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我选择当月嫂。
雇主问我为什么比别人贵5000块钱。
我说:“因为我天生会吵架,专治恶婆婆。”
她愣住了。
下一秒,她眼神一亮:“就你了”
踏进林婉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报价,她付得一点都不亏。
那是一个装修精致的牢笼,空气里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死寂。
客厅很大,昂贵的真皮沙发,光洁如镜的地板,每一处都透着“不差钱”的气息,却唯独没有活人的温度。
雇主林婉给我开的门。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枯叶,脸色蜡黄,眼眶下面挂着两圈浓重的青黑。
那不是疲惫,是绝望。
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光,但很快又被浓重的忐忑覆盖。
“苏小姐,你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颤抖。
我点点头,拖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
“家里……有点乱。”她局促地解释。
我环视四周,这里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堂还要整洁,乱的不是屋子,是人心。
一个身影从厨房里闪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这就是林婉的婆婆,王翠兰。
她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不错,脸上堆着和善的笑容,那笑容却像一张劣质的面具,怎么都贴不合脸。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带着一种审视商品的挑剔。
“哎呀,这就是苏禾吧?真是年轻漂亮。”她热情地招呼我,“快坐快坐,路上辛苦了。”
我放下行李箱,礼貌地微笑:“王阿姨好。”
她把果盘放在茶几上,紧挨着我坐下,那股热络劲儿让人起鸡皮疙瘩。
“小苏啊,听婉婉说,你是大学毕业生?”
我点头:“是的,文学院毕业。”
“哎哟,那可是高材生啊!”王翠兰的音调拔高了八度,话锋一转,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怎么想到来干这个?现在大学生工作这么难找吗?不过也好,行行出状元嘛。”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裹着糖衣的针,扎得人不舒服。
旁边的林婉,头垂得更低了,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我看到她眼里的屈辱和无力。
这就是第一道下马威,对我职业的轻蔑,对我价值的否定。
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王阿姨,现在社会观念不一样了。”我拿起一块苹果,没有吃,只是在手里把玩着,“体面的工作有很多种,能靠自己的专业和能力,为需要帮助的人解决问题,并且获得高薪,在我看来,就是最体面的工作。”
我特意加重了“高薪”两个字。
王翠兰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而且,我比同行贵的那五千块钱,可不是白拿的。”我把目光转向林婉,清晰地说道,“这五千块,买的是一个清净,一个舒心,一个科学育儿的保障。”
这句话,是说给王翠E5%90%AC的,也是说给林婉听的,我要让她知道,我来了,她买的服务,正式启动。
王翠兰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
她干笑两声:“那是那是,年轻人有想法好。”
她试图给我立规矩:“小苏啊,我们家虽然请了你,但毕竟我是孩子奶奶,带孩子还是得听老人家的经验,我们那时候……”
“王阿姨。”我直接打断了她,语气礼貌但没有转圜的余地,“我的工作职责在合同里写得很清楚,负责产妇的产后护理和新生儿的科学喂养。我会尊重您的建议,但最终操作,必须以我的专业判断和产妇的意愿为准。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我等于直接告诉她:这个家,在育儿这件事上,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林婉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她偷偷觑了我一眼,眼神里除了震惊,还有破土而出的希望。
王翠兰第一次试探,彻底失败。
她脸色铁青,但当着我的面不好发作,只能憋着气进了厨房。
晚饭时,战争再次打响。
王翠兰炖了一锅浓稠的米汤,硬是要我喂给刚出生不到半个月的宝宝。
“我们家明明就是这么养大的,身体结实着呢!喝点米汤去去火,对肠胃好!”她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林婉想开口,被她一个眼刀瞪了回去,嘴唇嗫嚅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就是虐点,明目张胆的育儿观念冲突,用所谓的“经验”碾压科学。
我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王阿姨,世界卫生组织和国家卫健委都明确建议,六个月以内的婴儿,应该进行纯母乳喂养或配方奶喂养,不需要额外添加包括水在内的任何辅食。”
我拿出手机,调出早就准备好的权威资料页面,递到她面前。
“过早添加辅食,尤其是米汤这种营养密度低的食物,不仅会占据宝宝有限的胃容量,影响奶量摄入,导致营养不良,还可能增加过敏和肠胃不适的风险。”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像一颗颗钉子,钉进这压抑的饭桌氛围里。
王翠兰看着手机上那些她看不懂的条条框框,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这是拿书本来吓唬我!我们老祖宗的规矩……”
“王阿姨,”我收回手机,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现在是21世纪,我们相信的是科学,不是老祖宗。林婉花高价请我,就是为了给孩子一个科学的起点。如果因为我的失职,导致宝宝健康出了问题,这个责任,您承担还是我承担?”
我把“责任”两个字咬得极重。
王翠兰彻底被我堵死了所有退路。
一旁的张明,也就是林婉的丈夫,终于唯唯诺诺地开了口:“妈,要不……就听小苏的吧,她毕竟是专业的。”
王翠兰狠狠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这一局,我完胜。
夜里,我躺在床上,却能清晰地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那是林婉在哭。
我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我不是来当月嫂的。
我是林婉高价请来的,“和平终结者”。
第二天,战争的硝烟味更浓了。
王翠兰像一个巡视领地的将军,一大早就背着手在我工作的区域里转悠。
“小苏啊,这地怎么还有水印啊?”
