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琼玉违背自己的心意,去了玉泽院,进院门时皇家护卫却拦住了她。

“我是府里的大夫人。”

白琼玉以往进玉泽院都是畅通无阻,她便报了自己的身份。

护卫头领行礼后收了剑道:“不是不让夫人进去,实在是太子殿下不在院内,他今早有事出府了,约莫夜里才回。”

白琼玉问:“去哪儿了?”

“临仙馆,殿下说有事可以来这找他。”

临仙馆,扬州城最大的花楼,从这楼里出来的名妓千金难求,是温柔乡,更是销金窟。

白琼玉踏上临仙馆上二楼的楼梯,才真正感受到这片销金窟的盛大。

临仙馆有九层楼,九楼高顶上吊着两根细细的彩绳,上头缠着合欢花,绳子底端直达二楼,只系上一片漆芙蓉纹的木板。

就有一个曼妙女子站在二楼栏杆上,在众人惊呼下足尖轻点,站在木板上,抓稳绳子,从东边一直荡到西边。

她的身子在荡,笑声也在荡。

荡一圈便有一件轻薄的衣衫如蝶翩然落下,闷在嫖客的脸上。

嫖客也不怕闷,压着鼻子深吸一口衣衫上的香气。

白琼玉不再多看,她才看了几眼,那女子身上便只剩下胸、腰别了薄薄的布料。

她脸发烫,默念非礼勿视。

白琼玉在护卫指引下,打开一间包间,甫一进门,就被里面的脂粉香呛得弓身咳嗽。

里面丝竹的靡靡之音,混合着歌姬软腻的嗓声,一派歌舞升平。

因她的闯入,歌姬和舞姬动作都停了下来,把眼看向她。

白琼玉一个人对着数十双眼睛,愣了下,迅速反应自己坏了太子的好事,便赔罪道:

“殿下……臣妇来是有要事,殿下不方便就罢了,臣妇马上走。”

上首衣襟半褪的人,漏出密合色的肌理,他手里用两指悠悠捏着一樽酒,眼尾染着醉人的红,半歪在梨花榻上。

巍巍然如醉山颓玉。

“什么事?”

他拂手挥令妓子退下。

白琼玉捏紧手心,摘下帷幕,没了外人,包间内就只剩下秦欲的威压。

她呼吸发紧,要不是担心她夜里就被充入教坊司,她才不想来这受气。

“寻了几块玉,来陪太子赏玉。”

秦欲仍是一点醉态,拎起酒壶往嘴里灌,一道清凉的水柱没入他的嘴中。

他并未喝尽,反倒激溅出好些,淌在胸膛上,分不清是汗液,还是酒水。

“听不见。”

白琼玉暗道这人是醉昏了么,这么大的声音听不见。

她受制于人,只能依着他,近前些来,在离他五步远的距离停下,“臣妇来陪太子赏玉。”

他撩起薄薄的眼皮看她,指尖一点一点地敲在案上,颇有地痞流氓“你能拿我怎样”的臭脾气劲头:

“还是听不见,孤喝了酒耳边蒙了层雾似的,你凑孤耳边说。”

秦欲还故意一手撑在榻尾上,把拳头枕在耳后,头往她这边侧了侧。

她咬了咬下唇的肉,又是上前三步,“臣妇来陪太子——”

白琼玉话未说完,脚也未站定,有一双遒劲有力的手扣着她腰,将她往榻上带。

她保持不了平衡,情急之下包握住他的手。

秦欲鼻间溢出轻轻的嗤笑后,白琼玉就感觉自己头撞到了硬实的东西,忙捂住了额头。

白琼玉抬眸看,第一眼看到的秦欲垒块分明的肌肉,春衫轻薄,微透汗意。

汗味儿和他身上的冷香混在一起,还有微微的脂粉气,并不难闻。

但她还是皱了皱鼻子,毕竟秦欲才刚和那群女子发生过关系,恶心,下流,也不怕精尽人亡。

上头传来一声闷笑,“孤与你的夫郎比起来,谁的身材更好?”

秦欲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抓住的她的手就往肉块上带,重重地一按,肌肉充血急剧膨胀,再是骤缩。

他的齿尖溢出难忍的低吟。

白琼玉脸又红烫,想要收手那人却如锁拷般紧箍住她。

她抬头看他,秦欲正枕着手以一种半是审视的姿态看她。

他分明自己心中有答案,崔莽卧床多年也不是能与他比较的,偏要听她从口中说出来,满足他的恶趣味。

“自然是你的好。”

白琼玉在心里呸了这话,补上一句,秦欲身材第一烂,还脏。

秦欲自是她心里想什么,她的表面功夫,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伸出手来,微歪了头,问她,“玉呢?”

白琼玉:“我找找。”

她一只手去翻荷包,把装了玉的荷包拿在榻上。

白琼玉想将玉倒出来,可荷包的封口是打了结,一只手解不开,便道:

“殿下,先松开手好不好?”

秦欲用那只伸出来的手,指尖轻轻捻起握住荷包的一只结带,温着声儿道:

“不松,孤借你一只手。”

白琼玉愕然,在秦欲的注视下,捻起另一只结带。

两人默契地抽绳,玉色的指尖双双后退,结口的蝴蝶结便如抽丝一般抽走。

白琼玉竟察觉到一丝怪异的旖旎,她与秦欲相处怎么会旖旎?

这段不正常情缘都是她委曲求全、忍辱负重,怎么会如有情人一般两相恋慕?

她想,一定是错觉。

白琼玉回神,倒出玉块,盈润油光的三块玉铺在榻上。

秦欲用她的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嗓音低沉:“你说,我怎么赏玉?你知道的,玉娘。”

白琼玉一霎那脑子里划过许多场面,他冷白的手指下压,她扬起脖子呼痛。

白琼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不想。”

秦欲并未生气,漆沉的幽眸看了她几眼,视线移到她的唇,俯下身,那混杂脂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闭上眼要来吻她。

她的感官在那一刻膨胀,胃里翻江倒海,像裹了一团未消化的草料。

想到他的嘴刚刚亲过了好多妓子,一点朱唇万人尝,她就恶心地想吐。她闭上眼忍耐,可终究没能在那张唇压下的时候忍住——

她一骨碌起身,呕出了些酸水。

白琼玉俯身拍着胸口,她拍了拍,已是感觉到身后不妙。

秦欲的眼神如有实质般盯着她的脊背,如一头蛰伏的野兽,身子里堵了郁结之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撞树发狂。

他阴寒的发问近在耳旁:“白琼玉,你是有了崔莽的孩子么?

白琼玉缓过来,用清酒漱口吐在痰盂里,忙回答他:“没有。”

他唇角扯出阴冷的弧度:“那你为何会吐?不是有孕,那就是嫌弃我,觉得我恶心,让你反胃。”

白琼玉又被他这探察力折服,这等苗子,不去衙门当仵作,是屈了才了。

“没有!我就是来得匆忙了些,不曾用午食,胃里空虚泛酸水。”

秦欲慢悠悠点了点头,手上动作却不慢,一把扯住她的腰带,三下五除二解开,眼里是浓重的欲色。

白琼玉一边的衣领,被扒开,秦欲就要张口咬下去,细密的痛麻从肩颈传来,好恶心。

她又忍不住胃里泛酸,一腔酸水从喉咙逼出。

酸水包了一嘴,咽又咽不下。

白琼玉偏头握住床沿,朝榻下吐出来。

“白琼玉,孤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