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那天,我的婚鞋被闺蜜用红绳绑在肚子上。
她说:「我们老家风俗,这样能拴住新娘的福气。」
我老公笑得意味深长,和闺蜜在我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这腰够细的。」
闺蜜娇羞的打他:「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满堂宾客,所有人看着这荒唐的一幕都默不吭声。
因为他们两个偷情的视频,在场所有人都看过了。
我看着我的新郎和我的闺蜜,在我这个新娘的面前,公然调情。
可他们,无一例外,都选择了默不吭声。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呵斥这离谱的行为?为什么没有人替我说话?
司仪在一旁,额头冒汗,强笑着试图打圆场:“哈哈哈,咱们伴娘团真是创意十足啊,新郎官,这下可不好拿鞋了,快想想办法吧!”
可他的笑声干巴巴的,回荡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无比苍白。
周渠像是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转过头,看到我惨白的脸,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走过来,试图揽我的肩,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老婆,别生气,闹着玩呢,婳晴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用这种方式,拴住我的福气?
姜婳晴也凑过来,亲热地挽住我的另一只胳膊,声音带着委屈:“菀青,你不会真生气了吧?真是我们老家的风俗,我想给你沾点福气嘛……”
我看着他们一左一右,像两把钳子夹住了我。他们的笑容那么自然,语气那么无辜,仿佛一切都是我小题大做,是我开不起玩笑。
那股憋屈,像沸腾的泥浆,在我胸腔里翻滚,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我想尖叫,想撕碎他们虚伪的脸,想把这荒诞的婚礼现场砸个稀巴烂!
可我不能。
满堂宾客看着,摄影师镜头对着。
我是新娘,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我强行扯动嘴角,肌肉僵硬得像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没事,闹着玩嘛。”
我的声音,干涩得我自己都陌生。
周渠似乎满意了,转头又去看向姜婳晴的腰,开始和伴郎们商量怎么“解围”拿鞋。
姜婳晴看着我,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一丝挑衅,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是错觉。
仪式是怎么继续下去的,我有些恍惚。
那只婚鞋,最终被周渠用红包“买通”了伴娘,由姜婳晴亲手解下,再由周渠,单膝跪地,穿在了我的脚上。
他仰头看我,说着誓言,眼神却似乎透过我,看到了别处。
脚上的鞋,似乎还残留着姜婳晴腰间的体温和气息,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我的脚踝。
接下来是敬酒。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周渠牵着,一桌一桌地走。脸上挂着标准的新娘微笑,接受着宾客们的祝福。
只是那些祝福的话,听在耳里,都变得有些怪异。他们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地瞟向跟在我身侧,巧笑嫣然的姜婳晴,然后又飞快地移开,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走到闺蜜和同学这一桌时,气氛更是微妙。
一个和我关系还不错的大学同学,悄悄拉了我的手一下,在我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急促地说:“菀青,你……你待会儿看看手机,咱们那个……那个同学群……好像……好像有人发了点东西……”
她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一丝恐慌。
“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她摇摇头,不敢再说,只是用力捏了捏我的手,然后飞快地坐了回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个被强行压下的不安,如同黑色的潮水,再次汹涌而来,瞬间将我淹没。
手机……群……发了点东西?
联想到刚才那诡异的一幕,联想到满堂宾客死寂的沉默……
一个可怕的,让我浑身发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
我借口要去洗手间补妆,几乎是逃离了喧闹的宴客厅。
走进空旷安静的洗手间,反锁上门,我的手都在抖。
深吸一口气,我颤抖着从手拿包里掏出手机,解锁。
屏幕上,十几个微信群的消息都显示着99+。
我点开了最上面那个,标着“新婚快乐!”的家族群。
最新的几条信息,是几个亲戚发的“恭喜”、“百年好合”。
但再往上翻……
我的手指停顿在屏幕上。
瞳孔骤然收缩。
时间,是今天早上,迎亲之前。
发信人,是一个不熟悉的头像,昵称也是乱码,像是新注册的小号。
他发了一段视频。
没有配任何文字。
我点开那段视频。
画面一开始有些晃动,然后稳定下来。背景……背景赫然是我精心布置的,贴着大红喜字的新房卧室!那张我亲自挑选的,铺着大红色床品的婚床!
而床上,是我的新郎和闺蜜。
视频里,姜婳晴在喘息间隙,抱着周渠的脖子,用那种带着得意和炫耀的语气说:
“……哼,她张菀青看上的男人,眼光?最后不都睡到了我身边?”
周渠含糊地应着,动作更加猛烈。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发送时间,是今天早上七点零三分。
那个时候,我正在化妆,怀着对婚姻的憧憬,任由人在脸上涂涂抹抹。
而我的新郎,和我最好的闺蜜,在我今晚即将入睡的婚床上,翻云覆雨。
并且,这段视频,被这个“匿名亲戚”,发到了所有亲友都在的群里!
