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和暗恋十年的人修成正果后。
我开启了和他私生女长达三年的对抗。
第一年,她不断装病和弄伤自己,说是我弄的,我低声道歉。
第二年,她要求我每天凌晨三点起来,给她做早餐,我照做。
直到第三年,从高中回家的思思突然对我说:
“我爸好像出轨了,你留意下。”
我猛的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她不耐烦地将手机点开,里面传来一段录音。
“宝贝,想我了没?”
“我有个新姿势,今晚试试?”
接着是断断续续的嗯哼声。
我愣住,脸从燥热到苍白,
因为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是我丈夫,陆时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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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一瞬间顿住。
我攥紧手指,胸口像被人团成个团,拧了又拧,难受的要靠大口喘气来缓解。
思思收回手机,脸上闪过一丝心疼。
“怎么样,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了吧。”
我抬起头,想试图从思思的眼中搜寻出一丝得意。
可惜并没有。
陆时允告诉我他去国外出差,此刻怎么会和其她女人......
甚至,我脑子里还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段录音,会不会是思思伪造的?
一年前,思思为了让我主动离开陆时允,和我说陆时允出差时,与一个女秘书同住一间酒店。
我顿时脸色苍白,密而不发。
偷偷去查了公司的报销后才知道,女秘书根本就没去。
我拿着证据去找思思,可她却不以为然: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我一直都看不惯你,想让你滚出我家!”
我起身,将这当做她又一次对我实施的报复,进到厨房准备做今天的晚饭。
思思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沈阿姨,你打算......怎么做?”
我系上围裙,“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都给你听录音了,你都不相信?”
“我就告诉你吧,我爸根本没有出国,他现在就在酒店里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我发酒店的定位给你,你亲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的眼神比往常任何时刻都要笃定,找不到一丝心虚。
我愣怔后,突然下意识打开手机,拨通陆时允的电话。
“老婆。”
我调整好呼吸,“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当然是在国外了,怎么了?是想我了吗?”
他的嗓音瞬间让我想到方才那段录音。
“你的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他笑了几声,“我身边当然有人。”
说完,他似乎将手机递给了旁人,是他好兄弟的声音。
“嫂子查岗啊?”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替你好好看着陆时允,他敢乱搞的话,我先替你教训他!”
“啊——”对面传来一阵吃疼后,很快又响起陆时允的声音。
“老婆,我这边如果快的话,后天就能回去了。”
“老婆,我想你了。”
听着陆时允温柔的声音,我脸上瞬间烧了起来。
他从前是个浪荡的魅魔,这样的话他会说一箩筐。
也是在和我结婚后,才开始收心。
我又打开手机上那个定位app,这是上次我查报销的时候,他为了让我安心,特意在我手机上安装的。
说无论何时,我都可以查到他的位置,不让我担心。
一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点开它。
我看到地图上,显示他的位置确实在国外,他没有骗我。
我不该在他忙的时候,还疑神疑鬼,怀疑这段他用心守护的感情。
“我也想你了,等你回来。”
“他在骗你!”思思大喊起来,准备要抢走我的手机。
可我已经挂断。
“够了思思,不要再胡闹了。”
2
看着思思瞪红的双眼,我意思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重了。
连忙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对不起思思,晚上你想吃点什么?”
“吃吃吃!你丈夫都要被外面的狐狸精拐跑了,你还想着吃什么!”
她突然就来了脾气。
我不知道这次她为什么要如此执着,明明最近半年,她对我态度已经改观很多。
前段时间的母亲节,她还破天荒的给我准备了母亲节礼物,小姑娘精心挑选的一支口红,还非要说是自己买错了颜色才给我的。
“沈阿姨,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明知道我爸是个怎样的人,还非要自己骗自己。”
“沈禾,”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算了,怪我自作多情,我就不该告诉你!”
陆思思背上书包,转身冲出门去。
我扫了眼墙上的时钟,急忙追出去,喊她:“思思!”
“这么晚你要去哪?”
