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兰!你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快把林晚星交出来!”
王秀莲的声音像破锣一样在院门外炸开,还夹杂着用力拍门的“砰砰”声,引得周围邻居都探出头来看热闹。张桂兰气得手抖,刚要冲出去理论,却被林晚星拉住了衣角。
“奶奶,等等。”林晚星仰着小脸,声音虽轻却很坚定,“她现在闹得越凶,越容易让人看出她心虚。我们先把证据拿到手,再出去跟她讲道理。”
张桂兰愣了一下——四岁半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么有条理的话?她看着林晚星清澈却带着一丝沉稳的眼睛,突然想起刚才孩子揉腿治好自己老寒腿的事,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信任,顺着她的话问:“啥证据?”
“我的伤口。”林晚星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和膝盖,“还有后妈平时给我喝的稀粥碗,要是能找到,就能让大家看看她是怎么苛待我的。”她记得柴房里还有一个豁口的粗瓷碗,里面还留着昨天喝剩的、几乎全是水的粥底,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张桂兰眼睛一亮:“对!奶奶怎么没想到这个!”她赶紧让大伯母去柴房找碗,自己则抱着林晚星走到院门口,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板喊道:“王秀莲,你别在这儿撒野!星星是我林家的孙女儿,我带她住几天怎么了?倒是你,把孩子折腾得满身是伤,还有脸来要人?”
门外的王秀莲没想到张桂兰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更嚣张了:“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苛待她了?是她自己调皮摔的!你快开门,不然我就去公社告你拐带孩子!”
“你去告啊!”张桂兰底气十足,“正好让公社书记评评理,看看我孙女儿后脑勺的伤、膝盖的血痂,再看看你给她喝的稀粥,到底是谁在撒谎!”
这时,大伯母拿着那个豁口的粗瓷碗跑了过来,碗里还留着一层薄薄的、发黄的粥水痕迹,一看就知道没什么粮食。张桂兰接过碗,猛地拉开院门,把碗举到王秀莲面前:“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给星星喝的粥?里面除了水还有啥?你当街坊邻居都是瞎子吗?”
周围的邻居早就围了过来,看到碗里的稀粥,再看看林晚星身上的伤口,顿时议论纷纷:
“我的天,这哪是粥啊,跟刷锅水似的!”
“怪不得星星这么瘦,原来是没吃饱饭!”
“王秀莲这也太狠心了,就算是继女,也不能这么对待啊!”
王秀莲看着碗里的粥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支支吾吾地说:“这……这是之前的,我后来给她煮稠粥了,是她自己打翻的……”
“你还敢狡辩!”张桂兰抱着林晚星,拨开人群往前走,“走!咱们现在就回林家,让大家看看你是怎么把星星关柴房、怎么让她睡稻草的!今天这事,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张桂兰抱着林晚星,手里拎着那个豁口的粗瓷碗,气势汹汹地往林家走。邻居们跟在后面,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还有几个热心的大婶,一边走一边安慰林晚星:“星星别怕,有你奶奶在,没人敢欺负你。”
林晚星靠在张桂兰怀里,悄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她知道,舆论是现在最好的武器。王秀莲最在乎“贤妻良母”的名声,只要让全村人都知道她苛待继女,她以后在村里就抬不起头,就算想再欺负自己,也得掂量掂量。
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正好遇到生产队的队长媳妇。张桂兰立刻停下脚步,把碗递过去:“你看看,这就是王秀莲给我孙女儿喝的粥!孩子才四岁半,被她关在柴房里,冻得浑身是伤,差点没了命!”
队长媳妇接过碗,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也太过分了!建国怎么不管管?”
