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几乎一边倒。周文博嘴角微扬，大局已定。
就在这时，角落那个一直颤抖的身影，忽然停止了颤抖。
她缓缓抬起头。
那一瞬间，离她最近的几个族人，莫名感到一股寒意。那双眼睛，哪里还有半分怯懦？清澈，平静，却深不见底，像是蕴藏了千年寒冰，又像是能洞穿人心的明镜。
“姐夫，”楚兮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你，算错了。”
满堂皆寂！
周文博脸上的笑容僵住，眉头皱起：“兮儿，休得胡言！我知道你心中不快，但事实如此，莫要任性。”
楚兮却不理他，径直从角落走出，步履从容，站到了议事堂中央。她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族老，最后定格在周文博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姐夫口口声声说南洋香料项目血本无归，却不知，我们楚家，非但没有亏，反而借此，拿到了未来三年，南洋‘龙涎香’与‘苏木’在这东南沿海的独家定价权。”
“什么？”
“定价权？”
堂下顿时炸开了锅。这两味药材，可是紧俏货！
周文博心头一跳，强自镇定：“荒谬！兮儿，你莫不是失心疯了？那批香料如今还堆在库房，价格暴跌，如何来的定价权？”
“价格暴跌？”楚兮轻笑，“那是因为我让它们‘跌’的。”
她不再看周文博，转向诸位族老，条理清晰，语速平稳：“三个月前，我坚持购入那批香料，并非盲目。我查阅了近五年所有海关邸报与南洋商船航行记录，发现朝廷水师已有动向，将于明年年初，肃清通往‘婆利洲’的主要海盗。而婆利洲，正是顶级龙涎香与苏木的核心产地。”
“一旦航路畅通，货源涌入，市价短期必跌。此时我们低价大量吃进，并非亏损，而是囤积居奇。待其他商家反应过来，航路已通，但核心货源已大半在我楚家仓库。届时，价格几何，是我楚家说了算，还是他们说了算？”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周文博：“姐夫负责账目，难道就没发现，我们购入的成本，远低于当时市面流通的劣等货价格吗？因为那是我亲自与南洋番商谈判，以未来三年独家代理为条件，换来的底价。这，便是‘定价权’的根基！”
周文博脸色瞬间白了，他当然知道成本低，却一直以为是楚兮走了狗屎运或是对方清仓甩卖，从未深究背后竟有如此谋划！
“你……你空口无凭！”周文博色厉内荏。
“凭据？”楚兮从袖中取出几份文书，“这是与番商签订的草约，上面有番商画押和姐夫您当时批款的印鉴。还有，这是我从姐夫您私人书房里找到的，您挪用家族三万两白银，在城西私自开设‘周氏商行’的账本副本。那商行，主营的，好像也是南洋香料吧？用家族的钱，囤自己的货，姐夫真是打得好算盘。是不是就等着家族认定这批香料亏损，你好低价接手，再等航路一通，赚个盆满钵满？”
楚兮将账本副本轻轻放在主位的茶几上，声音冷冽：“究竟是谁，在让家族血本无归？”
真相如同惊雷，在议事堂炸响！
族老们传阅着证据，脸色铁青，看向周文博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