电梯合上,我追到停车场,看到她打了辆车出去。
我连忙开了自己的车,跟在那辆车后面。
期间我心里一直打鼓,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突然这样,
可那种害怕思思离开的恐惧支配着我,我只好全神贯注地跟着她那辆车。
直到,那辆车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
这时,我才发现,这家酒店和她刚才告诉我的是同一家。
我正拉开车门要去找思思,突然间,呼吸一滞。
是陆时允,
他的身边还搂着一个女人。
我赶忙缩进车里,下意识熄火,好在这个位置没有让他注意到我。
他们穿着酒店的睡衣,在门口旁若无人的开始接吻,吻的难舍难分。
我还是不敢相信,那个人真的是陆时允。
握着方向盘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心被裂出一道巨大的缝隙。
我看着陆时允吻完后,将她的头埋进自己胸口,嗓音是极致的温柔,
“我爱你。”
女人在他怀里蹭了蹭,接着又轻轻咬住他的喉结。
“我们这样,你不怕被你老婆发现?”
陆时允满脸笑容,“这样才刺激,你难道不喜欢吗?”
女人笑了笑,两人又开始热吻起来,唇瓣分开时还能看见拉丝。
我咬紧唇瓣,只觉得心脏被翻搅到疼的我快要窒息。
这可是我暗恋了十年,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的男人啊。
我甚至怀疑,眼前看到的一切,会不会是一场噩梦,可周围真实的触感,让我的心一寸寸跌入谷底。
此时,我看见女人往侧边挪了挪,看清她的脸时,我浑身的血液都在倒腾。
3
我认识她,她叫赵予夏。
是我们共同好友的遗孀,她丈夫在三个月前因为攀岩去世,我和陈时允还去参加过他的葬礼。
陈时允是一位作家,他曾和我说最近在写一本关于女性困境题材的小说。
和赵予夏走的近不仅可以安抚她,还可以为写作增加素材。
和好友的遗孀偷情,知三做三,想到这里,我胃里翻起一阵恶心。
看着陈时允脸上毫不掩饰的浪荡,我回忆起自己十六岁,在天台闯进他的世界里。
他双眼忧郁地望着星空,痴痴的同我说:
“小妹妹,你知道我的母亲是个歌女吗?”
“她的眼睛就同天上的星星一样璀璨,可是,从今以后,我再也看不见了。”
我试探地问道:“为什么?”
他笑了笑,“因为,是这个小镇的流言蜚语和我将她杀死了。”
“未婚产子这四个字,就够她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那时候,我觉得这个大哥哥好像快要碎了,忍不住上前抱了抱他。
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开始过着放荡无羁的生活。
白天寻欢作乐,晚上酗酒写作。
偷偷暗恋着他的我,每看到他领回一个女人,我的心就疼一次。
一次夜里,我听见隔壁传来酒瓶摔碎的声音,吓的不顾一切闯进他家里。
看到满地的玻璃碎片,和他手臂上被划伤的血痕时,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见到我,显然吓了一跳,将手藏在背后,
“小妹妹,没吓到你吧?”
那之后,他收起了荒唐,写的小说也出了名,没多久就搬去了京州。
而我为了追上他,努力考到京州的大学,不断和他制造偶遇。
我追他追到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他有个难缠的小妹妹。
哪怕有一天,一个女人牵着思思去找他,说那是他的孩子,
我也只是哭了一个晚上,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我不嫌弃你有孩子。”
他先是愣了一下,好看的眉眼轻轻一弯:
“没大没小,你还敢嫌弃我。”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现在23岁。”
之后,他果然没再把我当小孩,可也没说过要娶我。
又过了四年,这期间我事业有成,还多了无数追求我的男人,有富二代,有事业成功的年轻企业家,可我统统拒绝了。
我一直在等他看到我。
或许是上天眷顾吧,我喜欢了十年的男人,终于在某天对我说:
“真是拿你没办法了,我来接你去挑婚纱吧。”
“要你嫁给我这个老男人真是委屈你了,所以婚礼我一定给你办的漂亮。”
听完这些,我大脑宕机了一般,然后便是立马收拾东西下楼,生怕他反悔。
好在结婚后这三年,他将我宠上了天,满心满眼都只有我一个人。
我也以为他从此收心,以为和他修成正果了。
然而此刻却被眼前这一幕冲击的整个心房都在震颤。
我慌乱找到手机,手指颤抖着拨出了他的号码。
我看见赵予夏见到来电的人是我后,满脸不高兴。
甚至想抢过手机挂断。
却被陈时允高高举起,语气冷硬道:
“别闹,禾禾的电话我必须得接。”
“她等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再伤她的心了。”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看着赵予夏气的跺脚,任由陈时允转身接通我的电话。
“老婆?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他嗓音一如往常般温柔,滴水不漏。
我控制不住让泪水汹涌流下,捂着嘴低声抽泣。
“乖了,等我后天回去带你去吃你一直念叨的那家餐厅好不好?”
