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结婚第三年,我在公司的年会上把妻子林晚晴正式介绍给所有同事。
她曾是全市知名的舞蹈冠军,如今是我创业团队的核心合伙人。
所有人都羡慕我娶了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伴侣。
直到我表哥顾言,在台上致辞时突然情绪失控哽咽着说不出话。
台下有人窃窃私语:“看到昨晚公司总群里的视频了吗?他看着挺老实,没想到玩的还挺花。”
有人低声附和:“是啊是啊,还以为是什么清冷精英,没想到啊没想到。”
林晚晴突然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快步走上台。
她拿过话筒,声音清晰而冷静:
“昨晚和顾言在一起的人是我,有什么话来办公室跟我说。”
她站在顾言身边,像一尊守护神。
目光却一次也没有落在我身上。
01
年会会场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压抑的嗡嗡议论声。
所有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幸灾乐祸的,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几分钟前,我还是众人眼中的人生赢家,拥有成功的事业和令人艳羡的妻子。
此刻,我却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的妻子,当众承认与我的表哥有染。
“我就说,林晚晴那样的女人,怎么会甘心跟着他白手起家,原来是早就搭上了顾副总这条线。”
“顾言看着正经,没想到啊,兔子还吃窝边草,还是自己表弟的老婆。”
“这下有好戏看了,公司股权怎么分?怕是要大地震了。”
这些话语碎片一样钻进我的耳朵。
我死死攥着酒杯,指节发白,冰凉的液体几乎要晃出来。
我想冲上台质问,想抓住林晚晴的肩膀问她为什么,但我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众目睽睽之下,我连失态的资格都没有。
“阿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合伙人老周凑过来,压低声音,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担忧。
我怔怔地回过头,却瞥见坐在主位的母亲,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起来。
“妈!”我惊呼一声,拨开人群冲过去。
“咚”的一声,母亲支撑不住,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终于,这场闹剧以最不堪的方式,撕碎了我所有的体面。
从急救车上到医院,我的手一直在抖。
林晚晴跟着车来了,她想靠近,被我一把推开。
“别碰我妈!”我的声音嘶哑,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恨意。
她踉跄一步,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跟在后面。
直到母亲被推进抢救室,我才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
手机屏幕亮起,是几条工作群无关紧要的消息推送。
没有林晚晴的任何解释,一句都没有。
我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去办理各种手续。
不料在缴费窗口,却撞见了顾言和一位相熟的医生朋友在走廊角落聊天。
“行啊你,老顾,没想到你这么......深藏不露。”
医生的语气带着调侃。
顾言看着窗外,侧脸线条紧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记得,她不是你表弟媳妇吗?”
顾言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这......不怕你表弟跟你翻脸啊?”
“反正我和阿深是亲戚,一辈子的兄弟,不差这一晚上的误会。”
顾言的声音低沉。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没想到你这工作狂还是个情种。你对林晚晴这么好,她领情吗?”
“不用她领情,只要她过得好就行。能......能以这种方式护着她,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恍然记起,当初介绍林晚晴和顾言认识,是因为公司刚起步,需要顾言所在大公司的人脉资源。
林晚晴为了帮我,主动去和顾言接触。
那时顾言已经是很出色的职业经理人,我常听林晚晴说起“顾言哥帮了我们很多”、“顾言哥很有能力”。
我只顾着为拿到资源高兴,没注意到她提及“顾言哥”时,眼中那份不自觉的依赖和钦佩。
那次合作成功后,林晚晴和我结了婚。
我以为我们的感情牢不可破,是事业和生活的双重伴侣。
没想到。
“顾言。”
林晚晴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穿着一身便服,身形单薄。
顾言立即迎了上去,柔声责备道:
“你怎么跑出来了?你昨晚也受了凉,需要休息。”
“你一直不回来,我有点担心......阿姨怎么样了?”
她看向我,眼神复杂。
顾言立即脱下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走吧,先回去,别着凉了。阿姨那边......阿深在,会没事的。”
林晚晴依偎在他身旁,像极了一对互相扶持的患难情侣。
我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顾言!林晚晴!”
