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
竹马说我恶心。
他不知道，这是给他续命的代价。
在他揽着校花当众侮辱我时，我终于后悔了。
1.
大一新生的入学典礼，少年站在主席台上演讲，意气风发，全场瞩目。
我在下面不住地鼓掌欢呼，为他呐喊。
但很快，几道冷言冷语从一旁钻进了我的耳朵：
“这谁啊，脸上那么长的疤，看着好吓人。”
“她该不会是有什么病吧？救命。”
“感觉她喜欢演讲的这个男生，笑死，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对于这样的言论我早已习以为常。
我抿了抿嘴，拿下一绺头发把脸挡住。
昨晚褚晨宇突然找我说让我帮他写演讲稿，我通宵写完，今天才拿给他。
没想到他依旧能讲得这么流利，我真是打心眼为他开心。
很快，他结束演讲，迎着万千目光走下来。
“天呐他真的好帅啊！”一路上已经有好多女生要晕倒了。
我看到褚晨宇走向我，准备把水给他，他讲了这么久一定会口渴的，他本来身体就不好。
可令我意外的是，男生的脚步，停在了站在我身侧的女孩面前。 我认得出，她也是新生，刚入学就被追捧为校花热门选手，叫林雪儿。
在无数“磕到了”的惊呼声中，他很自然地向林雪儿伸出手：“走吧，中午一起吃饭。”
我递出的水还尴尬地停滞在半空，可他甚至，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他们手牵手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听到女生问：
“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长得好恐怖，一直在给你加油打call。”
而褚晨宇淡淡地回答：
“就一个高中同学，她追我很久了，我看见她这张脸就恶心。”
我看见她这张脸就恶心。
周围传来哄笑声，而我像小丑一般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其实平时他对我也是爱答不理，可这是我第一次，直白地从他口中听到他对我的厌恶。
等操场的人都走光了，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脏痛得厉害。
2，
我不知道褚晨宇和林雪儿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点开他的朋友圈，才发现，他早就把我屏蔽了。
而他的个性签名也不知何时换成了：
【终于追到了那个令我一眼惊艳的姑娘。】
可他忘了，五岁那年，他第一次走到我面前捧起我的脸，把一朵小雏菊递到我面前：
“你长得好漂亮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们当最好的朋友好吗？”
我还记得他说话时的音调。
那以后他总是跟在我身后，省下早饭钱给我买好看的发卡，在我受欺负时不顾一切替我出头。
高中时候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他就每周五晚骑车跨越大半个城市来找我。
我一出校门，便能在香樟树下看到他含笑的眼睛。
少年的喜欢总是炙热明媚的，直白又坦荡。
但就像曾经他毫不掩饰对我的喜欢一样，如今的他，也毫不掩饰地表达对我的厌恶。
可他不知道，我脸上的疤，是因他而有的。
高三那年，褚晨宇生病了。是一场很严重的病，骨癌。
医生断定他活不到年底，就连褚晨宇的父母也逐渐接受了现实。
唯独我没有。
因为我们家族世代相传一种秘术，可以用女子的容颜，为心爱之人续命。
我就是用了这种方式，让褚晨宇的身体一夜之间像是医学奇迹一般好了起来。
而我不仅脸上出现一道好长的疤，连五官也变得黯淡无光，从校花沦为受人嫌恶的丑女。
我因他放弃了成为空姐的梦想，只想守住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
可他却在我容貌改变的那天起就渐渐疏远了我，还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我的付出。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我一直紧紧抱着我们过往的回忆温暖自己。
现在，我终于后悔了。
3.
微信的聊天框突然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刚刚导员说我这次的演讲稿不错，想推我参加省里的演讲比赛，你再给我写一个，三天内交给我。】
理所应当的语气，和从前临时通知我时不耐烦的语气如出一辙。
我冷笑着回复：【自己没手没脚不会写？写不出来就别参加比赛，让人看了恶心。】
说完我就把他的微信拉黑。
这是自他患病以来我第一次拒绝他的要求，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褚晨宇很快打来了电话。
他上来就怒气冲冲地质问我：
“宋软软，拉黑我微信是吧？你又犯什么病了？赶紧把演讲稿给我写了！”
从前我顾及他的身体都选择忍让。可这一次，我吼得比他还大声：
“谁规定我不能拉黑你了，你又是犯了什么病对我大吼大叫？！”
褚晨宇从没听过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一时语塞，愣住了。
“褚晨宇，我正式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与你绝交，以后你什么事都别来找我。”
我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通通拉黑。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脸上的伤口有些发痒。
我拿出镜子照了照，发现上面早就已经发白的痕迹居然有变红的迹象。
正值饭点，我没有多想，赶紧往食堂冲去。
4.
今天的食堂格外热闹。
也许是刚入学的缘故，不少学长学姐都来食堂积极发传单。
各种社团纳新和学生会招募皆有之。
但最令所有人感到振奋的，是我们这一届的校花大赛要开始了。
一个学长踩在桌子上扯着脖子大喊：
“各位学妹们都来看一看，本届最美校花比赛即将召开，有意向的来我这里拿报名表！最终获胜者不仅可以获得巨额奖金，还能直接签约校企成为形象代言人！”
大家全都沸腾了，传单被一哄而上抢得精光。
“啊啊啊啊！校花大赛哎！有生之年我居然也能见到这种比赛！”
“这上面说参加就能有奖品，那我们去混个分母也行啊。”
“万一评委走眼选了我当冠军怎么办？我不管我要报名！”
“激动死我了，我现在饭也吃不下去了，快给我一张！”
但也有人泼冷水：
“你们知道咱这一届有个新传的女生叫林雪儿吗？长得特别漂亮，入学报道那天就被好多家媒体拍了。”
“我知道，她的照片都在网上被传开了，还挺火的，很多学长说这是他们在学校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
“我见过本人，是今天演讲的那个褚晨宇的女朋友。有她在，咱们还参加个屁啊，洗洗睡吧。”
这样的言论一出，有不少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传单也都随手扔在了地上前去打饭。
其中就有一张轻飘飘地落在了我的脚下。
我弯腰捡了起来。
校花大赛，获胜者可以直接签约校企M集团成为形象代言人。
我突发奇想，拿出手机扫码填写了报名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