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公手机里发现了一个叫“兄弟帮忙打掩护”的群。
婆婆在群里发红包感谢大家帮她儿子打掩护,说:“我儿子这么优秀,娶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真是委屈了,要是让我们老秦家绝种了看我不收拾她。”
小姑子附和:“就是,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还有脸查岗?”
而我的老公,那个早年检查出弱精的丈夫,他在群里说:“妈,妹妹,再等等,等她父母那套房子过户过来,我立刻离婚。”
我看着手机,想起昨天查出怀孕的报告单,笑了。
立马预约流产手术。
你们老秦家绝种可不怪我哦。
……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照在我脸上。
凌晨两点。
刘戈伟睡得死沉,鼾声轻微。
我起来喝水,顺手拿了他忘在客厅充电的手机。
只是想看看时间。
却看到一条新微信消息弹出来,来自一个叫“兄弟帮忙打掩护”的群。
这名字像根针,扎了我一下。
鬼使神差,我点开了。
需要密码。
我试了试他的生日,不对。
又试了我们结婚纪念日,不对。
心里那点不安在扩大。
最后,我输入了他妈,我那个好婆婆,秦玉梅的生日。
解锁成功。
心沉了下去。
我直接点开那个群。
聊天记录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刺进我眼里。
最新一条是婆婆,秦玉梅,半小时前发的。
一个红包。
下面跟着一句话:“辛苦兄弟们了,多帮我们戈伟打打掩护,回头阿姨请你们吃饭。”
有人领了红包,发了个暧昧的表情:“阿姨放心,戈伟哥是干大事的人,我们懂。”
秦玉梅:“我儿子这么优秀,娶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真是委屈他了。”
“要是让我们老秦家绝种了,看我不收拾她!”
血液好像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又瞬间冻结。
我的手开始发抖。
小姑子,刘菁菁,那个总跟我撒娇要包包的小姑娘,在后面附和:“就是,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还有脸查岗?真晦气。”
我继续往上翻。
手指冰冷。
然后,我看到了刘戈伟。
我的丈夫。
那个三年前体检,医生私下告诉我他精子活力低,受孕几率极小的男人。
那个在我面前总是充满愧疚,说委屈了我的男人。
他在群里说:“妈,妹妹,再等等。”
“等她父母那套学区房过户过来,手续办妥了。”
“我立刻离婚。”
“到时候,找个能生的,给老秦家传宗接代。”
时间,是一个月前。
我死死盯着那几行字。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不会下蛋的母鸡?
绝种?
委屈?
过户?
离婚?
我浑身都在抖。
冷得厉害。
昨天,我刚在医院拿到验血报告。
HCG值很高。
医生恭喜我,说胚胎发育得很好。
我欣喜若狂,以为终于可以给刘戈伟一个惊喜,以为可以打破这几年因为“怀不上”带来的阴霾。
我以为,是我的问题。
他一直安慰我,说没关系,二人世界也很好。
公婆的冷眼,小姑子的讥讽,我都忍了。
我觉得对不起他。
原来。
真相是这样。
一股巨大的荒谬和恶心感攫住了我。
我差点笑出声。
赶紧捂住嘴。
压抑着,肩膀耸动。
不是哭。
是真的想笑。
老秦家?
绝种?