而赵予夏此时,站在离我几米外,趁机将手伸进陈时允的上衣里。
陈时允对上她诱惑的眼神,回应一个轻轻的吻,然后还一边对我说:
“等这次出完差,我就好好在家陪着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将手机扔向副驾驶,脸埋进方向盘痛哭了起来。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答应了要好好和我在一起,还要背叛。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人,死心塌地了十几年。
“喂?”
“老婆你在听吗?”
4
我看到陈时允的脸上露出焦急,连忙拿过手机调整好呼吸。
“嗯。”
他还是察觉出我的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吐了口气,假装闲聊道:
“没事,就是想告诉你,等你回来的时候,记得买几株白玫瑰带给我。”
在那段长达十年不为人知的暗恋里,我会在每年他的生日,让人给他送去一朵白玫瑰。
后来他知道后,就在娶我的婚礼上,布置了遍地的白玫瑰。
对我许下誓言:“禾禾,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等待。”
陈时允此刻一点也笑不起来,睫毛轻轻颤了颤,轻声道:
“好,我答应你。”
挂断电话后,
我眼泪像决堤般,哭的泣不成声。
过往的美好画面,顷刻间碎了满地,朝我心口刺去。
思思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副驾座,抽了张纸巾递给我。
我不愿在孩子面前失了分寸,掩着脸没接。
“你可真是没出息!只敢躲在这没人看见的地方哭哭滴滴。”
“你要哭也得在正主面前哭给他看,让他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是!”
“再或者,你应该冲到他们面前,撕烂他们虚伪的嘴脸!”
我止住了哭声,抬头看见她满脸气愤。
她这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吗?
也是,她的亲生母亲,就是因为陈时允太花心,才有了她的。
否则她应该出生在一个更幸福的家庭里。
车窗外的两人,再一次结束了激烈的吻。
两人意犹未尽地头贴着头,似乎要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才可罢休。
赵予夏攀上他的肩膀,唇瓣靠在耳边,
“昨晚的滋味怎么样?”
“她好还是我好?”
说完,不动声色地咬上他的耳朵。
陈时允闷哼了一声,手掌不受控制地捏紧对方的肩膀。
“当然是你了。”
“她的身体索然无味,若不是不愿意辜负她的一片真心,我根本不会娶这样的女人。”
“不过也没事,就当娶回家照顾女儿吧,我看他们现在相处的还挺好。”
赵予夏得意的勾起唇角,轻轻拍上他的脸。
“你怎么还是这副死样儿。”
我看着陈时允随意将我当做他们play中的一环,玩笑开到没有下限。
顿时喉咙发堵,像吞了一千只苍蝇,恶心到忍不住要当场吐出来。
才发觉,我原来从来都没有认清过陈时允。
原来,自己的真心,从始至终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思思眉心蹙了蹙,眼神流露出一丝不忍,
“他们太可耻了!”
“沈阿姨,我去替你讨回公道!”
在她即将拉开车门的一瞬间,我拽住了她。
“你说的对!我不能再忍了。”
随即,我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湿漉漉的双眼顿时像淬了火一般。
还在你情我浓中的两人,看见我突然飘至他们身边,顿时吓地失声尖叫。
我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撸起袖子,先每人甩了一巴掌。
“你凭什么打人啊!”
赵予夏捂着发烫的脸,作势要朝我撕来,却被陈时允拉在身后。
我盯着陈时允苍白的脸,顿时又是一巴掌,他被打的别过脸去,也没有吭一声。
我声音发哑,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一脸。
“陈时允!我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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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近距离的看着两人领口处数不尽的红痕,顿时心中有团火似要撞出胸膛来。
我气的再次挥手,又要一巴掌扇下去,却被赵予夏一把拽住手腕。
她红着眼,“打够了没!”
我甩开她,伸手扯住她的头发,往一旁的石柱撞去。
她疼的晕头转向,大喊:“时允救我!”
可没人敢动,空气中只响起我冰冷的声音。
“你们这对渣男贱女!”
“锁死去吧!”
5
我转身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手揽进怀里,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禾禾......对不起,求你别离开我,我不能接受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
“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你知道的,我只爱你一个人。”
他的嗓音接近哀求,好像又回到十几年前那个脆弱忧郁的少年,让我忍不住想将全世界都捧在他面前。
可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亲眼所见的现实像一把利刃,刺破了我为我们编造的美好幻境。
“陈时允!”
