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育有三子,虽退居幕后,但在侯府要事上一言九鼎。
三个儿子皆以孝为先,对她言听计从。
分成大房二房三房,大房沐元武承袭了黔北侯的爵位,膝下有两女一子。
嫡夫人刘莫慈表面贤良淑德,实则掌控着侯府中馈大权,日常用度能克扣便克扣,生怕庶女抢了嫡女的风头。
嫡长女沐若雪,生得花容月貌,才情出众。
而沐婉月作为庶出的二小姐,母亲江氏早逝,在侯府中一直处于边缘地位,受尽了冷落与欺凌。
柳氏本是大房夫人身边的丫鬟,因被侯爷酒后宠幸有了身孕,才被抬为姨娘,膝下育有一子沐子谦,年方十岁。
二爷沐元修在朝中礼部任职,虽无显赫官职,却凭借着巧舌如簧与各方周旋,在朝堂之上左右逢源,二房夫人张氏生性凉薄。
姨娘王氏出身低微,却最是谨小慎微,平日里在张氏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二房一脉,龙凤胎一儿一女,儿子沐子轩和女儿沐若风,自小在父母的宠溺下长大,性格骄纵。
庶女沐若晴,生得机灵聪慧,平日里在张氏跟前极尽讨好,虽为庶女,却也得了些体面。
三房老爷沐元德精于商贾之道,在朝中虽无实职,却凭借庞大的财富网络,暗中为家族积攒势力。
而三房夫人李氏,表面上温婉贤淑,实则工于心计。
侧室孙氏,原是江南烟花女子,因生得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被沐元德纳进府中,育有一女,表面上对李氏恭敬有加。
而三房一脉,长子沐文杰,自幼聪慧过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常年在外征战,鲜少归家,是侯府未来的希望之星。
大女儿沐若花生得娇柔妩媚, 性格温和。
庶女沐若叶生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性子极为怯懦,平日里在府中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惹来祸端。
二房三房同样各有心思,表面上维持着侯府的体面,私下里却为了利益勾心斗角。
她才刚回侯府,又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出姑娘,在这世道,庶女本就没什么地位。
家里人却还搞双标 —— 不要求其他兄弟姐妹天天来请安,偏让她每天早晚都得去长辈跟前报到。
每次想到这儿,她就气得牙痒痒。
更别提请安时,还得应付嫡母假惺惺的嘴脸,还有那些姨娘在背后使绊子、说风凉话,与其去讨这份嫌,不如找个借口躲清闲。
那些高门大户最在乎脸面了,我刚落过水,他们一时半会儿肯定不敢再对我下手。
"去,就说我病了不能去请安,让请个郞中来。"
小翠吓了一跳,以为她真的病了,赶紧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好像是比平时热一些,加上昨天晚上吹了冷风,小翠认定她是着了风寒,慌道:“这可怎么是好,奴婢这就去给老夫人和侯爷禀报。”
说完,小跑着就要离开园子。
"等等。"沐婉月喊住这小丫头。冒冒失失地冲过去,怕是会让老夫人察觉异样,反而惹来麻烦。
女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多正常,无非是抓几副调理身体的补药,郎中们也都是心照不宣,不会轻易拆穿。
毕竟在侯府这样错综复杂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思索片刻,又道:“你先去请安,见到老夫人就说我确实染了风寒,头疼得厉害,实在起不了身。说话时切莫慌张,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沐婉月望着小翠远去的背影轻叹,转身回西跨院。
这装病或许能暂避请安的麻烦,可长久之计,还得尽快想出在这侯府立足的法子 。
前世在医院实习时,跟着导师处理过不少人际关系复杂的病例,那些勾心斗角比起侯府来也不遑多让。
她眼睛亮了起来——或许可以从老夫人入手?
