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宴重生了,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傅雪薇递来的离婚协议书。
女人的嗓音凉薄又寡淡:
“阿宴,我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子川吵着要名分,我们离婚吧。你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
这天是许时宴和傅雪薇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傅雪薇失联一整夜,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和他提出离婚。
她说,她遇到真爱了。
许时宴看着女人柔媚的脸陷入恍惚。
前世,他直接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扎进了她胸口。
温热的血溅了他满脸,他猩红着眼问她:
“他是真爱,那我许时宴的七年又算什么?”
曾经爱得浓烈,最后恨得决然。
他撕毁了离婚协议,和她互相折磨了足足十年。
傅雪薇怀了温子川的孩子,他便将傅雪薇拖上床,做到孩子流产。
后来傅雪薇意外怀了他的孩子,她也毫不犹豫直接上了手术台,亲手杀死了他的孩子。
温子川生日宴,他让人上门打砸,丢了一堆死老鼠。
他的生日宴,傅雪薇将他关在密室里,只有一堆冰冷的蛇为伴。
桩桩件件,曾经会因为他手指上一道划痕而心疼落泪的傅雪薇,现在为了另一个男人,将他折磨得遍体鳞伤。
只为了一个温子川,他家族公司被逼到破产,他的父母被逼到跳楼而亡。
他的自尊、他的骄傲,全部被碾成镍粉。
最后,他精神分裂,开车路过临江大桥时出现了幻觉,直接冲出大桥,坠河而亡。
隔着前世今生,许时宴再度接过离婚协议书,看向她的眼神无波无澜。
“我要婚内财产的7成,以及爱宴集团百分之51的股份。”
傅雪薇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结婚七年,她自认为最了解他,这会儿却有些看不清了。
“你真的愿意离婚?”
许时宴面色平静地点头:
“放心,你给钱,我放人。”
傅雪薇眯了眯那双锐利的眸子,语带警告:
“阿宴,别和我耍心眼。欲擒故纵这一套,我向来不吃。”
“我们离婚的事,和子川无关。”
“如果被我发现你背着我去找他的麻烦,你应该清楚我的性格。”
字字句句,都是对心上人的维护。
许时宴捏着离婚协议书的指节泛白。
前世十年,她的铁血无情,他早就太过清楚了。
许时宴没再说话,直接在文件上一笔一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傅雪薇看着上面的签名,微微怔愣。
视线落在他泛红的眼眶,想到他的倔强要强,她叹了口气。
“阿宴,是我对不起你,以后如果你遇到难处,随时可以找我。”
“不做夫妻,你也永远是我的家人。”
许时宴看着她眼底的浅薄愧疚,笑了。
“滚吧。”
傅雪薇拿了离婚协议,转身离开。
“股权转让书我会尽快给你。”
许时宴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眼中冷然,想起往事。
他幼时曾经走丢过,被奶奶捡回家时,家里已经有了个姐姐傅雪薇。
那时他们的生活很苦,可许时宴的记忆里却只剩下甜。
傅雪薇从小对他好,好到让他沉溺。
他多看了一眼的玩具车,她放学后偷偷做了三份兼职,攒钱买来送他。
他路过火锅店门口时偷偷咽了咽口水,她吃了三个月的馒头,省下来的钱带他去吃了火锅。
她阴郁、冷漠,却独独将他捧在掌心,不让他沾染半点尘埃。
她把所有所有的爱,都给了他。
奶奶去世那年,他的父母找上了门,他带着傅雪薇一同回了许家。
许家是豪门世家,父母瞧不上傅雪薇孤儿出身,想要用钱将她打发了。
是许时宴跪在父母面前说非她不娶。
若要赶她走,他便一起走。
那时,傅雪薇跪在他身边对着他父母立誓。
她说,十年内,她一定会出人头地,会配得上他。
她说,她爱许时宴,比爱她自己更甚。
她说,此生宁死不负真心。
曾经阴郁桀骜的少女,长成了优雅从容的京市商圈新贵。
她终于可以轻易让他幸福了,却告诉他……她爱上了别人。
前世他执迷不悟了十年,这一世,他终于学会放手了。
许时宴擦了擦眼泪,拿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许母几乎是秒接,声音里透着惊喜:
“喂,阿宴?”