“奶瓶消毒要用开水煮,不能光用消毒锅,那玩意儿不干净!”
“宝宝的衣服不能跟大人的混在一起洗,你这洗衣液有荧光剂怎么办?”
她像一台永动机,不停地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每一个问题都不是建议,而是质问。
这是典型的心理施压,通过否定我的工作细节,来瓦解我的专业性,从而重新夺回她在家里的权威。
林婉在房间里听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出来替我说话。
我没有跟她争辩一句。
她指出水印,我立刻拿出干抹布,当着她的面擦得干干净净。
她质疑消毒锅,我默默拿出手机,拍下消毒锅工作的视频,附上产品说明书里关于杀菌率达到99.9%的页面截图,一并发送到我们三个人的小群里,并配文:“王阿姨请放心,所有操作均符合科学标准,已记录备案。”
她担心洗衣液,我直接把婴儿专用洗衣液的成分表拍给她看,上面明确写着“无荧光剂、无磷、无漂白剂”。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专业、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感。
我把所有问题都变成了“白纸黑字”的证据,让她所有的挑剔都显得那么无理取闹。
王翠兰被我这一连串的“专业记录”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她那张原本气势汹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能悻悻地丢下一句“算你仔细”,然后灰溜溜地回了自己房间。
我听到林婉的卧室门开了一条缝,她探出头,对我比了一个口型:“牛!”
我朝她安抚地笑笑,心里却清楚得很,这只是开胃小菜。
王翠兰这种控制欲极强的人,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换了新招。
她不再直接挑剔我的工作,而是开始攻击我的软肋——孩子。
下午,我正在给宝宝做抚触,王翠兰突然冲了进来,一脸紧张。
“哎呀!宝宝怎么脸红红的?是不是你喂奶的姿势不对,让他呛到了?”
她说着就要上手来抱孩子,想用她那套所谓的“老办法”来给我“示范”一下。
我侧身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和婴儿床之间。
这个动作很轻微,但态度很明确:孩子,你不能碰。
“王阿姨,您别紧张。”我的语气依旧平静,“宝宝刚吃完奶,体温会轻微升高,加上室内恒温,脸颊泛红是正常现象,这叫‘奶红’,不是呛奶。”
我一边解释,一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平板电脑,点开一个专家讲解新生儿护理的视频。
“您看,这位是XX医院的儿科主任,视频里详细讲解了各种新生儿的正常生理现象。我每天都会花半小时学习这些,不如您也跟我一起看看?以后遇到类似情况,您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我笑意盈盈地把平板递到她面前,态度诚恳得像个三好学生。
这一下,直接把王翠兰架在了火上烤。
她要是拒绝,就显得她固执、不关心孙子、不相信科学。
她要是接受,就等于承认了我的专业性,打了她自己的脸。
她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行吧。”
整个下午,王翠D1%9D被迫坐在我旁边,看完了整整一个小时的“科学育儿讲座”。
那表情,比吃了一只苍蝇还难受。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翠兰终于忍不住了,当着她儿子张明的面,把矛头再次对准了我。
“一个月两万块钱,啧啧,现在这钱可真好赚啊。就是看看孩子,动动嘴皮子,比人家大学教授挣得都多。”
她夹了一筷子菜,阴阳怪气地说道,“也不知道这钱花得值不值。”
张明埋头吃饭,不敢作声。
林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预料到了这一刻,这是她的杀手锏——在儿子面前哭穷,暗示儿媳败家,顺便贬低我的价值。
我放下碗筷,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张先生,王阿姨。”我开口了,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我的收费确实不低,因为我的服务从来不只是‘看看孩子’那么简单。”
我转向满脸尴尬的张明,目光诚恳。
“我的收费里,30%是新生儿的专业护理,保证孩子健康成长;30%是产妇的产后恢复,包括膳食营养、心理疏导和形体恢复指导;剩下的40%,是处理家庭内部可能出现的各种育儿矛盾,确保产妇能有一个安心、愉悦的月子环境。”
我顿了顿,话锋一转,直接切中要害。
“产后抑郁对一个家庭的毁灭性打击,相信您也听说过。一个健康、快乐的妈妈,才是对孩子、对整个家庭最宝贵的财富。我贵的那五千块钱,买的就是这份‘家庭和谐’和‘产妇心理健康’的保险。您觉得,值吗?”
我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这个家庭伪装出来的和平,把最核心的问题血淋淋地摆在了张明的面前。
张明愣住了,他看着脸色苍白的妻子,又看看我冷静而专业的脸,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动摇和思索。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对王翠兰说了一句:“妈,我觉得小苏说得有道理。婉婉生孩子辛苦了,只要她和孩子好,花多少钱都值。”
王翠兰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了桌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在看一个叛徒。
那一刻,我看到林婉的眼里,终于亮起了真正的光。
深夜,我准备休息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是林婉,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
“苏禾,辛苦你了。”她把碗递给我,小声说,“快趁热喝了。”
她看着我,由衷地感叹:“你真的……太不一样了。”
我接过燕窝,温热的触感从碗底传来,一直暖到心里。
“这是我的工作。”我轻声说。
她摇摇头,眼眶有些红:“不,你是在救我。”
我看着她眼里的信任和希望,知道我建立的第一个堡垒,已经稳固了。
而真正的战争,即将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