满堂宾客。
所有人。
都看过了。
就在他们刚刚,看着我的闺蜜把我的婚鞋绑在腰上,看着我的丈夫夸她的腰细,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时候!
他们全都知道!
所以他们沉默,所以他们眼神怪异,所以他们欲言又止!
全世界都知道我被背叛了,只有我这个新娘,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舞台中央,对着他们虚伪的祝福,强颜欢笑!
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光洁的地砖上。
屏幕碎裂开来,像极了我此刻的心,和我这场刚刚开始,就已经彻底沦为笑话的婚姻。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自己,只觉得无比讽刺,无比可笑。
眼泪汹涌地冲上来,却被我死死咬住嘴唇,逼了回去。
不能哭。
张菀青,你不能在这里哭。
门外,传来司仪热情洋溢的声音,透过麦克风隐约传来:“……请我们美丽的新娘子入场!”
我的“大喜之日”,还在继续。
而我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镜子里的我,脸色惨白得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嘴唇上精心涂抹的口红,此刻鲜艳得刺眼,像血。婚纱沉重的裙摆束缚着我,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门外司仪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职业性的亢奋,催促着“美丽的新娘子”入场。
美丽?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现在只觉得这身白,像孝服。
手机还躺在地上,屏幕碎裂,如同我此刻的心。那视频里的画面,周渠沉迷的脸,姜婳晴得意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一遍遍扎进我的脑海。
“她看上的男人,最后不都睡到了我身边?”
这句话,带着回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高中时,那个我暗恋了整整三年的学长,在我终于鼓起勇气准备表白的前一天,他和姜婳晴手牵手出现在了学校小树林。她后来挽着学长的手臂,走到我面前,笑嘻嘻地说:“菀青,对不起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跟我表白了。不过你放心,我是在帮你鉴定渣男呢,你看,他这么容易就变心,根本配不上你!”
大学时,那个和我谈了两年,见过双方父母的男朋友,突然以“性格不合”为由跟我分手。一个月后,我在商场看到姜婳晴亲热地挂在他胳膊上。她看到我,没有丝毫尴尬,反而凑过来小声说:“别难过啦,菀青。我试过了,他那方面不太行,早点分了对你是好事。我这可是牺牲自己帮你排雷哦!”
每一次,她都摆出一副“我为你好”的嘴脸。每一次,我都信了她的鬼话,甚至还在她“安慰”我时,觉得拥有这样一个“为我着想”的闺蜜是多么幸运。
我真他妈的是个天字第一号傻瓜!
周渠……周渠是我相亲认识的。他家境普通,但长得不错,嘴甜,会来事,对我爸妈也殷勤。我爸妈觉得他踏实,我那时也被姜婳晴那些“前科”弄怕了,想着找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就好。姜婀晴当时还搂着我说:“这个看着还行,不像之前那几个那么花,菀青,你总算眼光进步了点。”
现在想来,她那句话,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嘲讽?
原来,我不是眼光进步了,我是亲自把一条毒蛇,引到了我的床上!不,是引到了我未来的婚床上!
洗手间的门被敲响,外面传来我妈略显焦急的声音:“菀青?你怎么在里面那么久?仪式要开始了,快出来啊!”
我猛地回过神,看着地上碎裂的手机,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不能让我爸妈知道,至少现在不能。他们为了这场婚礼,忙前忙后,投入了多少心血和期待。如果现在撕破脸,最难堪的除了我,就是他们。
我弯腰捡起手机,屏幕已经黑了,不知道是摔坏了还是没电了。也好,眼不见为净。
我对着镜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那死灰般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生气。然后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不行,太假了。
我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扑在脸上,试图浇灭那几乎要将我焚毁的怒火和屈辱。水珠混着眼角控制不住溢出的湿意,顺着脸颊滑落。我用手背狠狠擦掉。
打开门,我妈站在外面,脸上带着担忧:“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太累了?”
“没……没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哑得厉害,“可能有点低血糖,补个妆就好。”
我妈将信将疑,但还是催促道:“快点儿,客人都等着呢。”
我被她半推着回到了喧闹的宴会厅。音乐悠扬,灯光璀璨,宾客们推杯换盏,表面上一切如常。但我知道,不一样了。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都带着那种隐秘的、探究的、甚至是看好戏的意味。
周渠迎了上来,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他自然地伸手想揽我的腰。我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侧身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化为关切:“老婆,怎么了?不舒服?”
