤进嘴,我就尝出来了。

那股极淡的苦杏仁味,混在浓郁的鸡汤里,常人根本分辨不出。

那是氰化物水解前特有的气味。

我没有吐。

硬生生咽了下去,胃里像瞬间塞进了一块冰。

当晚,我借口回学校取东西,蹲在实验室废弃的通风柜后面,用苦味酸试纸蘸取了我的呕吐物蒸气。试纸边缘迅速泛出樱桃红色——那是氰化物的特征反应。 我又取少量样本,加入氢氧化钠溶液蒸馏,冷凝液中滴入氯化铁试剂,立刻显出普鲁士蓝沉淀。 不是氰化钾,是氰化钠。 她怕钾离子在血检中留下痕迹,特意选了更“干净”的钠盐。

这个女人,连杀人,都讲究不留尾巴。

第二天,她又端来了那碗黑药汤。

这次里面加了红枣,试图盖住原本的药味。

我当着她的面喝完,回到房间立刻抠喉催吐。将吐出的残液小心装进离心管,贴上“缓冲液”的标签,塞进了实验室冰箱的冷冻层。

她加强了对我的监控。

客厅里新装了摄像头,镜头正对着沙发。

她说:“防贼。”

可那冰冷的镜头,永远只对准我常坐的位置。

我洗澡时间超过十分钟,她就用力砸门:“省点水!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

我晾衣服慢了半拍,她扯下衣架就砸在我肩上:“懒骨头!周家养你是做摆设的?”

更狠的是那天晚上。

我加班替她整理小儿子周锐的赌债单子,凌晨一点才睡下。

刚合眼,门就被猛地踹开。

她拎着一桶冷水,二话不说直接泼向床上。

“装什么死!”她吼道,“周锐发烧了,你不知道去照顾?”

周锐根本就没回来,他住在隔壁那栋别墅。

我浑身湿透,冷得牙齿直打颤。

她盯着我,忽然阴恻恻地笑了:“听说……你昨天去学校了?是去找那个陈警官?”

我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她一直派人跟着我。

“我没有——”

“闭嘴!”她一巴掌扇过来,“再敢往外跑,我就让你弟弟在拘留所里烂掉!”

我彻底僵住。弟弟是我唯一的软肋。

父亲早逝后,母亲捡废品供我读书,临终前只攥着我的手说了一句:“护住你弟弟。” 我记住了,也许太过记住了。我拼命工作,用工资替他交学费、打点工作,甚至在他第一次欠下赌债时,用我跪着擦地攒下的钱替他还清。我以为这是在保护他,却不知这是在一点点抽走他站立起来的骨头。我把他护在了身后,也把他养成了温室里的菟丝花,一阵风雨就能让他折断。

那晚,我蜷缩在湿冷的被子里,听见她在客厅压低声音打电话:“……对,就按计划来。撞死了算工伤,能赔二十万,值了。”

声音很轻,却字字像锤子砸进我的骨头里。

我知道,她真的要动手了。

第二天,我去了趟五金店,买了个普通的保温杯。

不是用来喝水。

我拆开内胆,在夹层里嵌入了微型行车记录仪——是从学校报废的安全演练设备里拆出来的,还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