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台球厅助教当女朋友被好兄弟嘲笑后,他老婆爱上我。
可我没想到,我女友也爱上了我的好兄弟。
后来我跟人说起这件事。
他们都说,那很有生活了。
“宋鱼,你是不是脑子让门挤了?”
赵铁林眼睛死死盯着我,眼珠子发红。
“我是让你带家属来,不是让你带个公主来。”
我把烟掐灭在骨碟里,发出滋的一声响。
“她是台球厅助教。”
我纠正他,声音很平。
“摆球?”
赵铁林笑了,听着让人难受,像喉咙里卡了痰。
“在那种地方,穿着短裙弯腰给男人摆球,那是正经工作?”
“宋鱼,咱俩二十年兄弟,你现在为了个伺候人的玩意儿,把脸都不要了?”
柳轻舟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伸手去拉她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手心有一层薄薄的老茧。
“坐下。”
我对她说。
“宋鱼。”
柳轻舟的声音很轻,带着抖。
“我先走了。”
“我让你坐下。”
我加重了语气,把她硬按回了椅子上。
我端起酒杯,看着赵铁林。
“老赵,道歉。”
赵铁林刚想拍桌子,他旁边的江眠动了。
江眠是赵铁林的老婆,穿着一身黑色真丝长裙,头发挽得一丝不苟。
听到“玩意儿”那三个字时,她的眼角抽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
那是物伤其类的悲凉。
她伸出手,按住了赵铁林的手臂。
“铁林,过了。”
江眠的声音很冷清。
“我过了?你帮谁说话呢?”
赵铁林甩开她的手,指着我的鼻子。
“我这是为了他好!他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混成什么样了,还在写那些没人看的破烂玩意儿。”
“现在找个女朋友还是干这种下九流的……”
“哗啦”一声。
我手里的酒杯砸在了桌上的转盘上,玻璃碴子溅得到处都是。
一片划破了我的虎口,血涌了出来,滴进面前的鱼汤里。
包厢里死一样的寂静。
赵铁林愣住了,嘴张了一半没合上。
柳轻舟惊呼了一声,抓起餐巾就要给我包扎。
我推开柳轻舟的手,看着赵铁林。
“这顿饭你请的,但这酒是我敬你的,既然你不喝,那就散了。”
我拉起柳轻舟往外走。
“宋鱼!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以后别说认识我赵铁林!”
他在身后咆哮,声音震得酒杯乱颤。
我脚步没停,拉开包厢沉重的木门。
门要合上的瞬间,我回头看了一眼。
赵铁林气得脸色发紫,正在解衬衫领口的扣子。
江眠正坐在混乱的桌边。
她没有看她的丈夫,也没有看地上的狼藉。
她正看着我。
那眼神里有一种狂热,还有一种溺水者看到浮木的绝望。
她微微张了张嘴,做了一个口型。
我看懂了。
她说的是:“带我走。”
我心里猛地一颤,关上了门。
走廊里冷气很足,柳轻舟甩开了我的手。
“你逞什么能?”
她靠在墙上,眼圈红了,妆有点花。
“人家说错了吗?我就是个摆球的,有时候为了卖卡,手被人摸了还得陪笑脸。”
我看着她:“那你让我顺着他说?说你是鸡?”
“你不用顺着他说,你就不该带我来!”
柳轻舟摸出一盒细烟,手抖着抽出一根。
“宋鱼,你那点自尊心值几个钱?赵铁林是你最大的金主,你那个破剧本还得指望他投资。”
“现在好了,黄了。”
我没说话,虎口的血滴在地毯上,洇出一朵暗红的花。
“疼吗?”
她吸了一口烟,眼神落在我流血的手上。
“不疼。”
柳轻舟叹了口气,把烟扔在地上踩灭,走过来撕下自己的裙摆内衬。
她给我缠上,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受伤。
“回去吧。”
她说。
“我晚上还有个班,有个大客订了三个小时。”
“别去了。”
我说。
“不去你养我啊?还是等你那剧本卖出去?”