许时宴一张口,声音便哽咽:“妈。”
许母立刻便听出他声音不对:
“阿宴,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有什么事和爸爸妈妈说,有我们在,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许时宴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前几年,许氏去了国外发展,而他为了傅雪薇留在了国内。
因着傅雪薇,他和父母的关系这些年也有了隔阂。
他以为爸妈怨他,不敢过多联系,怕惹他们不快。
可前世爸妈得知他和傅雪薇离婚,毫不犹豫地回国,站在了他这边。
即便是到死,唯一牵挂的也只是他过得好不好。
许时宴死死咬着手背,直到尝到满嘴血腥味,才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轻声道:
“没,我就是想你和爸爸了。”
“过几天是爸爸的生日,我会回来陪你们一起过。”
和许母聊了几句后,他挂了电话,买了张七天后出国的机票。
七天后,他将离开这个他的埋骨之地。
也将彻底离开傅雪薇。
再不回头。
买完票后,许时宴直接出门去了医院,直奔精神科。
因为前世和傅雪薇的纠缠,他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尤其是在傅雪薇打掉他们的孩子之后。
他无比自责没有保护好他的孩子。
死前在大桥边看见的,便是一个孩子坠桥的虚影。
他拼命冲过去,试图将那个孩子救起,最后自己送了命。
在坠入冰冷河水那一瞬,他没有挣扎,放任自己坠入湖底,彻底解脱……
医生给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表情有些凝重:
“许先生,你是经历了什么严重创伤吗?经过检查,你的精神状态不容乐观,疑似患有精神分裂。”
果然如此,他的身体虽然重生,可精神伤害却不会因为他的重生而被彻底抹除。
虽然,他现在暂时没出现幻觉。
许时宴的脸色有些惨白,心情有些沉重:
“麻烦你,给我开药吧。”
他出了诊室,往医院外走去。
刚走开没多远,却在路过妇科的走廊时看见了傅雪薇和温子川。
温子川发疯一般,一拳砸在墙壁上,一边打一边愤怒道:
“七成资产!七成!还要公司百分之51的股份!”
“凭什么?这些都是你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凭什么都给他?”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把钱给他,你说爱我?我才不信,钱在哪爱在哪!”
“孩子不生了!不生了!没钱了我和孩子怎么活?”
“与其让孩子生下来就受苦,还不如你早点把它打了算了。”
傅雪薇看见他这样,顿时慌了手脚,心疼地捧着他的手。
“子川,别打了,求你别再伤害自己了。”
“你放心,钱我还能再赚。”
“我答应给他这些钱,不是为了他,只是为了能早日干干净净脱身嫁给你,是因为你值得,你明白吗?”
她垂眸看着怀里的男人,眼神真挚,迫切地想要让他相信自己的话。
许时宴正要离开,却见傅雪薇怀里的温子川,突然看见了他,眼神顿时变得凶狠。
许时宴眉头微皱,心中浮现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只见温子川猛地挣脱傅雪薇的怀抱,从一旁路过的护士推车里拿起两个空的点滴药瓶。
许时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冲到了面前。
温子川眼中的恨意浓烈:
“谁说非得离婚?丧偶了,不也能干干净净嫁我了吗?”
啪!
药瓶被狠狠砸在了许时宴的头顶。
鲜血肆意,许时宴整个人原地晃了晃。
傅雪薇惊慌地冲了过来:
“阿宴!”
温子川抄起另一个,再度狠狠砸下。
“想抢我老婆的钱,去死吧你!”
许时宴眼前一黑,彻底往前一栽,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