看着他这张虚伪的脸,听着他这声“老婆”,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想吐。我想把手里那个沉甸甸的手拿包狠狠砸在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
但我不能。
我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指甲陷进肉里,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没事。”我吐出两个字,声音冷得像冰。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没再多问,只是示意司仪可以开始了。
接下来的仪式,我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司仪说了什么,周渠说了什么,台下的人是什么反应,我统统不知道。我的感官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膜,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身边站着的这个男人,和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与姜婳晴相似的香水味,无比清晰地提醒着我刚才看到的残酷真相。
交换戒指的时候,我的手指冰凉僵硬,周渠试图握住我的手,给我戴戒指,我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用力,几乎是强行将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那冰凉的触感,像一道枷锁。
我给他戴戒指时,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套进去。
台下响起了掌声,但我听不出任何祝福的味道,只觉得刺耳。
仪式终于结束了。到了敬酒的环节。
我端着那杯象征性的红酒,跟在周渠身边,一桌一桌地走。脸上维持着快要碎裂的微笑。
敬到婆家那桌时,我婆婆,那个平时看起来还算和气的女人,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说:“菀青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早点给我们周家开枝散叶啊。”
开枝散叶?我看着她,又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正和几个伴郎说笑的姜婳晴。说不定,您的“好孙子”已经在别人肚子里了呢。
周渠他爸,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也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我看着这一桌所谓的“家人”,只觉得无比讽刺。他们知不知道他们儿子做的好事?知不知道那段视频?看他们此刻平静的样子,要么是还不知道,要么……就是知道了,却选择了默许,或者根本不在乎!
敬到我家亲戚这桌时,气氛更尴尬。几个姨妈舅妈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干巴巴地说着“恭喜”。我表哥,脾气最爆的那个,脸色铁青,拳头握得紧紧的,几次想站起来,都被我表嫂死死按住了。
我知道,他们都看到了。他们替我憋屈,替我愤怒,却又碍于场合,什么都不能做。
这种全世界都知道,唯独我被蒙在鼓里,还要被迫配合演出的感觉,像把我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
终于,走到了同学和闺蜜那一桌。
姜婳晴赫然在列,她端着一杯果汁,笑得比我这新娘还灿烂,仿佛刚才那场“绑鞋”闹剧从未发生过。
一个和我关系最好的大学室友,趁周渠和另一个同学说话的间隙,猛地把我拉到一边,脸色苍白,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菀青!你看到群里那个视频了吗?我的天!怎么会这样!是姜婳晴那个贱人!还有周渠!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她急得眼圈都红了,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我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这婚……”她担忧地看着我。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大脑一片混乱。离婚吗?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撕破脸?那我爸妈怎么办?他们能承受得住这打击吗?不离婚?难道要我咽下这口气,和这对狗男女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我还没理清头绪,姜婳晴就像个幽灵一样凑了过来,亲热地挽住我的另一边胳膊,声音甜得发腻:“哎呀,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可不能瞒着我哦!菀青,今天你可是主角,不能冷落大家呀!”
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水味,和周渠身上的,一模一样。此刻闻起来,令人作呕。
我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动作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
她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委屈地看向周渠:“渠哥,你看菀青,是不是生我气了?我都说了那是我们老家的风俗嘛……”
周渠立刻看了过来,眉头微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意味看着我:“菀青,婳晴也是好意,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别闹脾气。”
闹脾气?我看着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看着姜婳晴那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模样,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我婆婆沉着一张脸,脚步匆匆地径直朝我走来,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几乎是把我从同学堆里拽了出来,拉到旁边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妈,您干什么?”周渠跟了过来,语气有些不满。
婆婆没理他,眼睛死死盯着我,压低了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甚至带着一种蛮横:“张菀青!你手机呢?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我心里一凛,她知道了!她果然知道了!
“我……”我刚想开口。
她直接打断我,语气更加急促和强势:“我告诉你,不管你看没看到,听到了什么,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家丑不可外扬!听到没有?!”
家丑?原来在他们眼里,周渠和姜婳晴偷情才是“家丑”,而我这个被背叛的新娘,反而成了需要被压制,需要为了“家族颜面”忍气吞声的人?
“今天这婚,你必须给我结完!漂漂亮亮地结完!”她盯着我,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那么多客人看着呢!你想让我们周家,让你爸妈,都成为全城的笑柄吗?!”
她刻意加重了“你爸妈”三个字。
她在威胁我。用我父母的脸面来威胁我。
周渠站在一旁,抿着嘴,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他母亲的做法。
我看着这对母子,看着他们如出一辙的自私和冷酷,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原来,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个外人。在这个所谓的“家”里,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感受,我的屈辱。
我的沉默,似乎被她当成了顺从。婆婆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语气依旧生硬:“听话,把最后这点场面撑过去。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回家再说?回哪个家?那个已经被玷污的,充满了谎言和背叛的所谓“新房”吗?
她说完,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腕,像是最后的警告,然后转身,又换上一副笑脸,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周渠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低声道:“听妈的,别闹了。”
说完,他也转身走向了下一桌。
我独自站在原地,像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周围的喧嚣仿佛离我很远,又仿佛很近,像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神经。
掌心被指甲掐破的地方,传来尖锐的疼痛。
但这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我看着周渠和姜婳晴在人群中穿梭,看着他们偶尔交汇的眼神,看着宾客们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和窃窃私语。
家丑不可外扬……
这婚,必须结完……
哈哈,哈哈哈……
我真想放声大笑,笑这荒唐的一切,笑我这愚蠢透顶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