02
林晚晴回头看到我时,脸上的温和一扫而光。
她快步上前拦住了我,“阿深,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回头跟你解释。”
她竟以为我来医院是找顾言麻烦的。
“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妈都......”
“你别闹!”林晚晴突然没了耐性,
“阿言昨晚为了公司那个紧急项目,淋了雨,发了高烧,今天强撑着去年会,现在还没完全退烧,你就非要跟到医院来闹吗?懂点事吧,阿深。”
“晚晴。”顾言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别对阿深发火,有点耐心跟他解释清楚好不好?今天在年会上......也是情急之下没办法,他肯定一肚子火气和委屈。”
顾言的话瞬间捋顺了林晚晴的脾气。
“改天我会跟你解释清楚,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放心,我和阿言之间清清白白。你先照顾好阿姨,公司的事......有我们。”
她刻意强调了“我们”两个字。
原来对我这个丈夫的解释和安抚,只需要顾言一句话。
可笑。
我没有说话,转身离开,走向抢救室的方向。
背影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夜里我在病房守着母亲。
顾言发来了消息解释年会的事。
“阿深,你放心,那晚我和晚晴是在一起,但只是在公司处理突发危机,视频是断章取义。她是为了保护我和公司的声誉才不得已站出来。”
“如果让你和阿姨受委屈了,我向你道歉,我会补偿你。”
“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们决定把手里那个最赚钱的子公司的管理权转给你,算是赔罪。”
我关掉了消息,只觉得可笑。
在他们眼里,利益和权力就可以抚平一切。
她舍不得让顾言承受的非议,最后都落在了我和我母亲身上。
如今母亲被气到心脏病发躺进了医院,道歉补偿又有什么用?
“阿深......”
母亲醒了过来,声音虚弱,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我跪在她的病床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儿子......这婚姻,还是算了吧。”
听到这话,我心里狠狠疼了一下。
母亲从抢救室走一遭,醒来还在担心我。
“嗯,妈,听你的。”
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道。
第二天,父亲赶到医院,他气得手都有些抖。
我赶紧扶住了他的手臂。
“爸,不生气,公司垮不了,婚姻......没了也能活。”
话音刚落,我就对上了林晚晴清冷的眸子。
她拎着一些高档补品刚进了大厅的门。
03
爸小声问我:“她怎么来了?你让她走,你妈不想见她。”
林晚晴扫了我俩一眼,语气满是不悦。
“阿深,你怎么把叔叔也叫来了?晚阿言需要静养,你们别再去打扰了。”
林晚晴手里拎着的明显是些针对男性调理的补品。
我立即反应了过来,她根本不是来看望我妈的,而是赶着去照顾“身体不适”的顾言。
我扶着爸颤抖的肩说道:“不用担心,我们不是来找顾言的。”
见我转身要走,林晚晴突然问道:“刚刚你说什么没了也能活?”
当着我爸的面,我实在不想跟她吵架。
于是随口扯了个谎:“项目。公司一个新项目,黄了就黄了,我能承受。”
林婉晴皱了下眉,就像没听懂我在指桑骂槐。
“早点送叔叔回去休息吧,公司那边,我先帮你盯着。”
父亲担心我的状态,让我回家好好睡一觉。
可我却鬼使神差点开了顾言的朋友圈。
他发了一张照片,是一份热粥和小菜,配文:病中暖意,胜过千言万语。谢谢你。
我点了个赞,回复了一句祝早日康复,退出了朋友圈。
林晚晴的消息就马上弹了出来。
“别在这阴阳怪气,赶紧删掉!我都承诺过你会解释清楚,也会给你补偿,你到底在闹什么?非要搞得大家脸上都难看吗?”
