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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香炉里最后一点明灭的火光，轻轻开口：
“曾经是......”
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一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语无伦次，“我妈说了，让我好好哄哄你，你这几年替我照顾她，辛苦了。”
“可我没想到，那次你来找我，竟然真的怀孕了......”
记忆猛地将我拉回一年前。
从西藏回来后，得知怀孕的欣喜还没持续半天。
临走时他严肃警告我的话就在耳边回响：“昭颜，项目到了关键期，别再突然跑来，是违纪，会让我很难做。”
我握着电话，犹豫着是否要先告诉他母亲这个好消息。
电话接通，我还没开口，他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先传来说他把肾换给了卓玛。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顾州的声音将我从冰冷的回忆里拽出，他痛苦地抱住头，“可那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肯留下他？”
为什么？
我出声，问得异常平静，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顾州，我三年前被误诊，医生也说需要换肾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他猛地抬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是强装的镇定。
“那......那不一样！就算你只有一个肾，我也不会嫌弃你！何况后来不是误诊了吗？”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埋怨。
“是啊，误诊了。”我重复着，忽然笑了。
笑得眼眶发酸，笑得浑身都在颤。
“你知道吗，就在我拿到误诊通知单，以为自己死里逃生的那天。”
“我接到通知，你主动申请了援藏，归期未定。”
风穿过庭院，吹得银杏叶沙沙作响。
像一场迟来的葬礼。
我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我听他说要去看看孩子，沉默了半晌，最终点了头。
他终究是孩子的父亲。
往生堂里檀香静谧，我站在那个小小的牌位前，心头酸涩。
顾州站在我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呼吸沉重。
“我......”他刚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安达！我终于找到你了！”
卓玛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脸颊泛着高原红，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她直接跑到顾州身边，自然地拉住他的胳膊：
“我听说你在这里，赶紧就过来了！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太劳累伤心......”
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无意”地扫过供桌上那个小小的木牌。
下一瞬，她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惊呼着向前踉跄。
手在空中慌乱一抓，竟直接将那供养牌扫落在地！
“咔嚓——”一声脆响，木牌在她脚下裂成两半。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看着地上那摊碎片，浑身血液都冷了下去。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卓玛慌忙道歉，眼神却瞟向顾州。
顾州下意识扶住她，眉头微蹙，看向我：
“昭颜，她不是故意的。一个牌子而已，你别......”
他甚至试图缓和气氛：“要不，我亲手再给你雕刻一个？”
那一刻，我所有克制，彻底崩断。
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卓玛脸上！
顾州猛地将卓玛护在身后，语气带着责怪，“她都道歉了！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我看着他护卫的姿态，心口的剧痛化作一声冷笑，积压了三年的委屈、背叛和丧子之痛轰然爆发。
我用尽全身力气，抬手朝着顾州狠狠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殿堂回荡。
他捂着脸，彻底怔住。
“顾州，”我声音颤抖，却字字清晰，“你和你的安达，让我恶心。”
“现在，带着她，滚出我的视线，永远别再出现在我和孩子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