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戈,我们分手吧!我真的受够了,这房子比冰窖还冷!”
“你就不能把暖气费交了吗?我跟着你,难道就是为了活活冻死?”
女友的尖叫声撕裂了我最后的自尊。
我,一个刚毕业的穷光蛋,在这座繁华都市里,连一个温暖的冬天都给不了她。
当她摔门而去的瞬间,我抄起她留下的最后一个东西,一个廉价的水晶球,奋力砸向墙角。
“砰”的一声闷响,水晶球没碎,却精准地掉进了暖气片的缝隙里。
下一秒,冰冷的暖气管道发出一阵轰鸣,滚烫的热浪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陈戈,我们分手吧。”
李晓晓裹着最厚实的羽绒服,依旧冻得嘴唇发紫。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留恋,全是冰冷的嫌弃和不耐烦。
“我真的受够了!这房子比冰窖还冷!你看看我,脸都冻裂了!”她指着自己涂了厚厚粉底也遮不住的红血丝,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穿我的耳膜,“你就不能把暖气费交了吗?我跟着你,难道就是为了活活冻死?”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冰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暖气费……三个月没交了。我失业快半年了,投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兜里比脸还干净。别说暖气费,下个月的房租都不知道在哪儿。
这些话,我怎么说得出口?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的女孩,如何用最刻薄的语言,将我踩进泥里。
“你看看你这副窝囊样!”李晓晓的鄙夷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没钱,还没志气!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她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带。行李箱的轮子在冰冷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在嘲笑我的无能。
“砰!”
防盗门被重重甩上,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屋子里,唯一能证明她存在过的,只剩下桌角那个她过生日时,我花了一百块钱“巨款”买给她的水晶球。她说她最喜欢里面的雪花,很浪漫。
现在看来,多么讽刺。
浪漫?浪漫能当饭吃吗?能换来暖气吗?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无尽的屈辱和绝望,从我心底猛地窜起。我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抄起那个水晶球,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墙角。
我不想砸墙,我想砸碎这个该死的世界!
“铛——”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水晶球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四分五裂,反而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无误地掉进了墙角那落满灰尘的暖气片缝隙里。
那是一个老式的铸铁暖气片,又厚又重,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已经冰冷了整整一个冬天。
我颓然地倒在沙发上,将头埋进臂弯里,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这个冬天一样,寒冷,且看不到任何希望。
然而,就在我准备自暴自弃,彻底沉沦下去的时候,一阵奇异的轰鸣声打破了死寂。
“嗡——嗡嗡——”
声音的来源,正是墙角的暖气片!
我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过去。那头沉寂了数月的钢铁巨兽,此刻竟然在轻微地颤动。紧接着,一股灼热的气流,如同被囚禁了千年的巨龙,从暖气片的缝隙中猛然喷薄而出!
热!
滚烫的热!
几乎是瞬间,整个房间的温度就开始急剧攀升。冰冷的空气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奢侈的温暖。我甚至能看到暖气片上方的空气,因为高温而产生了扭曲的波纹。
我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物业不是说整栋楼的供暖都停了吗?难道是……突然恢复了?
我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靠近暖气片。
“嘶——”
指尖刚一触碰到金属表面,一股钻心的烫意就让我闪电般缩了回来。这温度,绝对超过了正常供暖的水平,简直像个火炉!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不合常理的温暖,心脏狂跳不止。
巧合?
一定是巧合!
可为什么偏偏是在我把水晶球“砸”进去之后?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我心里滋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温暖如春,甚至有些燥热。我脱掉了厚重的外套,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依然感觉汗流浃背。
这股热浪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然后,就像它来时一样突兀,暖气片的轰鸣声渐渐平息,温度也随之缓缓下降,最终又恢复了那令人绝望的冰冷。
房间里再次被寒意笼罩。
我裹紧衣服,死死地盯着那个暖气片,一个疯狂而大胆的猜测在我脑海中成型。
我冲到书桌前,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最终,我找到了大学时获得的一枚廉价的优秀干事奖牌,镀金的表面已经氧化发黑,对我来说,它唯一的价值就是证明我曾经也“优秀”过。
现在,它什么都不是。
我捏着那枚冰冷的奖牌,走到暖气片前,深吸一口气,像是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将它从缝隙中丢了进去。
“叮当。”
奖牌落入深处,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有任何反应。
我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会产生那么荒谬的想法。
就在我转身准备放弃的时候——
“嗡——嗡嗡——”
熟悉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比上一次更加剧烈,更加狂暴!
