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欲看白琼玉再次过来，明显愕然了一下，随后颔首：
“当然。”
她咬住沾了雨水的下唇，眼角逼出一抹红晕，“能不能不脱衣服？”
秦欲叹了声：“那就别脱了。”
白琼玉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不再同他费时间，往栏杆那边去。
荡秋千的花魁已不在，只有停在栏杆边，孤零零的秋千，上面缠的合欢花，花蕊泛了枯黄，一股枯萎之色。
她抓住绳索站上去，闭上眼睛不去看底下男人们贪婪的色相，脑中涌入被秦欲强占时的无助，总是她哭，他笑。
白琼玉摇摇头，不能再想，废了气力把脑中的秦欲挤出去。
白琼玉想到了崔莽，她要与他结发授长生，再生一个孩子……
饶是她再如何排斥底下人的眼神，下面男人下流的话语还是不断传上来：
“欸，新来的小娼妇腰身恁细，胸也够高，长得够俏啊！就是那张脸怎么不低下来，快低下让爷瞧瞧！“
“贾兄，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那脖子挺起来的，都是良家来的，家里犯了事，卖女儿卖媳妇抵债呦！只是不知道床上够不够倔，我就喜欢倔的！”
不知是谁了句：“嘿，这花魁长得像崔大夫人呢，听说她家也犯了事！你说，该不会这上头的——”
下头人声更为嘈杂，混杂了此起彼伏的奸笑。
白琼玉紧闭的眼不停闪动。
她常年在铺子里与府内两头奔波，见过的人不少，终究还是被认出来了。
白琼玉的傲骨要被秦欲一根根敲断。
下面的人又叽叽喳喳道：“不是咧，昀弟！我今儿个看崔老夫人带她们一家子跑了，才不是她，怕是有几分相似罢了。”
“噢，是吗？我看看啊，瞧着真不太像，眉眼不像。”
“有钱人跑得那肯定快啊，官爷逮都逮不着。”
这下，没人再怀疑她的身份。
秦欲混在这说话声中，沉默着，看着头顶上纤柔的女子的里裙，与秋千的摆幅波荡，荡开如浪的涟漪。
他没移开视线，朝方才演戏的几个人招了招手，给了他们几两银子。
一个胆大些的官人道：“爷，您要维护那女子，不如来一场英雄救美，抱下女子，她会永生爱着你呢。”
秦欲摆手无声示意他退下。
他不会的。
秦欲不需要白琼玉再爱他。
一个冷心冷肺的女子，亲手用自己的身体做刀刃，给他冠上奸淫的罪名，他在牢狱中度过时，吃馊食，被鞭笞，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秦欲恨不得一刀劈杀了她！
他来，就是来复仇的。
折磨她，让她痛苦。
看她夫离子散，令她家破人亡，送她死后下地狱！
秦欲面色一点点搅得阴鸷可怕。
他花钱消散那些流言，也都只是怕白琼玉心理承受不住，摔死在地上。
白琼玉不能这么草率地死掉，他要将在狱中受到的痛苦千倍万倍报复到她身上，扒了她的皮，抽出她的骨。
他的眼散发着嗜血的红。
“呀呀呀！顶上的美人要摔下来了呀，快跑快跑，别摔在我身上，这么高可得断条胳膊的！”
“真的，身子在晃！”
许是淋了雨，白琼玉头脑昏胀，有时候都忘了自己还在秋千上，眼前颠颠倒倒。
秋千还是不停地摆动，她身体脱了力倚在绳索上，没妨因她的偏移，绳索重心不稳——
她脚底一滑就离开秋千。
单单剩下一双劲瘦的手死死地抓住绳索。
这会儿情况危急，白琼玉脑子清醒了大半，马上意识到命悬一线的困境。
她臂力不够，再爬上秋千是不可能，白琼玉低头喊道：
“救命！”
第二个“救命”还未说出口，她的腰身就被拖住，半趴在男人宽厚温暖的怀里，闻到熟悉的冷香，白琼玉的眼又红烫了。
又是他，又是他！
逼她红杏出墙也是他，要她登上秋千的也是他，临了在她快从秋千上摔下，救她的人还是他！
白琼玉都怀疑从三叔公强纳官妓，都是他在背后暗箱操作，层层圈套罗织成一张大网将她兜头罩住，让她被迫献身，委曲求全。
她还处在受制于人的境地，没有把心中话说出来，白琼玉轻咳两声：
“殿下，还没够半个时辰。”
身后的人抱着她稳稳落下，开口又是那般桀骜的语气：“陪孤一次，便不用再荡。”
白琼玉挣扎着要从他的手肘逃出来，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拍他手臂。
“不，让我去。我不可能再背叛崔莽，他在等我回去。你说过的，殿下你要信守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