我随手关掉了消息没有理她。
紧接着顾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阿深,看到你的祝福......我有点意外。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晚晴最近压力很大,又要处理公司的烂摊子,又要担心你误会,我看着都心疼,你要多体谅她。”
我苦笑了一声,我的妻子为别的男人辛劳,到头来还是我不体谅。
林晚晴骗了我。
顾言,也在自欺欺人。
04
母亲出院后,我搬回了婚前自己买的一套小公寓。
趁林晚晴没回来,我去了趟我和她的家,打包了自己的核心物品和部分重要文件。那个充满我们共同回忆的地方,此刻令人窒息。
直到几天后,林晚晴发现我的东西少了,她才打了个电话过来。
“沈深,你什么意思?一声不吭回来拿走东西?这是要分居?”
“那里还是你的家,但不是我的了。”
听我语气冷淡,林晚晴试图缓和氛围。
“阿深,别跟我闹了好吗?我回来了,胃有点不舒服,回来给我煮碗醒酒汤吧。”
以前应酬喝多了,她总撒娇让我给她煮醒酒汤。
无论多晚,我都会爬起来给她弄。
“那不是我的家了。”
林晚晴沉默了几秒,“你就不能像顾言哥一样成熟一点吗?他从来不会这样情绪化。”
我苦笑了下,挂断了电话。
原来在她心里,顾言才是成熟稳重的标杆,而我,只是个情绪化的、不成熟的男人。
过了几天,我一直跟进的一个大客户突然打电话,说之前谈好的续约合作出了点问题。
“沈总啊,不是我不讲信用,主要是听到些风言风语,说你们公司内部......呵呵,不太稳定啊。我们合作看重的是长期稳定,你这后院起火,让我们很难放心啊。”
问了半天,对方才支支吾吾说道:
“听说你太太和那位顾总......关系匪浅?现在公司决策,到底是谁说了算?沈总啊,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但偏偏赶在续约当口出这么个事,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听到这话,我心都凉了。
这个客户是我一手啃下来的硬骨头,是公司重要的现金流来源。
如今因为内部丑闻就要丢单,我不甘心。
我跟客户解释了半天,他建议我最好拿出点诚意,比如亲自带新的合作方案过去,稳定军心。
我火急火燎赶去和林晚晴共同的家取落在书房保险柜里的原始合同和核心数据备份。
可我的指纹却刷不开家门了,连密码也变了。
我给林晚晴打电话,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半个小时后,她才回了个电话。
“沈深你回家了?等我,我马上回,顾言哥在跟我谈事。”
可林晚晴却一直没有回家。
客户催了我好几次,最后无奈地告诉我他们董事会有了其他考虑,合作暂时中止。
我呆坐在曾经的家门口,直到天黑透了,她也没回来。
晚上十点多林晚晴终于回了电话。
说话的却是顾言。
“阿深,有事吗?晚晴她在洗澡。”
我愣了几秒。
洗澡......在我和她的家里,另一个男人接电话,说她正在洗澡。
“没事了。”
我按掉电话,拉黑了林晚晴和顾言的所有联系方式。
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助理:
林晚晴重大过失,给予开除处理。另外,暂停和顾言的一切合作。
第二章
05
拉黑林晚晴和顾言的那一刻,我感到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仿佛一直紧绷在脑中的弦终于断裂,碎屑落定,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过去几天积压的所有愤怒、屈辱、不解和痛苦,并没有消失,而是沉淀成了更为坚硬的东西。
我不再需要他们的解释,也不再在乎他们之间究竟是“清清白白”还是早已暗度陈仓。
事实是,他们联手将我置于如此不堪的境地,气病了我的母亲,动摇了我的事业根基。
这就足够了。
助理小林很快回复:“收到,沈总。立刻执行。”
没有多问一个字。
这让我稍微好受些,至少在公司,我仍保留着部分权威。
我没有回小公寓,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公司。
深夜的办公区空无一人,只有我办公室的灯亮着。
我需要在这里,在这个象征着我的事业和战场的地方,理清思绪,部署下一步。
首先,我联系了公司的法务和几位我信得过的核心骨干,拉了一个紧急线上会议。
我必须赶在林晚晴和顾言反应过来之前,稳定局面。
“林晚晴已被解除在公司的一切职务,即刻生效。通知人事和财务,冻结她的所有权限和账户。”
我在视频会议里言简意赅地宣布,无视屏幕上几位下属惊愕的表情。
“同时,通知所有相关部门,暂停与顾言及其所在部门的所有合作项目,正在进行中的全部搁置,等待评估。”
法务总监老陈最为沉稳,他沉吟片刻,问道:
“沈总,理由是?这涉及到一些已签合同,单方面暂停可能需要承担违约责任。”
“理由?” 我冷笑一声,“林晚晴因个人不当行为对公司声誉造成严重负面影响,并涉嫌损害公司利益。至于顾言,合作基础已不存在,继续合作风险不可控。违约责任如果需要承担,那就承担。我要的是立刻切割。”