松涛院正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青砖地上,形成明暗交错的光影。
丫鬟们正轻手轻脚地收拾着茶具,老夫人轻抚着佛珠。
听着小翠转述沐婉月染病的消息,手中佛珠却微微一顿:“病了就让她好生歇着,往后不用天天来请安了。”
小翠福身应下,正要退下,老夫人问道:“你家小姐可有说哪里不适?”
“回老夫人,二小姐只是喊着头疼,并无其他。”
老夫人嘴上说着让沐婉月回去歇着,手里的佛珠却越捻越快。
她暗自琢磨,这丫头突然说自己病了,保不齐是在府里受了欺负。
她轻轻点了点头,冲小翠摆了摆手,小翠便退了下去。
三房李氏和二房张氏正好来给老夫人请安,一进正厅便瞧见老夫人神色有异,又听见丫鬟转述沐婉月染病的事,两人心里立马就打起了小算盘。
李氏福了福身,笑着开口:“母亲这是在为婉月的病忧心?不过年轻人身子骨利索,想必歇上几日就好了。”
老夫人微微颔首,却未接话,只静静盯着手中佛珠。
张氏阴阳怪气道:“到底是年轻不懂事,这点小病就躲懒,传出去还以为咱们侯府苛待小辈呢。”
"母亲菩萨心肠,这么惦记婉月,她可真是修来的福气。不过府里的规矩总不能破,依我看,等她病好了再来请安也不迟?"
老夫人听了李氏的话,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在李氏和张氏脸上一一扫过,语气不咸不淡道:“府里的规矩,是该守,但也不能失了人情味。婉月从小就没了娘,怪可怜的,咱们做长辈的,总得有些体恤。”
张氏依旧不依不饶:“母亲这般纵容,以后府里其他小辈都学她躲懒,这规矩岂不是乱了套?”
老夫人抬眼看向张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婉月身子弱,改了请安例又何妨?旁人若有闲话,让他们来找我。”
李氏看到张氏那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心里直想笑,余光却紧紧盯着老夫人的神色,将二人的心思看得通透。
张氏见老夫人偏袒,心中愈发不满,还欲再说,却见李氏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莫要再多言。
张氏这才将到嘴边的尖酸话咽了回去,只是脸上的不悦怎么也藏不住。
李氏轻轻咳了一声,笑着拉住对方的手:"嫂子您先消消气,婉月既然病了,咱们做长辈的,总不能跟孩子计较不是?"
她拍了拍对方手背,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嫂子担心坏了规矩,也是为府里着想。要我说,不如让婉月歇个三五天,等她病好了再恢复晨昏定省,既不落下话柄,也显得咱们疼小辈。"
张氏被李氏这么一劝,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再发作,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而老夫人继续轻轻摩挲着佛珠,眼神深邃莫测,似是在权衡利弊。
李氏一看这气氛不对,赶紧岔开话头,拉着老夫人和张氏说起府里新采买回来的稀罕玩意儿。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屋里的火药味才算是散了些,接着又陪着老夫人东拉西扯说了好一会儿,李氏这才找个由头告了辞。
张氏气鼓鼓地跟在李氏身后出了松涛院,一路上都在碎碎念:“母亲也太偏心了,就会护着那个野丫头!”
李氏嘴角噙着笑,漫不经心地安抚:“嫂子消消气,且看那沐婉月能躲到几时。”
二人走到拐角处,张氏还在喋喋不休,李氏拍了拍张氏的肩膀,踩着细碎的步子,摇曳着身姿往自己院落走去。
留下张氏一人在原地跺脚,嘴里还嘟囔着不满。
李氏回房路上一直偷着乐,这场争斗看似是为沐婉月说话,实则不动声色地打压了张氏,还在老夫人面前刷了一波好感,真是一举多得。
想到沐婉月染病,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心中暗自思忖,这庶女平日里看着谨小慎微,倒也懂得以退为进。
不过她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回去后便继续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案上的账本,盘算着近日的生意往来。
在她看来,这府中琐事远不如银钱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