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周围各种议论夹杂着惊呼，像无数只苍蝇在苏砚辞耳边嗡嗡作响。
“早就听闻苏家大小姐嚣张跋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竟对自己的亲表妹下此毒手！”
“可不是嘛，那苏二小姐瞧着多温婉的一个人，身子骨又弱，这冰天雪地的掉进湖里，怕是要去了半条命，真是可怜。”
“啧啧，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
苏砚辞掏了掏耳朵，对这些论调只觉得乏味至极。
颠来倒去就是那么几句，这些古代的吃瓜群众，想象力未免也太贫乏了些，连骂人都骂不出新意。
【系统，他们这是在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你不表示一下？比如给个几百积分的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叮！宿主，脸皮厚度也是一种防御。本系统检测到您的心理素质极佳，无需补偿。建议您再接再厉。】
【……你可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还是漏风的那种。】
这时，一艘雕梁画栋，朝这边驶来。
船身巨大，像水上宫殿，船头悬挂的“赵”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船头立着一名身着四爪蟒袍的俊朗青年，神情冷峻。
正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六皇子，赵煜。
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画舫都自发地向两侧避让，空出一条水道。众人纷纷起身，朝着楼船的方向躬身行礼，大气都不敢出。
赵煜的目光越过众人，径直落在一脸悠闲的苏砚辞身上。
他想起今日早朝后，父皇将他单独留下，话里话外竟有将这个声名狼藉的将军府嫡女指给他的意思。
此女空有美貌，却无德行，怎能配得上他未来正妃之位。
此刻见她面对亲妹落水，不仅毫无半分关切之色，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看戏，心中的不满顿时化为实质的厌恶。
这样的女人，冷血又刻薄，如何能成为他的贤内助？
他冷声下令：“还愣着干什么？救人！”
湖中快折腾没气的苏云浅很快就被救上了赵煜的画舫。
苏砚辞同样的也被请了上来。
她挑了挑眉，倒也没拒绝。
瓜送到嘴边了，没有不吃的道理，而且这还是VIP观景区。
她刚一踏上六皇子的楼船，就看到了苏云浅正柔弱无骨地靠在侍女怀里，一张小脸惨白如纸。
深情的眼眸看着六皇子，豆大的泪珠便滚了下来，显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她哽咽着，目光怯怯地瞥了一眼刚上船的苏砚辞，“都怪云浅自己没站稳，不关表姐的事……表姐许是……许是见我前几日有幸得了殿下您一句夸赞，心中不快，才会一时失手……她、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她声音发颤，断断续续，姿态放的那叫一个低，好似平日里常常被苏砚辞欺辱。
这话说得，简直是艺术。
既不动声色地炫耀了自己和六皇子关系匪浅，又点明了苏砚辞是因嫉妒而推人，最后还假惺惺地替她开脱，完美地将“骄纵表姐欺凌柔弱表妹”的戏码演绎得淋漓尽致。
苏砚辞在心里为她鼓起了掌。
【高手啊！这茶艺，都快赶上特级龙井了！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瞧瞧这台词，这表情，这梨花带雨的劲儿，不去宫里当戏班子班主都屈才了！】
她清了清嗓子，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中，施施然地走了过去，甚至还关切地俯身看了看苏云浅。
“表妹这话说得，我可听不懂了。”苏砚辞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穿透力，“我自始至终都靠在船舷的另一侧赏玩柳大家的舞姿，你从我身后过来，我连你何时靠近的都不知道，怎么就‘心中不快’地‘失手’推了你？”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云浅明显有些僵硬的脸，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再说了，我若真想推你，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法子，何必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还特意挑在人最多的时候？表妹，你这苦肉计，演得不够严谨啊。莫不是落水时撞到了头，记岔了？”
“你~~~”
苏云浅被她堵得一口气没上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赵煜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他对苏云浅这种搬弄是非的小伎俩感到不齿，但对苏砚辞的厌恶却不减反增，甚至更加浓烈。
在他看来，无论内情如何，苏云浅终究是苏家的女儿，是她的表妹。
家丑不可外扬。
苏砚辞不仅没有丝毫维护家族颜面的自觉，反而当着京城这么多权贵的面，如此咄咄逼人。
一个连家族荣誉都不顾的女人，何其自私凉薄。
父皇竟想将这样的女人指给他做正妃？简直荒唐！
“够了。”赵煜冷冷开口，“身为将军府嫡女，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折辱自家姐妹，不知何为大体，何为颜面！”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苏砚辞，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不论内情如何，她终归是你的表妹。你如此心胸狭隘，尖酸刻薄，毫无容人之量，怎堪为皇家妇！”
这话一出，不仅是给苏云浅撑了腰，更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扣在了苏砚辞的头上。
苏砚辞差点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给气笑了。
【系统，听见没？这人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正主在这儿，他不惩治罪魁祸首，反倒来教训我这个受害者？就因为我没乖乖站着让她推下水，没配合她演完这出戏？】
【叮！检测到目标‘赵煜’脑回路清奇，三观与常人迥异，已自动为其打上‘不可理喻’标签。宿主，别跟傻子一般见识，容易拉低你的智商平均值。】
【有道理。】苏砚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