老陈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明白了,我们会尽快处理。”
我又看向负责市场的副总:“王总,立刻准备一份针对重要客户的沟通函,措辞要严谨,核心内容是强调公司运营正常,管理层稳定,个别人员变动属于正常调整,不影响公司战略和合同执行。重点安抚像张总那样的核心伙伴,必要时我亲自登门道歉解释。”
“是,沈总。”
会议结束后,我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林晚晴和顾言在公司根基不浅,尤其是顾言,他引入的资源和人脉盘根错节,骤然切割,必然会引起剧烈震荡,甚至可能伤筋动骨。
但长痛不如短痛,我不能再让他们以“帮助”、“合作”的名义,渗透、影响,乃至操控我的事业和人生。
手机震动,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猜大概是林晚晴或者顾言换号打来的。
我没有接。
过了一会儿,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来自那个陌生号码:
“沈深!你疯了吗?开除我?暂停合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公司会乱套的!立刻收回成命,我们可以坐下来谈!”
是林晚晴。
我直接删除了短信,没有回复。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短信进来,这次是顾言的语气:
“阿深,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我和晚晴都是为了公司好。你这样做,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收回决定,我们三个需要冷静地沟通一次。”
“亲者?”
我低声自语,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谁是我的亲者?
是那个在我妻子口中比我“成熟”的表哥,还是那个在我母亲病床前忙着给别的男人送补品的妻子?
我没有理会,将这两个号码也拉黑了。
06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果然陷入了预料中的混乱。
林晚晴被开除和与顾言方面合作暂停的消息,像一颗炸弹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
各种流言蜚语在公司内部疯传,有同情我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担心公司前景的。
支持林晚晴和顾言的一些老员工,尤其是当初顾言介绍进来的人,情绪激动,甚至有人跑到我办公室来质问。
我态度强硬,明确表示这是最终决定,无法接受者可以自行离开。
同时,我也没闲着,马不停蹄地约见各路股东和重要客户。我拿着重新梳理过的公司数据、未来发展规划,以及......
一份我私下收集的、关于顾言利用职务之便,在一些合作项目中可能存在的利益输送嫌疑的初步证据。
我没有直接指控,只是模糊地暗示“之前的部分合作决策可能受到了一些非商业因素的干扰,为了公司长远健康,必须进行整顿”。
利益面前,很多人选择了观望,或者转向支持我。
毕竟,我才是公司的创始人和最大股东。林晚晴和顾言再有能力,也只是管理者之一。
当“情感丑闻”与“潜在利益风险”结合在一起时,足够让一些理性至上的商业伙伴重新站队。
在这过程中,我收到了母亲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
“儿子,无论你做什么,妈都支持你。”
父亲也打来电话,声音沉稳:
“公司是你的心血,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家里有我和你妈,不用担心。”
家人的支持,成了我此刻最重要的后盾。
一周后,林晚晴和顾言终于找到了我。
他们直接闯到了我的办公室,当时我正在和几位技术骨干开会。
“沈深!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晚晴看上去消瘦了些,但眼神依旧锐利,甚至带着一丝被挑战权威后的愤怒。
顾言跟在她身后,脸色凝重,试图表现出他一贯的沉稳,但紧抿的嘴角泄露了他的焦躁。
我示意几位技术人员先离开。
门关上后,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三人,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想怎么样?”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们,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我只是在清理我的公司,排除不稳定因素。”
“你的公司?”
