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蓁被监控拍到出现在车祸现场的视频登上热搜,被全网打上“肇事逃逸”“杀人凶手”的标签。
为了保护她,裴宴山把她藏在深山废弃的寺庙里,与世隔绝整整两年。
这两年,她被完全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陆安蓁最期待的就是每周一、三、五,因为无论发生任何事,裴宴山都会抽空来见她。
泥石流压垮山路,裴宴山徒步十里走得遍体鳞伤也要为她带一碗她最爱的海鲜粥。
价值百亿的项目,裴宴山宁肯中断会议,放弃合作,也要为她送上一支玫瑰。
连续三天高烧,裴宴山飞行十二个小时回国先去的都不是医院,而是陆安蓁的身边。
她以为他爱惨了她。
直到裴宴山洗澡时,她出于好奇拿起裴宴山的手机,点开了朋友圈。
一个小时前,裴宴山发了一组live图,忘了关声音。
一个娇气的女孩在图片里撒娇:
“裴宴山,等我们办婚礼时,儿子肯定已经出生了。”
“到时候就让儿子来送戒指,好不好?”
陆安蓁怀疑图片被人处理过,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都没怀疑是裴宴山出轨!
直到她惊颤着,一张又一张地点开live图,长按。
一个惊人的真相,在眼前骤然铺开。
女人名叫苏遥荔。
一个月前查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半个月前和裴宴山领了结婚证。
而陆安蓁本来是裴宴山的正牌女朋友,如今居然被迫成了小三!
陆安蓁犹如兜头凉水浇下,整个人如坠冰窖。
喉间隐隐藏到腥甜的血腥味,陆安蓁颤抖着,回头一看,裴宴山还在洗澡。
于是她猛然起身,抓起手机,冲出了寺庙。
然后,找到苏遥荔的微信,按下视频通话。
一道甜甜的女音很快响起:
“宴山,今天不是陪安蓁姐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呀?”
“你陪完她赶紧回来,明天周六是属于我的日子,我和孩子都想你了。”
陆安蓁大口呼吸着,竟没力气说出哪怕一个字。
可手机那头的苏遥荔,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话音微变:
“陆安蓁?”
没等陆安蓁回应,她便挑衅地笑出声音: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发现呢。”
“倒是没有蠢到极致。”
陆安蓁咽下一口唾沫,终于艰难开口:“你和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遥荔冷笑:“当然是你出事之前,不然他怎么会舍得让你帮我顶罪?”
“轰”的一声,陆安蓁耳侧好似发生场巨型爆炸,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她几乎站不住,指甲狠狠地嵌入树干中,鲜血渗出指缝,半晌才恍惚开口:“你说什么?”
“噗嗤”一声,苏遥荔竟笑了,语气极尽嘲讽:
“不是吧?你还不知道?”
“当时是我肇事逃逸呀。”她轻声笑道,“宴山哥说你性格冲动,看到网上那些传言肯定会主动投案,到时候要是真被警察查出来点什么就不好了——”
“所以,才把你藏起来了呀。”
苏遥荔叹了口气:“不过,你也不用太难过,毕竟你马上就会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我怀孕了,裴氏的嫡系总不可能有一个罪犯妈妈吧?”
“所以宴山已经帮我伪造了一套完整的证据链,并且,会立刻带你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十天后,伪造的证据会被送到警局——”
“你会成为真正的杀人凶手哦!”
“咔嚓”一声,身后枯叶碎裂、炸开,陆安蓁像是被人从一场大梦唤醒,被狠狠拽入现实。
她再也听不清楚手机里的任何声音。
只是回首望向那一抹影影绰绰的,她曾以为会相伴一生的身影。
裴宴山逐渐靠近她。
头发半干,身上随意搭了件敞开的浴袍,指尖夹着的半截烟被他轻轻一抖,灭了烟星。
裴宴山温柔地替陆安蓁拭去嘴角一滴刚刚砸下的雨滴。
“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外面这么冷,不进去等我。”
陆安蓁将手机藏回兜里,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含糊回答:
“刚刚有只野猫,出来看看。”
裴宴山不疑有他,只是揽过她的腰部,温柔地将她打横抱起。
陆安蓁故作漫不经心:“宴山,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往日总是糊弄她的裴宴山,这一次竟答道:“明天。”
陆安蓁僵住:“明天?”
“是,明天。”裴宴山笃定,“安蓁,放心,有我在,我会让你安全无恙。”
陆安蓁却低下头,用眼睑挡去了眼中所有凄凉与痛苦。
良久的沉默后,她只道了一句近乎麻木的“好”。
这一刻,她才敢真正相信。
苏遥荔没有骗她。
这一切,都是假的……
保护是假的,真心是假的,深情是假的!
那个曾以为她可以依靠终生的男人,竟只是一把利刃,在她的身体上毫无顾忌地捅了无数刀。
她早已血肉模糊,却还浑然不知!
