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易中海就揣着钥匙来到了后院。
紧挨着聋老太太那两间坐北朝南的正房，如今已经挂上了他的名号。
这可是国家奖励的，名正言顺！
他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门锁，一股陈年灰尘混合着霉变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他直皱眉头。
屋里家具倒还算齐全，桌椅板凳、床铺柜子都有，只是蒙着厚厚的灰尘，墙角挂着蛛网，显然空置已久，潮湿得厉害。
“这味儿……得好好收拾干净才能住人。”
易中海自言自语着，动手推开紧闭的窗户，让空气流进来。
他挽起袖子，开始动手清理，把那些已经发霉腐烂的破烂物件一件件扔到院里的垃圾堆，准备一会儿统一处理。
正当他抱着一捆霉烂的草席走出房门时，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他抬头一看，竟是推着自行车一脸倦容的许大茂。
看这样子，像是刚从乡下放电影回来。
许大茂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易中海，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大爷？您这一大早的……怎么跑我们后院来了？”
他狐疑地看了看易中海，又看了看他身后那间刚刚被打扫过的空房，心里直犯嘀咕：这老家伙，从这没人住的房子里钻出来干嘛？
易中海把手里的破烂往垃圾堆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哦，是大茂啊。没干嘛，来看看我新得的房子，收拾收拾，以后说不定搬过来住。”
“啥？您的房子？”许大茂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声音都劈了叉，“一大爷，您没开玩笑吧？这后厢房……成您的了？”
也难怪他震惊，后院这两间房，院里多少人家眼睛都盯红了，私下里没少较劲，怎么就悄无声息地落易中海手里了。
易中海看着许大茂那副难以置信的嘴脸，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甚至带着点居高临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组织上奖励给我的。怎么，大茂你有意见？” 他特意强调了“组织奖励”四个字，目光锐利地扫向许大茂。
许大茂被这话噎得够呛，脸憋得通红。
有意见？他敢有意见吗？
跟组织对着干，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他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摆手：“没……没意见！我哪能有意见呢！恭喜一大爷，贺喜一大爷！您忙，您忙！”
说完，他推着自行车，几乎是落荒而逃地钻回了自己家。
一进家门，许大茂把自行车往墙根一靠，也顾不上洗漱，就见媳妇娄晓娥正对着一盆半死不活的茉莉花发呆。
他迫不及待地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晓娥！我问你，前院那个易中海，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后院那两间房成他的了？”
娄晓娥被丈夫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回过神来，听到“易中海”三个字，她脸颊微微发热，不由想起那天被他抱在怀里的触感……
她赶紧定了定神，说道：“哦，你说一大爷啊？是真的！厂里广播都通报了！他立了大功，这是国家奖励他的房子。厂里还给他升了生产小组长呢！”
“立功？就他？抓敌特？”
许大茂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屑与嫉妒，“骗鬼呢！我看呐，不是这老小子走了狗屎运，就是他在哪儿编瞎话糊弄上面！”
“哼，五十多岁的老绝户，还能有这本事？肯定是厂里那帮领导瞎了眼！”
他越想越气，易中海这老家伙，工资高、地位稳，现在又白得两间房，好事全让他一个人占尽了！
凭什么？
许大茂心里酸溜溜的，他暗暗发誓，非得找机会拆穿这老东西不可！
许大茂在家里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觉得易中海这功劳来得蹊跷。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抓起刚脱下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一旁的娄晓娥见状，连忙拉住他：“大茂！你这刚进家门，水都没喝一口，这又是要上哪儿去闹腾？”
许大茂正在气头上，一把甩开娄晓娥的手，不耐烦地吼道：“你少管！我去厂里！”
“我就不信了，易中海那个老绝户能有这本事？肯定是厂里搞错了，或者就是他耍了花招！我得去保卫科说道说道！”
娄晓娥一听就急了，赶紧劝道：“你疯了！那是组织上定了性、全厂广播表彰的事！能有假吗？你无凭无据地去告发一个刚立了功的老师傅，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可此时的许大茂嫉妒心烧昏了头，哪里听得进劝？
他认定了易中海是骗子，觉得只要自己去揭发，就能让这老家伙身败名裂。
他不顾娄晓娥的阻拦，骑上自行车，一路猛蹬，风风火火地赶往轧钢厂。
他到厂门口时，离正式上班还有一阵子，但保卫科的干事们已经上岗了。
许大茂存好车，直奔保卫科办公室而去。
一个年轻的保卫干事看见他，认出是厂里的放映员许大茂，便放松了警惕，随口问道：“许大茂同志，你这么早来，有事？”
许大茂喘着粗气，一脸正义凛然地凑上前：“同志！我要举报！举报有人谎报功劳，欺骗组织！”
年轻干事眉头一皱，态度严肃起来：“举报？你要举报谁？有确凿证据吗？”
“证据……证据你们仔细查肯定能查到！”许大茂语塞了一下，随即又梗着脖子说，“我要举报一车间的易中海！他抓敌特那事，绝对有猫腻！你们可不能被他蒙蔽了！”
他这话一出口，保卫科里几个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尤其是那位年纪稍长的科长，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
“胡说八道！”科长厉声喝道，“易中海同志是组织表彰的英雄，岂容你这种小人信口雌黄，污蔑构陷！我看你许大茂就是心怀不满，蓄意破坏团结！”
他大手一挥：“来人！把这个扰乱秩序、诬陷英雄的家伙给我抓起来！等杨厂长来了再处理！”
话音刚落，两名荷枪实弹的保卫干事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许大茂的胳膊。
许大茂顿时慌了神，胳膊被钳得生疼，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哎呦！放手！你们抓错人了！该抓的是易中海啊！我是来举报的！娄晓娥！晓娥快来救我啊！”
他这狼狈不堪、口不择言的样子，更是坐实了无理取闹的嫌疑。
在周围工人们诧异和鄙夷的目光中，许大茂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被两名保卫干事拖向了保卫科的小黑屋。
此刻，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该听娄晓娥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