林晚晴提高了音量,
“公司是我们一起打拼出来的!你有什么权利单方面开除我?暂停和顾言哥的合作,你知道这会让公司损失多大吗?”
“权利?”
我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
“我是创始人,是CEO,是最大股东。你说我有没有权利?至于损失......比起被人从内部掏空,这点阵痛我承受得起。”
“你胡说八道什么!”林晚晴气得脸色发白,
“什么叫从内部掏空?沈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够了,晚晴。”
顾言上前一步,按住了林晚晴的肩膀,目光沉痛地看着我,
“阿深,我知道你生气,年会上晚晴的做法可能欠考虑,让你和阿姨受了委屈。我再次向你道歉。但公是公,私是私,你不能因为个人情绪,就拿公司前途开玩笑。我们之前提出的补偿方案依然有效,那个盈利最好的子公司,管理权可以立刻移交给你......”
“补偿?”我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用我公司的一部分,来补偿我因为你们而遭受的损失和侮辱?顾言,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更何况,你们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们所谓的清清白白吗?”
“我们就是清白的!”
林晚晴猛地甩开顾言的手,冲到我的面前,
“那天晚上我们确实是在公司处理紧急故障,淋了雨,顾言哥才发烧的!视频是角度问题!我上台是不想事情闹大,是为了保护他和公司!”
“是吗?”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那么,在我妈住院的时候,你拎着给顾言的补品,却对我父母说出‘别去打扰阿言’的话,也是为公司?在我急需合同挽回客户时,你更改家门密码,让我像个乞丐一样被拦在门外,然后和顾言在我的家里,由他接电话告诉我你在洗澡......这些,也都是为公司?”
林晚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翕动着,却一时语塞。
顾言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阿深,那天是我不舒服,晚晴只是过来照顾我一下。至于密码......可能是晚晴忘了告诉你新密码。洗澡的时候我帮她接电话,是怕你有什么急事......”
“够了!”我厉声喝止,感觉胸腔里那股压抑许久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我不想再听你们这些漏洞百出的谎言和狡辩!你们互相维护,彼此体贴,是你们的事。但请不要把我当成傻子。”
我走回办公桌后,按下内线电话:“保安,请上来一趟。”
“沈深!你敢!”林晚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这里是公司,我是CEO。请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会以扰乱办公秩序为由,请保安‘协助’你们离开。”
我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顾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失望,有恼怒,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他拉住还想争辩的林晚晴,低声道:
“晚晴,我们先走,他现在听不进去任何话。”
保安很快上来,客气但强硬地将两人“请”了出去。
林晚晴回头看我的那一眼,充满了怨愤和受伤,仿佛我才是那个背叛者,那个不可理喻的人。
办公室重新恢复安静,我跌坐回椅子上,感到一阵虚脱。
与他们对峙,耗费了我巨大的心力。
我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07
与林晚晴和顾言的正面冲突,如同吹响了公开决裂的号角。
公司内部的派系斗争逐渐白热化。
林晚晴和顾言显然没有坐以待毙。
他们开始积极活动,联合了一些对我不满的股东和合作伙伴,试图通过董事会向我施压,甚至提出了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重新选举CEO的动议。
与此同时,一些关于我的负面言论也开始在圈内流传。
说我“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因私废公,不堪大任”,甚至暗示我“能力有限,当初公司能起来全靠林晚晴和顾言”等等。
商业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我并不陌生。
我召集了忠于我的团队,一方面稳固基本盘,加强内部管理,确保核心业务正常运转;
另一方面,我授意法务和老陈,开始深入调查顾言经手项目中那些疑点,同时寻找林晚晴在职期间可能存在的决策失误或违规操作。
既然要战,就要抓住对方的软肋。
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我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
母亲在那里静养,父亲陪着她。
电话是父亲打来的,声音有些急促:
“阿深,你快来一趟,你妈......你妈看到了一些不好的新闻,情绪有点激动。”
我心里一沉,立刻驱车赶往郊区的疗养院。
到达时,母亲正靠在床头,脸色不太好,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父亲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
“妈,怎么了?”我快步走过去。
母亲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是一条商业财经类的八卦推送,标题十分醒目:
“昔日模范夫妻反目成仇,XX科技深陷内斗漩涡!”