柳轻舟嘲讽地笑了笑,眼底却没笑意。
她转身往电梯走。
“宋鱼,认命吧,咱们这种人,自尊心是奢侈品。”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他在发酒疯,我出来透透气,在停车场B区等你。我想看看你的手。——江眠】
我盯着“江眠”两个字。
记忆里,我和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我鬼使神差地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B区停车场很空,江眠站在一根巨大的水泥柱子后面,手里夹着一支烟。
看见我过来,她递给我:“抽吗?这是铁林的烟,太冲,我不喜欢。”
我没接,举了举缠着布条的手:“不太方便。”
江眠笑了,眼角有一点细纹,那是常年不笑的人才会有的。
她走近一步,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那是钱的味道。
“为什么要带那个女孩来?”
她问。
“你是故意气铁林的?”
“我想让他知道我是认真的。”
“认真?”
江眠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她脸上缭绕。
“宋鱼,你真天真。在铁林眼里,女人分两种,一种是娶回家摆着的,像我;一种是用来玩的,像那个女孩。”
“你打破了他的分类学,他当然生气。”
“你是来替他说客套话的?”
“不是。”
江眠突然伸出手,指尖冰凉。
她轻轻触碰了一下我受伤的虎口,然后突然抓住了。
“我羡慕那个女孩。”
江眠低着头,声音发颤。
“刚才在包厢里,你为了维护她砸杯子的时候,我就在想,赵铁林会为了我砸杯子吗?”
“老赵很爱你。”
我干巴巴地说。
“他爱的是作为一个听话妻子的我。”
江眠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像要把我吞了。
“宋鱼,我和赵铁林结婚五年,我们在床上做爱像是在履行公文。”
“他从没问过我想要什么,只问我晚上吃什么。”
我感到喉咙发干,像吞了块炭。
“江眠,你喝多了。”
“我滴酒未沾。”
江眠往前逼了一步,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回荡。
“刚才在桌上,你看着那个女孩的眼神,像是一头护食的狼。”
“宋鱼,我也想要那种眼神。”
“我有女朋友。”
我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的水泥柱上。
“我知道,那个摆球的助教。”
江眠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看,连我都在潜意识里瞧不起她。”
“可是宋鱼,我现在觉得,我比她贱多了。”
她突然凑过来,在我的嘴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带着烟草味,还有一种绝望的味道。
“今晚铁林会去洗浴中心,他不回来。”
江眠在我耳边轻声说,热气喷在我的脖子上。
“两点,我在滨江公园的长椅那等你。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说完,她转身拉开车门,坐进迈巴赫,绝尘而去。
我站在原地,摸了摸嘴唇。
虎口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连着心跳一起疼。
我没有去滨江公园。
我回了不到四十平米的出租屋,屋里满是潮气和书发霉的味道。
我打开电脑,文档里光标在闪烁,像是在嘲笑我。
脑子里一会儿是赵铁林狰狞的脸,一会儿是柳轻舟泛红的眼圈,最后定格在江眠那个带着烟草味的吻上。
凌晨一点半,柳轻舟回来了。
她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烟味和廉价香水味,那是为了盖住烟味喷的。
她把高跟鞋踢掉,光着脚走进浴室,水声响了起来。
我靠在床头,听着水声,每一声都砸在心上。
二十分钟后,柳轻舟裹着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的。
她看见我还没睡,愣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爬上床,背对着我躺下。
“刚才那个大客,给了我两千小费。”
她突然开口,声音闷在枕头里。
“嗯。”
“他手不老实,摸了我大腿好几把。”
我拳头硬了硬,指甲掐进了肉里:“然后呢?”
“然后我让他摸了。”
柳轻舟翻过身,在黑暗中看着我,眼睛亮得吓人。
“宋鱼,房租下周到期,你那个剧本如果黄了,咱们连这破房子都住不起了。”
“两千块,够付一个月房租,还能吃顿肉。”
我坐起来,去摸床头柜上的烟,摸了个空。
“我是不是很窝囊?”
我问。
“是挺窝囊的。”
柳轻舟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手是热的。
“但我就喜欢你这股窝囊劲儿里的那点硬气。”
“今天在包厢,你帅呆了。”
她凑过来吻我,带着一种发泄的狠劲。
我们纠缠,像是两头困兽在互相撕咬,想从对方身上找到活着的证据。
完事后,柳轻舟缩在我怀里,很快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我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两点十五分。
江眠还在等吗?