“他管?他忙着当他的代课老师,连自己的娃都不管了!”张桂兰越说越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今天我非要让王秀莲给星星道歉,还要让她保证以后再也不苛待星星,不然我就去公社找书记评理!”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还有人说要跟张桂兰一起去林家,帮她作证。王秀莲跟在后面,被众人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想跑又不敢——要是跑了,就更坐实了她苛待孩子的罪名。
林晚星悄悄拉了拉张桂兰的衣角,小声说:“奶奶,别气坏了身子,我们先回林家看看,说不定后妈还在家里藏了好吃的呢。”她记得原身的记忆里,王秀莲经常把家里的粗粮偷偷藏起来,留给自己的儿子林家宝吃,要是能找到这些藏起来的粮食,就能更有力地揭穿王秀莲的虚伪。
张桂兰心里一动,觉得孩子说得有道理。她点点头,加快脚步往林家走——她倒要看看,王秀莲在家里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林家的院门虚掩着,张桂兰推开门走进去,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玉米饼的香味——这香味,在缺衣少食的年代里,格外诱人。
“好啊!你居然在家里偷偷吃玉米饼!”张桂兰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抱着林晚星冲进屋里。
屋里,王秀莲正坐在炕边,手里拿着一个金黄的玉米饼,大口大口地吃着,旁边的林家宝也拿着一个,嘴角还沾着饼渣。看到张桂兰带着一群邻居冲进来,王秀莲吓得手里的玉米饼都掉在了地上,慌忙站起来:“娘……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怎么能看到你这副嘴脸!”张桂兰把林晚星放在地上,指着地上的玉米饼,对周围的邻居说,“大家都看看!她在家里偷偷吃玉米饼,却让我孙女儿喝刷锅水一样的稀粥,还把孩子关在柴房里!这就是她嘴里的‘好好照顾孩子’!”
邻居们看到地上的玉米饼,再看看林晚星瘦小的身子,顿时炸开了锅:
“王秀莲,你也太自私了!家里的粮食是大家一起的,你怎么能自己偷偷吃?”
“就是啊,星星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让她饿着,自己却吃玉米饼?”
“这玉米饼一看就是用细玉米面做的,肯定是把家里的好粮食都藏起来了!”
王秀莲脸色惨白,急忙辩解:“这……这是我娘家送来的,不是家里的粮食!”
“你娘家送来的?”张桂兰冷笑一声,走到墙角的柜子前,一把拉开柜门——柜子里,放着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装着好几斤细玉米面,还有几个没吃完的玉米饼!“这也是你娘家送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娘家这么大方,一次送这么多细粮?”
王秀莲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旁边的林家宝吓得哭了起来:“娘,我怕……”
“你怕什么!”张桂兰瞪了林家宝一眼,又看向王秀莲,“王秀莲,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要么,你给星星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苛待她,家里的粮食按劳分配;要么,我就带着星星去公社,让书记评评理,看看你这个‘贤妻良母’到底是怎么当的!”
周围的邻居也跟着附和:“对!必须道歉!不然就去公社!”
王秀莲看着周围愤怒的邻居,又看看张桂兰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道歉,肯定过不了关。她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走到林晚星面前,小声说:“星星,对不起,婶娘以后再也不苛待你了。”
林晚星看着王秀莲眼底的不甘和怨毒,知道她不是真心道歉,但现在有奶奶和邻居们撑腰,王秀莲就算再不服气,也不敢怎么样。她没有说话,只是往张桂兰身后躲了躲,装作害怕的样子——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跟王秀莲硬碰硬的时候。
张桂兰见王秀莲道歉了,又让她把藏起来的细玉米面和玉米饼拿出来,分给家里人吃。王秀莲虽然不情愿,但在邻居们的注视下,只能乖乖照做。
邻居们见事情解决了,又安慰了林晚星几句,才渐渐散去。屋里只剩下张桂兰、林晚星、王秀莲和林家宝四个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
王秀莲低着头,手里收拾着碗筷,眼底却闪过一丝怨毒——她没想到,张桂兰居然会带着邻居来抓她现行,还让她在全村人面前丢了脸。这笔账,她记下了,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报复林晚星!
张桂兰看出了王秀莲的不甘,冷声道:“你别以为道歉就完了,以后家里的粮食都由我来管,你要是再敢苛待星星,或者偷偷藏粮食,我绝不饶你!”她说着,把林晚星拉到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星星以后跟我睡,你不许再让她睡柴房。”
王秀莲不敢反驳,只能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林晚星靠在张桂兰身边,心里却没有放松——她知道,王秀莲只是暂时被压制了,只要渣爹林建国回来,她肯定会在林建国面前告状,歪曲事实。而林建国那个懦弱自私的性格,很可能会偏袒王秀莲,到时候,她和奶奶又会面临新的麻烦。
果然,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邻居的声音:“桂兰!建国回来了!他刚从公社回来,正往家走呢!”
张桂兰的脸色瞬间变了——林建国回来了!这个护着后妈的儿子,会不会帮着王秀莲欺负星星?
王秀莲听到林建国回来的消息,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喜色,悄悄抬起头,看向林晚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林晚星的心也沉了下来——渣爹回来了,一场新的冲突,似乎又要开始了。她该怎么应对林建国?奶奶会不会因为林建国的态度,而动摇护着她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