文章里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说我们公司,还配了一张早年我和林晚晴一起领奖的旧照,与如今公司内部的紧张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下面的评论更是乌烟瘴气,各种猜测和嘲讽。
“这些人......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母亲的声音带着颤音,
“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儿子受了多少委屈!”
我看着母亲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角,心中一阵刺痛。
我努力想要保护家人,却还是让他们被这些流言蜚语所伤害。
我握住母亲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妈,别担心,这些都是乱写的。公司的事情我能处理好,这些舆论很快就会被新的消息覆盖。您和爸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父亲也安慰道:“是啊,儿子长大了,能处理好的。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养好身体要紧。”
安抚好母亲,我走出病房,站在走廊的窗户边,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心情沉重。
我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混乱,不仅仅为了公司,也为了我的家人不再担惊受怕。
08
回到公司,我召开了一次核心管理层闭门会议。
与会者都是经过这段时间考验,确定值得信赖的人。
“目前的僵局必须打破。”我开门见山,
“林晚晴和顾言方面不会轻易放手,舆论对我们也不利。被动防守只会消耗我们自己。”
老陈问道:“沈总,您的意思是?”
“主动出击。”我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我们需要一份足够分量的‘证据’,既能彻底扭转舆论,也能在董事会和股东面前,让他们失去所有的支持基础。”
技术总监小杨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沈总,关于您之前让我留意的那段......年会前晚公司内部的监控视频。原始文件确实被删了,但技术部有定期备份异地主硬盘的习惯,或许......能在某个备份盘里找到碎片?”
我心中一动。
年会那晚的事情,始终是横在我心里的一根刺。
林晚晴和顾言咬定是在加班处理紧急故障,但那个流传出来的暧昧视频片段,以及他们之后种种欲盖弥彰的行为,让我无法相信。
“需要多久?”我问。
“我立刻带人去查,最快今晚给您消息。”
“好。”我点头,“这件事,高度保密。”
会议结束后,我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我既希望找到些什么,又隐隐害怕找到些什么。
晚上十点多,小杨直接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他手里拿着一个移动硬盘。
“沈总,找到了!虽然不是完整的监控,但有几个关键时间点的片段恢复出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接过了硬盘。
“你看了?”
小杨点点头,又摇摇头,表情有些尴尬:
“看了......沈总,您......最好自己看。”
我连接上电脑,点开了视频文件。
画面是公司公共办公区的监控角度,时间显示是年会前夜晚上点多。
可以看到顾言和林晚晴确实在加班,周围还有其他几个员工,似乎在讨论什么。
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其他员工陆续下班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顾言和林晚晴两人。
他们还在顾言的办公室玻璃隔间里讨论着,但从肢体语言看,似乎发生了争执。
林晚晴情绪有些激动,顾言则在安抚她。
然后,关键的一段来了。
接近凌晨十二点,顾言似乎有些不舒服,揉了揉额头,林晚晴上前扶了他一下。
就在这时,顾言突然伸手,握住了林晚晴扶着他的那只手。
林晚晴明显地僵了一下,试图抽回,但顾言没有松开,反而将她轻轻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监控没有声音,但那个拥抱的姿势,以及顾言低头时近乎亲吻鬓角的亲密,清晰可见。
林晚晴没有立刻推开他,而是停顿了几秒,才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顾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视频片段到此中断。
我关掉视频,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虽然这不是什么更不堪入目的画面,但这个短暂的、带有强迫意味却又流露着亲昵的拥抱,足以戳破他们所谓“只是同事”、“清清白白”的谎言。
顾言越界了,而林晚晴......
她当时的反应,是震惊,是抗拒,但那一瞬间的停顿,又代表了什么?
是措手不及,还是......有过刹那的动摇?
