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偏远山村义诊十年，看病只收10元挂号费。
一个回乡探亲的网红却把我当成流量密码，直播污蔑我“非法行医，草菅人命”，引来全网谩骂。
卫生部门勒令我停业，村民也对我避之不及。
我心灰意冷，连夜离开。
第二天，京城最大的医院院长亲自带队，拿着“国医圣手”的锦旗找到村里，说要请他们的“镇院之宝”出山。
全村人都傻了，我的电话也被院长打爆了：“老师，国家级项目等您主持呢，别跟那群无知的人一般见识了！”
我在山沟里开了十年诊所，挂号费雷打不动只收十块钱。
村里人都亲切地叫我林神医。
可我没想到，这份坚持，却让我成了别人口中博取流量的“无证骗子”。
这天下午，我刚给村东头的李大爷看完风湿，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就闯了进来。
“哟，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破的诊所？”
女孩叫李莉莉，是村里老李家出去的大学生，听说在城里当了网红，粉丝好几百万。
她化着浓妆，一身名牌，跟我这间朴素的诊所格格不入。
她高高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我墙上那面已经泛黄的行医资格证。
“挂号费十块？林医生，你这是做慈善还是根本没本事，只敢收这点钱啊？”
她语气里的嘲讽尖锐刺耳，直播间里瞬间涌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我还没开口，旁边等着抓药的张婶就看不下去了，皱着眉说。
“莉莉，怎么跟你林姐说话呢？你忘了？要不是林医生，你爹去年那条腿都保不住了！”
另一个村民也附和道：“就是啊！我可是在这看了十年病，林医生的本事，我们都清楚得很！”
李莉莉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撇了撇嘴。
“张婶，你懂什么？现在城里大医院的专家号都八百一个了，还不一定挂得上。”
“她收十块，用的药能是真的吗？别是拿些不值钱的山草药来糊弄你们这些不懂的老人家吧？”
这话一出，原本还想帮我说话的几个村民都沉默了。
他们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是啊，十块钱，现在连一碗面都买不到。
用这么便宜的钱看病，药真的能有保障吗？
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平静地开口解释。
“我开这个诊所，不是为了赚钱。”
“只是想让大家生了病，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
“我用的药，全都是从正规渠道进的，每一批都有记录，大家可以放心。”
李莉莉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瓜，将手机镜头猛地对准我，笑得一脸算计。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谁知道你背地里安的什么心？”
“现在网上最火的就是揭露各种骗局，我今天就替我们村的乡亲们好好扒一扒你这个‘神医’的真面目！”
我看着她手机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
“支持主播打假！这种深山老林的骗子最多！”
“十块钱看病？一听就是假的，肯定有猫腻！”
“主播加油，保护好老乡们，别让他们被骗了！”
我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
十年了，我几乎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在这个小小的诊所里。
我以为人心可以换人心，可没想到，在流量和利益面前，我十年的情分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李莉莉见村民们都被她说动了，更加得意。
她对着镜头，声音都高了八度：“家人们，你们看着，我今天一定要让她原形毕露！”
晚上，我正准备关门，村长王德发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满脸都是汗。
“林医生，不好了！你快看手机！”
我疑惑地打开手机，一个刺眼的标题瞬间弹了出来。
李莉莉的直播间已经冲上了同城热搜。
标题是：《震惊！美女网红回乡揭露黑心诊所，十元挂号费背后竟是草菅人命！》
直播里，李莉莉正对着镜头，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我是如何用“假药”欺骗村民。
她甚至把我给村民开的常见降压药，说成是“来源不明的三无毒药”。
评论区里，谩骂声铺天盖地。
我放下手机，从药柜里拿出今天的进药单。
每一盒药，每一瓶针剂，都清清楚楚地记录着生产批号和供应商信息。
为了让村民用上便宜又有效的药，我几乎跑遍了全市所有的正规药厂，一家家去谈价格。
每开出一张十块钱的方子，我自己还要往里贴几十甚至上百块。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村民们的健康和安宁。
却没想到，只因为一个网红的几句煽动，我就成了众矢之的。