我看着床上那张看似老实的睡脸。
想起他昨晚还温柔地给我夹菜,说老婆辛苦了。
演技真好。
我退出微信,删掉后台记录,把手机放回原处。
动作很轻。
像猫一样。
我走回卧室,躺在他身边。
他无意识地翻身,手臂搭过来。
我僵硬着,没有推开。
胃里翻江倒海。
黑暗中,我睁着眼。
直到天色微亮。
我轻轻拿开他的手臂,起身。
走进卫生间,反锁。
从抽屉最里面拿出那张折叠的化验单。
看着。
然后,我拿出自己的手机。
打开浏览器。
搜索了本市最好的妇产医院。
预约了人流手术。
时间,定在下周一。
看着预约成功的提示。
我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冰冷的笑。
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你们老秦家绝种。
可不怪我哦。
早餐桌上,气氛诡异得平静。
我煮了粥,煎了蛋。
刘戈伟打着哈欠坐下,拿起筷子:“老婆,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他语气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我看着他。
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虚伪的痕迹。
没有。
他演技精湛,早已深入骨髓。
“睡不着。”我把煎蛋推到他面前,“趁热吃。”
婆婆秦玉梅端着她的专用保温杯走过来,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和嫌弃。
“戈伟啊,多吃点,上班累。”她坐下,声音慈爱,“不像有些人,闲在家里,连个蛋都下不出来,白吃米饭。”
我的心像被钝刀子割了一下。
以前听到这话,我会难过,会自卑。
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刘戈伟皱了下眉,语气略带“责备”:“妈,你说什么呢,凌娅男照顾家也很辛苦。”
一如既往的“维护”。
现在听来,每个字都透着虚伪。
秦玉梅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小姑子刘菁菁揉着眼睛出来,一屁股坐下,拿起勺子就开始喝粥。
“哥,我看中了个新款的包,待会转我点钱呗。”
她说得理所当然。
刘戈伟对她几乎有求必应。
“多少?”他拿出手机。
“不多,就两万。”刘菁菁眨着眼,“嫂子肯定没意见哦?反正你们也没孩子要养,钱放着也是放着。”
她笑嘻嘻地看着我。
以前,我会勉强笑笑,说“你喜欢就好”。
今天,我放下筷子。
声音不轻不重。
“菁菁,你也不小了,该自己赚钱了。”我看着她,“总跟你哥要钱,像什么样子。”
饭桌上瞬间安静。
刘菁菁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反驳。
秦玉梅立刻拉下脸:“凌娅男你什么意思?戈伟赚的钱,给他妹妹花点怎么了?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刘戈伟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一个包而已,菁菁喜欢就买。娅男,少说两句。”
又是这样。
永远是和稀泥。
永远站在他们那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
不能急。
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低下头,声音放轻,带着一丝“委屈”:“我只是觉得……我们也该为以后打算。”
刘戈伟可能以为我在为“怀不上”孩子的事伤感,语气软了些:“好了,我知道。钱的事你不用操心。”
秦玉梅又哼了一声,低声嘟囔:“装什么装,不下蛋的鸡,还想管钱?”
刘菁菁得意地瞥了我一眼,继续喝粥。
我默默收拾碗筷,走进厨房。
水流声哗哗地响。
我看着窗外。
今天天气很好。
阳光灿烂。
可我觉得冷。
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萌芽。
是刘戈伟梦寐以求的“后代”。
也是他口中“不会下蛋的母鸡”的证据。
更是他们老秦家指望传宗接代的“种”。
可惜。
他们没机会知道了。
我预约的手术时间是下午三点。
还有几个小时。
足够我做点别的事。
比如,回一趟娘家。
我爸妈那套他们觊觎已久的学区房。
我得去“关心”一下过户进度了。
毕竟,我“孝顺”的丈夫和他的家人,正眼巴巴地等着呢。
我擦干手,走出厨房。
脸上已经换上平静的表情。
“戈伟,我今天回我妈那一趟,看看他们。”
刘戈伟正在穿鞋,闻言动作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哦,好,替我向爸妈问好。”他语气如常,“是……有什么事吗?”
看,他急了。
我微微一笑。
“没什么事,就是去看看。顺便……问问房子的事,上次爸不是说有点手续上的问题要商量吗?”
我故意说得模糊。
刘戈伟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但很快掩饰住。
“嗯,去吧,路上小心。需要我接送吗?”
“不用,我自己打车。”
我看着他开门离开。
背影甚至带着一丝轻快。
他一定以为,我是去催促房子过户的。
他做梦也想不到,我是去埋下第一颗炸弹的。
我也拿起包,出门。
下楼,走到小区门口。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刘戈伟发来的微信。
“老婆,辛苦你了。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后面跟着一个爱心表情。
我盯着那个刺眼的红色爱心。
缓缓打了几个字。
“好,为了我们的未来,不辛苦。”
点击发送。
我们的未来?
我冷笑。
你们老秦家,没有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