更重要的是,这段视频提供了与流传的“暧昧视频”完全不同的视角。
流传的视频显然是经过剪辑,只截取了角度最暧昧的部分,试图营造两情相悦的假象。
而这段监控,则清晰地显示是顾言主动,林晚晴更多是被动甚至抗拒。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林晚晴要在年会上不惜牺牲我的颜面,那样急切地站出来“保护”顾言。
她不仅仅是在保护公司和顾言的声誉,更是在掩盖顾言对她可能存在的、不被欢迎的越界行为?
或者,她是在维护自己那点可能存在的、不愿被外人知晓的隐秘动摇?
无论出于哪种原因,她都选择了将我蒙在鼓里,将我置于被嘲笑、被怜悯的境地。
真相,往往比想象的更丑陋,也更讽刺。
09
我没有立刻将视频公之于众。
我需要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几天后,临时股东大会如期召开。
会议室里座无虚席,气氛凝重。
林晚晴和顾言坐在我对面,神情自信,显然有备而来。
他们身边聚集了不少支持者。
会议开始,由顾言一派的股东率先发难,列举了我近期“独断专行”、“因私废公”、“导致公司业绩下滑、声誉受损”等多项“罪状”,正式提出罢免我CEO职务的议案。
轮到我发言时,我没有急于辩解,而是将提前准备好的资料分发下去,包括公司近期的业务调整规划、风险应对方案,以及......
几份经过筛选的、关于顾言主导项目中存在问题的财务分析报告。
“诸位,”我站在台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公司近期确实面临一些挑战,但任何转型和清理都会伴随阵痛。我所做的一切决策,都是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和所有股东的根本利益。至于所谓的‘因私废公’......”
我顿了顿,目光转向林晚晴和顾言,他们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我想请大家看一段视频。”
我示意工作人员播放了那段恢复的监控片段。
当画面定格在顾言强行拥抱林晚晴,而林晚晴短暂停顿后挣脱的画面时,整个会议室一片哗然!
“这......这是什么?”
“不是说是两情相悦吗?这看起来像是顾总他......”
“林总她好像不太情愿?”
议论声四起。
林晚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我:
“沈深!你......你竟然偷拍?!你无耻!”
顾言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试图保持镇定:
“阿深,你断章取义!这只是误会,我当时只是......”
“只是什么?”我冷冷地打断他,
“只是不小心抱住了你的弟媳?只是不小心在她挣脱后还深情凝望?顾言,需要我把流传的那个‘暧昧视频’也放出来,让大家对比一下,看看哪个才是‘断章取义’吗?”
我转向众人,声音提高:
“诸位都看到了!这就是所谓的‘清白’!这就是影响公司声誉和稳定的根源!林晚晴女士,我的妻子,在事发后,选择的是隐瞒真相,甚至不惜在公开场合承认与她实际是受害方的顾言‘在一起’,将所有的舆论压力和家庭伤害转嫁到我和我家人身上!而顾言先生,我的表哥,则利用这种模糊不清的关系,试图影响公司决策,甚至可能涉及利益输送!”
我举起手中的财务报告:
“这些,只是初步怀疑。但如果继续让这样品行不端、公私不分的人留在公司核心层,诸位能放心吗?”