村长看着我，欲言又止：“林医生，这......这事儿闹大了，你看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黑的，真的能说成白的吗？
第二章
第二天，我照常推开诊所的大门。
门外黑压压地围满了人，比平时赶集还要热闹。
但他们不是来看病的。
而是一个个举着手机，对着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看，就是她，那个黑心医生！”
“真没想到啊，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竟然干这种缺德事。”
“亏我以前还叫她林神医，真是瞎了眼！”
这些声音像一根根针，扎进我的耳朵里。
李莉莉站在人群最前面，化着精致的妆，一脸正义凛然的模样。
她见我出来，立刻提高了音量，仿佛一个审判官。
“林晚！昨天的直播你看到了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没有理会她，目光扫过人群。
我看到了陈大爷，上个月他心梗，是我从鬼门关把他拉回来的。
我看到了王家媳妇，她难产大出血，是我给她输血，保住了她们母子。
还有我每个月都上门免费送药的孤寡老人刘奶奶。
可现在，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怀疑、愤怒，甚至还有一丝快意。
我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我握紧了拳头，冷冷地看着李莉莉：“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她一夜之间暴涨了几十万的粉丝数。
“不想干什么，就是替天行道，揭穿你的真面目！”
“你用假药欺骗我们村民，赚这种黑心钱，今天就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她身后的村民立刻跟着起哄。
“对！必须给个说法！”
“不仅要把这些年骗乡亲们的钱都吐出来，还要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费！”
我身后的药剂师小王气得浑身发抖，他是我带出来的徒弟，最清楚我的为人。
“我们什么时候用假药了？莉莉姐，你说话要讲良心！林姐为了这个诊所，连自己都快贴进去了！”
李莉莉嗤笑一声，满脸不信。
“她贴钱？谁信啊？我早就打听过了，她在这里十年，没日没夜地看病，肯定捞了不少钱！”
“再说了，我们村民的健康是无价的，她拿我们的命来赚钱，就该付出代价！”
“就是！必须赔钱！”
“把她赶出村子！我们村不欢迎这种骗子！”
人群的情绪彻底被煽动起来，一声声的讨伐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网络上的暴力更是变本加厉。
不知道是谁扒出了我的私人信息，辱骂的短信和电话像潮水般涌来。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连老人的救命钱都骗，不得好死！”
“用假药的庸医，祝你全家得癌症！”
“等着坐牢吧！我们已经联合起来向卫生局实名举报你了！”
更让我心寒的是，我在李莉莉的直播间里，看到了几个我曾经资助上学的贫困生的名字。
他们非但没有为我说一句话，反而跟着一起起哄，说我给他们开的营养品是“三无产品”。
我全心全意地守护着这个村庄十年，换来的却是所有人的背叛和唾弃。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过来。
我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而公式化的声音。
“是林晚医生吗？我们是市卫生局的。”
“我们接到了大量群众举报，反映你存在非法行医、使用假药等严重问题。”
“根据规定，请你立即停止一切诊疗活动，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脑袋嗡的一声：“停止诊疗？”
“对，立即停止。”对方冷硬地重复了一遍。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的诊所必须查封。另外，你本人也要随时准备接受问询。”
“林医生，这次的网络舆论影响非常恶劣，希望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挂了电话，我整个人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小王扶住我，眼圈都红了：“林姐，这群白眼狼！我们不干了！咱们走！这种地方不值得！”
我看着门口那些激愤的村民，和李莉莉那张得意的脸，心中一片悲凉。
现在走，不就等于承认我们心虚了吗？
“那怎么办？难道真要让他们把诊所封了？”小王急得快哭了。
我摇了摇头，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了我。
我原以为，医者仁心，能换来世道人心。
没想到，我十年如一日的善意，在他们眼中，竟成了可以随意践踏和抹黑的证据。
我对小王说：“既然他们要一个交代，那我就给他们一个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