那晚深夜,陆安蓁迟迟未能入眠。
直到裴宴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她才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再次找到裴宴山的手机。
早在察觉到不对时,她便悄悄地录下了和苏遥荔对话的所有内容。
她将那段录音导出来,发送给熟记的母亲号码,然后删掉了所有痕迹。
黑暗里,陆安蓁冷漠的眼神落在熟睡的裴宴山身上。
裴宴山,十天后,你不是想送我进监狱顶罪么?
那我就让天下人知道,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果真如裴宴山所言,陆安蓁可以离开这里了。
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回首望向这破烂不堪的废弃寺庙。
暴雨时总会被淋漓浸湿的墙角。
大风天时呼啸一整夜的妖风。
还有偶尔会钻出来的蛇鼠虫蚁。
过去两年所受过的所有苦,陆安蓁天真地都以为是裴宴山对自己的保护,所以她能忍则忍。
如今才幡然醒悟,她不过是个可悲的笑话。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下,车门打开,先是一双纤细修长的腿映入眼帘。
刺鼻的香水味扑入鼻尖,陆安蓁莫名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闻过。
直到女人盈盈朝她笑着,伸出白皙细腻的手:“陆小姐您好,我是裴总新助理,苏遥荔,您叫我小苏就好,有什么需要的,随时都可以找我。”
是她!
陆安蓁终于将名字和脸对上了号。
也终于想起曾在什么地方闻到过这样的香水味。
那时车祸的事情还没出。
有一天深夜,裴宴山加班很晚才回,车上残留着香水味。
陆安蓁明明只是调侃问他一句:“这是送了哪位女同事回家?”
一向寡言冷漠的裴宴山竟皱起眉头,神色恼怒:
“HR不知道是怎么干事的,新招进来的实习生竟然连一点小数据都处理不好。”
“因为她弄错的数据,全公司一起加班也就算了,她在那儿杵了一整晚,竟然只会干点跑腿的活儿。”
埋怨到最后,裴宴山难得补充一句:“不过倒是有眼力见,记得每个人喝咖啡最喜欢的味道和冰度、甜度。”
“她根本不适合在项目部,当个助理还差不多。”
说完,裴宴山实在烦躁,干脆拿出手机,给HR拨了个电话:
“新来的那个实习生,让她明天不用来了。”
陆安蓁没想到,当年那个实习生不仅没有被辞退。
如今,还真的成了裴宴山的助理。
而且,还不只是助理……
陆安蓁掩下眼中嘲讽之色,伸手与她一触即分。
她以为回去仍是由苏遥荔开车,便坐上后排。
谁知车门刚合拢,裴宴山便揽住苏遥荔的动作:“我来开。”
苏遥荔笑笑:“裴总,这怎么好意思。”
裴宴山语气淡淡的:“你怀孕了,本来就不适合开车。”
嗡——!陆安蓁耳旁顿时炸开一阵尖锐的轰鸣声。
她愣怔地望着前排。
没想到裴宴山当着自己的面,竟都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
就差告诉她,苏遥荔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了。
陆安蓁攥紧安全带,指甲嵌入掌心,刺痛暂时将她的思绪拉回。
苏遥荔坐上了副驾位置。
她没有调整座椅的前后宽度,动作行云流水。
就像是这个位置,她已经坐了成千上万遍。
裴宴山坐下时,苏遥荔甚至自然地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语气软糯:
“裴总,可以帮帮我吗?”
裴宴山甚至没问她是要帮什么,便自然而然地拉下安全带,替她系上。
“咔哒”一声,在静默又狭窄的空间里响起。
苏遥荔从内后视镜里看着陆安蓁,笑得甜腻:
“陆小姐,你不会介意吧?”
“主要是我怀孕了,实在不方便拉安全带,所以裴总才会多照顾我一些。”
“毕竟现在公司都要讲‘人情味’嘛——”
“啊。”苏遥荔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变,小心翼翼,“抱歉,陆小姐,我忘了,您在这里待了两年,应该还不知道现在公司流行的风气。”
“现在大家都不讲狼性文化了,要讲人情味。”
“这方面,裴总做得很好哦。”
苏遥荔嘴里的裴宴山,和陆安蓁认识的裴宴山,不像是同一个人。
毕竟数年前,和陆安蓁关系一向很好的姑父,想请裴宴山安排一份工作。
就被裴宴山毫不讲人情的拒绝:“安蓁,我是裴氏未来继承人,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必须要做好表率,不能大开后门。”
“让姑父按流程走吧。”
可笑那个曾经连后门都不让走的男人,不仅留下了一个能力不足的助理。
还细心体贴地为助理系安全带。
陆安蓁心中只觉荒唐可笑,神色平静,语气淡淡道:
“我不介意,走吧。”
裴宴山微微一顿,侧过头来看她。
就在陆安蓁以为他要解释一句什么时。
他淡淡叮嘱:“安蓁,山路难走,系好安全带。”
陆安蓁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自己将安全带狠狠拉开,“咔哒”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