场面彻底逆转。
支持林晚晴和顾言的股东们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之前被他们鼓动的人,也开始动摇。
事实胜于雄辩,尤其是这种带有强烈道德冲击力的事实。
罢免提案被当场否决。
林晚晴在一片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崩溃地跑出了会议室。
顾言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地看着我,最终也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我知道,我和他们之间,终于彻底了断。
在事业上,我赢了这一仗。
但在情感上,我只感到一片荒芜。
10
股东大会后,林晚晴和顾言的势力土崩瓦解。
支持他们的股东纷纷倒戈,他们引入的人员也被陆续清理。
顾言所在的大公司也很快与他划清界限,将他调离了相关岗位。
我重新完全掌控了公司。
虽然经历了一场动荡,但剔除了不稳定的因素,团队凝聚力反而更强了。
我投入全部精力,带领团队稳扎稳打,逐步修复客户关系,开拓新的市场。
那个丢失的大客户,在我亲自带着更优厚的方案和极大的诚意多次登门拜访后,终于被打动,同意重启合作谈判。
生活似乎重新走上了正轨,只是这条轨道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正式向林晚晴寄送了离婚协议。
财产分割方面,我并没有过于苛刻,属于她的部分,我如数划分。
但关于公司股权,我寸步不让,明确表示那是我婚前创立的基础,与她无关。
她后来作为合伙人获得的股份,我按照程序和市场价进行回购。
林晚晴起初不愿签字,通过各种方式试图联系我,有愤怒的斥责,也有迟来的、苍白的解释,甚至有过短暂的、看似悔恨的哭泣。
但我心如铁石,不再给她任何机会。
最终,在律师的协调下,她还是在协议上签了字。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天气很好。
我一个人去了墓园,看我的一位早年去世的恩师。
我把一束花放在墓前,静静地站了很久。
没有特别的悲伤,也没有解脱的喜悦,只是一种巨大的、空旷的平静。
老师曾经告诉我:
“男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不是得到了什么,而是能承受住失去什么。承受住了,人就立住了。”
我想,我正在试着立起来。
11
半年后,公司逐渐恢复了元气,甚至因为组织架构的优化和团队的凝聚力,业绩有了新的突破。
我搬出了那套小公寓,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视野开阔的大平层,按自己的喜好装修,简洁、冷硬,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偶尔,会从一些旧相识那里听到林晚晴和顾言的消息。
听说他们后来似乎确实尝试在一起过,但纠缠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分开了。
流言蜚语的压力,彼此心中可能存在的芥蒂,以及失去原有事业平台后的落差,都让他们的关系难以维系。
林晚晴去了另一座城市,具体做什么,我不再关心。
顾言则似乎沉寂了下去,逐渐消失在这个圈子的视野里。
母亲的身体慢慢调养好了,精神和状态都恢复得不错。
她和父亲偶尔会来我的新家住几天,催我考虑新的感情,但也不再过分强求。
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
但我对于感情,似乎已经失去了大部分信任和期待。
那段婚姻,像一场高烧,烧退之后,留下了对所谓“才貌双全”、“灵魂伴侣”这些华丽辞藻的免疫,甚至过敏。
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了工作,也重新捡起了一些搁置已久的个人爱好,比如潜水和高尔夫。
在深海的静谧和球场的开阔中,我找到了一种内心的安宁。
年底,公司举办新年晚会。没有了去年的戏剧性场面,氛围温馨而热烈。
我作为CEO上台致辞,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充满朝气和信任的面孔,感到一丝欣慰。
致辞到最后,我顿了顿,加了一段临场发挥的话:
“过去一年,公司和大家,都经历了一些不平凡的考验。感谢各位的不离不弃,共同努力,让我们走出了低谷,迎来了新的曙光。我想说的是,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成长的道路上,或许都会遇到背叛、误解和至暗时刻。但重要的是,我们要有刮骨疗毒的勇气,要有破而后立的决心,更要有......相信自己能够重新开始的信念。”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举起酒杯:
“敬过去,也敬未来。敬失去,更敬新生。祝大家,新年快乐!”
饮尽杯中酒,苦涩过后,竟也品出了一丝回甘。
晚会结束后,我独自走到办公楼的天台。
城市的夜景璀璨夺目,夜风带着寒意,吹在脸上,让人格外清醒。
手机响起,是一条新的微信好友申请。
验证信息是:“沈深学长,好久不见,我是苏念,还记得我吗?刚从国外回来,听说你现在做得风生水起。”
苏念......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是大学时低我两届的一个学妹,印象中是个开朗爱笑的女孩,曾经在社团有过几次交集。
她后来出国深造了。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通过,也没有拒绝。
只是看着远处流光溢彩的灯火,和更广阔深邃的夜空。
未来会怎样?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年会上,连失态资格都没有的、惶惑无助的男人了。
故事,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