这个念头压不下去,像野草一样疯长。
我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下了楼。
滨江公园离这不远,骑共享单车十分钟。
深夜的公园没什么人,路灯昏黄。
我远远地就看见了长椅上坐着一个人影,缩成一团。
真的在等。
我走过去,脚步声惊动了她。
江眠回过头,她换了一身运动装,头发扎成了马尾,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罐啤酒,脚边倒了两个空罐子。
“这么晚不回家,赵铁林不查岗?”
我坐在长椅的另一头,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他?”
江眠嗤笑一声。
“他这会儿大概正在哪个温柔乡里,吹嘘他怎么征服商界,顺便再骂几句你。”
“别这么说他,他在乎你。”
“宋鱼,咱俩能不装吗?”
江眠把啤酒罐捏扁,发出咔吧一声。
“他在乎的不是我,是一个叫‘赵太太’的符号。”
“你知道吗?上个月我流产了。”
我震惊地看着她,脑子嗡了一声。
“他不知道。”
江眠平静地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自己去医院做的。因为我不想要他的孩子。”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让他吃瘪的人。”
江眠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很深。
“宋鱼,我想报复他。用最狠的方式。”
“所以你想睡我?”
我直截了当地问。
江眠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宋鱼,你真是个写小说的,脑子里全是这些。”
她擦了擦眼角。
“睡你太便宜他了。我要的是感情。”
“我要让你爱上我,我也爱上你,然后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精神出轨。”
“我要让他最好的兄弟,偷走他的心。”
“这剧情太狗血了,我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生活本来就比小说狗血。”
江眠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敢不敢赌一把?赌你能不能守住你的底线,赌我能不能真的爱上你。”
“我爱柳轻舟。”
我说,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那个助教?”
江眠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着一丝嫉妒。
“那我更要赌了。我想看看,是一个在泥潭里挣扎的女人能留住你,还是我这个在云端却想跳下来的人能拉走你。”
她没有再做什么过火的举动,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宋鱼,你的剧本,我可以帮你投给别的公司。”
她转身离开,背对着我挥了挥手。
“只要你哪怕有一次,主动联系我。”
我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踏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怎么挣扎都是下沉。
回到家的时候,天快亮了。
刚进楼道,我就听见楼上激烈的争吵声。
我冲上楼,门开着,屋里一片狼藉。
柳轻舟正拿着一根台球杆,指着一个光着膀子的胖子,是房东。
“你个臭婊子,欠房租还有理了?”
房东捂着额头,指缝里有血。
“老子好心来看看,你居然敢动手?”
“滚!”
柳轻舟头发散乱,手里的球杆在抖,但眼神凶得像狼。
“再不滚我捅死你!”
“怎么回事?”
我冲进去,挡在柳轻舟面前,夺过她手里的球杆。
“宋鱼!这孙子想强奸我!”
柳轻舟尖叫着,眼泪夺眶而出。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血气上涌,转头看向房东。
房东脸色变了变,往后退了一步。
“你别听她胡说!她是干那行的,我看她平时穿得那么骚,以为……”
“以为你妈!”
我抡起台球杆就砸了过去。
球杆狠狠砸在房东的肩膀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断了。
房东惨叫一声,像杀猪一样,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好!你们等着!我要报警!我要让你们坐牢!”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柳轻舟粗重的呼吸声。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球杆。
“断了。”
她喃喃地说。
我蹲下来抱住她,发现她在剧烈地颤抖。
“没事,我赔你根更好的。”
“宋鱼,我们搬家吧。”
柳轻舟把头埋在我怀里,眼泪把我的衣襟打湿了。
“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我觉得脏。”
“好,搬。”
可是搬去哪?卡里只剩下几百块钱。
得罪了赵铁林,路断了大半。
现在又打了房东,搞不好真的会有警察上门。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赵铁林。
我接了起来。
“宋鱼,昨晚的事儿翻篇。”
赵铁林的声音很疲惫,像是刚吵完架。
“江眠不见了。她给你打电话了吗?”
我看了一眼怀里的柳轻舟。
“没有。”
我撒了谎,心跳得很快。
“妈的,这女人疯了。”
赵铁林骂了一句。
“要是她联系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还有,那个剧本的事……我有路子,给你推给一个制片人,但他脾气古怪,能不能成看你自己。”
说完他就挂了。
我握着手机,感觉掌心发烫。
“谁的电话?”
柳轻舟抬起头,眼睛红肿。
“没谁,推销保险的。”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
“收拾东西,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