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琴眼神更冷:“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在国外待了几年,学会顶撞我了?没有我当初那笔钱,你奶奶能多活那几个月?你能有今天?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不知感恩的东西。”
“感恩?”白予芷冷冷笑了声,没有温度:“感恩你抛下我,还是感恩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与裴世璟联手处理掉我这个麻烦。”
周秀琴被她戳中心事,脸色难看。她似乎没想到当年那个乖巧顺从的女儿会变成这样。
“你、你胡说什么!”周秀琴气愤地说:“是你自己不识抬举,裴烬当初年轻气盛,为了你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白予芷说:“我出国后才想明白,为什么裴世璟能那么及时地找到您,为什么您那么深明大义,这根本不是巧合,对不对?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是他先找到了您,许给了您什么好处?还是您怕我影响了您好不容易得来的优渥生活?怕裴家的权势会让您在这个家无法立足?”
周秀琴猛地站起身,胸口起伏,指着白予芷:“你放肆!谁准你这么揣测我?!”
“是不是揣测,您心里最清楚。”
白予芷毫不畏惧地迎视着她:“从我四岁您离开我那刻起,您对我的那点微薄的母女情分,早在您一次次选择您的新生活时,就耗尽了。奶奶走了,我和您之间最后那点可怜的联系,也该彻底断了。”
她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今天来,不是听您教训的,也不是来祈求认可的,我只是来告诉您,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主。我和裴烬之间的事,轮不到您管,当年的钱,我会尽快打到您卡上。”
周秀琴气得脸色更加苍白:“好好好,白予芷,你真是长本事了!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音乐家就了不起了?以为裴家就会看上你了?依旧是贱贫出身!你就等着后悔吧!”
白予芷缓缓起身,拿上自己的包。
她看着周秀琴,眼里没有一点波澜:“我最后悔的,就是三年前相信你那套为我好的说辞,没有早点看透一切。”
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没有停留。
“白予芷!”周秀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再认我这个妈!”
白予芷脚步顿了顿,但没有回头,她的背影挺得笔直,像是风雨中坚韧的春竹。
“那太好了,从此我们就一刀两断,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她拉开门,毫不犹豫地离开。门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阳光洒落在地面,照到白予芷身上。她不自觉眯了眯眼,深深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刚才在里面的冷意也因此消散。
大自然像是她的家人般,能照耀她,给予她鼓励与希望。
新的开始,她对自己说。
白予芷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乐团的地址。车子汇入车流,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飞速后退。
不知是因空气太寂静或是因什么,她不知不觉回忆起昨晚那个吻的触感,依旧清晰得仿佛刚刚发生。
她不自觉脸一红,无论他是什么态度,既然她迈出那一步,就不会再退缩了。
到了乐团,白予芷很快被音乐的情感包围着。
排练厅里,大家都已准备就绪,坐在白予芷一旁的乐手见她脸上洋溢着灿烂,向她打了声招呼。
“白首席下午好啊,今天状态不错嘛。”
白予芷微笑回应着,拿起手中的小提琴。琴弓拉动,悠扬的旋律流淌而出,抚平了她今天的波澜。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裴家老宅。
与其说是老宅,不如说是一座森严的中式府邸,灰墙黛瓦,足以证明裴氏在京圈里的权威。
裴烬将车停好后,早有得体的佣人出来迎接,他迈步走进宅内,穿过几重庭院,来到用餐偏厅。
厅内布置典雅,红木家具透着沉淀,裴烬的爷爷奶奶已经坐在主位上。
裴奶奶一身旗袍,气质雍容华贵,见到许久不回家的裴烬后,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小烬来了啊,快坐快坐,就等你了。”
裴烬脸上惯有的痞气收敛不少,难得露出几分恭顺,走过去在爷爷奶奶下首坐下:“爷爷、奶奶。”
裴老爷子不爱说话,“嗯”一声算是回应,裴奶奶给了裴老爷子一肘:“你呀,就不能多说两句,乖孙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
裴老爷子是个十足的老婆奴,立刻“认罪”。
裴世璟放下报纸,目光锐利地扫了裴烬一眼,声音沉稳,听不出情绪:“还知道回来?听说你昨天又去赛车了?玩物丧志。”
裴烬懒洋洋地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长腿交叠,语气不咸不淡:“劳您惦记,小爱好而已,耽误不了正事,裴氏今年的财报,您不是才看过?”
裴世璟哼了一声,没再继续吭声。
父子关系一向紧张,源于裴世璟对裴烬从小到大的严苛控制,裴烬骨子里叛逆不羁,自然不听他的。
饭菜很快上齐,都是些精致的家常菜,但用料和烹饪都极为讲究。席间,裴奶奶关切地问着裴烬的工作和生活,裴烬一一回答,语气还算耐心。
吃到一半,裴世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状似无意地开口,目光却若有似无地落在裴烬脸上:“听说,白家那个女儿回来了?”
裴烬正在夹菜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将菜送入嘴里,咀嚼了几下,才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裴世璟:“哪个白家女儿?”
他语气平淡,仿佛真的不记得。
裴世璟眼神微沉:“还能有哪个?当年跟你谈过一阵,后来出国那个。”
裴烬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哦,她啊。怎么,裴总对她这么关心?”
“哼,”裴世璟冷哼一声:“我关心她做什么,我只是提醒你,该过去的就过去,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别忘了她当初是怎么走的。”
“这种女人,最是心机,攀附心重,进不了裴家的门。”
这话,像是给裴烬打的预防针。可裴烬是裴烬,他会怎么会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