滚烫的热浪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将我吞没。我被这股热风冲得后退了两步,脸颊被烤得生疼。暖气片在剧烈地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它体内苏醒,正在贪婪地咀嚼着我献上的“祭品”。
这一次,热浪持续了足足两个小时。
我瘫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看着那渐渐冷却的暖气片,我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慢慢转变为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
我……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这个暖气,烧的不是燃气,也不是电。
它烧的,是那些被我抛弃的、带着我过去印记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疯了。
我像一个痴迷于化学实验的科学家,不断地向那个神秘的暖气片投喂各种各样的“燃料”。
我把高中时收到的情书,一封一封地塞进去。它们承载着我青涩的过往,但现在,对我来说只是一堆废纸。当它们被吞噬时,暖气带来了整整一下午的温暖,那温度舒适宜人,仿佛春日午后的阳光。
我把大学时熬夜画的几百张设计草图,那些曾被我视若珍宝、以为能敲开梦想大门的敲门砖,也一沓一沓地送了进去。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房间里热得像个蒸笼,我甚至得开窗通风。
我逐渐摸索出了一些规律。
投入的东西越是蕴含着强烈的情感、越是承载着厚重的记忆,暖气提供的热量就越足,持续的时间也越长。
比如,我扔进一本普通的旧书,它只能带来十几分钟微弱的暖意,聊胜于无。
但当我把李晓晓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一条她亲手织的、针脚歪歪扭扭的围巾扔进去时,整个暖气片都发出了兴奋的嗡鸣,灼热的温度几乎让墙皮都开始卷曲。那股热浪,持续了整整一夜。
那一夜,我睡得无比安稳。身体的温暖,似乎暂时驱散了心里的寒冷。
我开始系统性地清理我的“过去”。
那些积攒了多年的旧衣服、已经不再联系的朋友送的纪念品、各种奖状和证书……所有我认为没用、或者能狠下心割舍的东西,都成了暖气片的燃料。
我的出租屋,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小空间,变成了这座城市里最温暖的角落。
窗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行人们裹着厚厚的冬衣,在风中瑟瑟发抖。而我,只穿着一件T恤,赤着脚踩在温暖的地板上,喝着冰镇啤酒,看着窗外的冰雪世界,心中升起一种病态的、扭曲的快感。
李晓晓,你看到了吗?
你嫌弃的冰窖,现在比任何豪宅的恒温空调房都要温暖!
这种快感,很快就升级了。
那天早上,我照例清理出一批“燃料”——几盘大学时买的盗版游戏光盘。当我把它们塞进暖气片后,伴随着热浪的涌出,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从暖气片底部的出风口,“吐”了出来。
那是一张红色的、崭新的一百元人民币。
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是暖气对我慷慨“投喂”的奖赏。
我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钱!
它竟然……能产出钱?!
我像被电击了一样,扑过去捡起那张钞票。真钱!上面还有油墨的清香!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宇宙大爆炸。如果说之前,我只是把这个暖气当成一个免费的取暖工具,那么从这一刻起,它在我眼中,变成了一座取之不竭的金山!一个可以改变我命运的神器!
我疯了,彻底地疯了。
我开始更加疯狂地搜刮屋子里的一切。我把床底下那个积满灰尘的吉他拖了出来,那是我大学时省吃俭用买的,曾梦想着组建一支乐队。后来,梦想被现实磨灭,它就再也没响过。
“对不起了,老伙计。”我抚摸着冰冷的琴弦,没有丝毫犹豫,将它拆解开,一块一块地塞进了暖气片的“嘴”里。
这一次,轰鸣声前所未有的剧烈,整个屋子都在微微颤抖。
第二天早上,我在出风口下面,发现了一沓厚厚的人民币。我数了数,整整一千块!
一千块!
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我紧紧地攥着那沓钱,手心因为激动而全是汗水。我看着那个沉默的暖气片,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贪婪。
它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机器,它成了我的神。
一个可以满足我所有欲望的,慷ing慨的神。
有了钱,我第一时间冲出家门,在楼下最贵的餐厅里,点了一桌子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菜。我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路过的人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怪异,但我毫不在乎。
我终于不用再挨饿了!
吃饱喝足,我揣着剩下的钱,走进了一家大型商场。我给自己买了一身名牌,从头到脚。当我在镜子前,看着那个穿着昂贵外套、脚踩最新款球鞋的自己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满足感油然而生。
原来,有钱的感觉,是这么好。
就在我沉浸在这种虚假的繁华中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李晓晓。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炫耀和冷漠:“喂?”
“陈戈……是我。”电话那头,李晓晓的声音有些迟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好得很。”我冷笑一声,“不用再住冰窖了,也不用再啃馒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我今天在你家楼下,看到你了。你……”
“看到我买新衣服了?”我打断她,语气里的嘲讽不加掩饰,“怎么,后悔了?”
“我……”李晓晓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陈戈,我们能见一面吗?我知道错了,我们和好吧,好不好?外面太冷了,我想回家……”
回家?
我的心猛地一抽。
曾几何时,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温暖。而现在,我只觉得无比刺耳。
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现在,看到我似乎“飞黄腾达”了,就想回来?
凭什么?
然而,一种恶毒的念头,却在我心底悄然升起。
和好?
好啊。
我正愁,没有更“高级”的祭品了呢。
那些充满爱意的回忆,那些我们共同经历的时光,如果把它们都献祭给我的“神”,它会赐予我什么样的惊喜呢?
想到这里,我嘴角的笑容变得冰冷而诡异。
“好啊,”我对着电话,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说,“你回来吧。我在家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