赵予夏尖锐的嗓音让我迅速抽离出来。
她拉过陈时允,一寸寸靠近逼问,“你爱她?”
“昨晚在床上你对我那么卖力的时候,说的明明是爱我啊!”
陈时允对上她的目光,被逼的恼羞成怒。
“够了!你怎么连那种床上的戏言都相信?”
“你自己勾引的我,得到了我的身体,还要得到我的感情?做人别太贪心了。”
说完,他将赵予夏撇在一边,深情地拉过我的手,却被我拍开。
我看着他,一步步后退,好像他是个怪物。
我想象过,他或许是在照顾赵予夏的时候,抑制不住地对她产生了感情。
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
我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几声,扔下“民政局见”几个字眼后,转身钻进车里。
我即将发动引擎时,从后视镜看见陈时允近乎癫狂的冲出来,拍着车窗红着眼大喊:
“禾禾,你回来,听我解释!”
“禾禾,别丢下我!”
他身后的赵予夏也跟着追出去,两人的声音刺破了寂静的夜。
我则一脚油门,将他们彻底甩开。
陈时允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
刚结婚后,他就将自己所有的资产都交到我手上,向我承诺道:
“禾禾,从今以后我陈时允的一切都属于你。”
“如果我敢背叛,你可以让我身无分文。”
如今,回到这个充满我们共同回忆的家,看着我们曾一起在傍晚编织的地毯,
墙角各自涂鸦的画,一幕幕像刀子般在此时剜着我的心,疼的我抑制不住的喘气。
这时,身后有人将我扶住,我转头才发现思思一直跟在我身后。
“沈阿姨,你和我爸要离婚,我跟你!”
6
女孩还稚嫩的脸上,却是无比的坚定的眼神。
“为什么......”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朝我走近了几步,
“因为我的妈妈不要我了,我只有你了。”
我不禁热泪盈眶,颤抖着上半身将她拥入怀里。
说来好笑,嫁给陈时允的三年里,他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出差。
每天和自己相处最多的竟是这个他留下来的孩子。
“好,跟着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沈阿姨在老家市区还有一套房子,你愿不愿意去我的家乡?”
思思点点头,“我早就受够了这里的生活了,我愿意去。”
说完,我们不约而同的进各自的卧室开始打包行李。
如果不带和陈时允有关的东西,那我的行李箱还真是空的可怜。
只带上一些证件和几套当季的衣服,不到半个小时就收拾好了。
没想到思思动作更快,早早在门口等着,满脸期待。
我主动拉过她的手,最后想再看一眼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家。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天下好男人多的是。”
我忍不住笑了,这个半大的孩子,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随即,我打开门,准备离开之际,却撞见匆匆赶回来的陈时允。
他额间染上一层薄汗,气喘吁吁地扫过我们手上的行李,顿时露出痛苦的表情拦住我。
“禾禾,你当真要走?”
我声音冷淡,不夹杂情绪,淡淡看向他:“离婚协议我会快递给你。”
“陈时允,我们结束了。”
他突然慌乱,拽住我手腕的手都在发抖,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声音哽咽:
“禾禾,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你不是爱了我十年吗?怎么会说变心就变心了呢?”
我愤然甩开他的手,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究竟变心的人是我,还是你?”
“没错,这十几年我是爱惨了你,所以才给了你机会,让你这样伤害我。”
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接受事实,可此刻心还是像被什么用力拽住,就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爸!不是我说你,之前林秘书的事情你就没处理干净,现在又来个赵予夏。”
“你当沈阿姨的心是铁做的吗?可以刀枪不入。”
陈时允眼神飘忽,瞪了思思一眼:“小孩子别乱说话!”
我察觉到不对劲,道:
“你别吓她,让她继续说完。”
“沈阿姨,当初我和你说爸爸他出差和林秘书开一间房,根本就没有骗你。”
“是爸爸他后来伪造了报销单,还在你手机里安装什么定位app,根本就是为了打消你的疑虑。”
是啊,那个app自己刚才用的时候,还显示陈时允在国外,如今却出现在自己眼前。
我身体无力地朝墙壁靠去,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收过心,他还是一如往常的花心放荡。
只有我这样的傻子,才会相信他浪子回头的誓言。
我用手攥紧发酸的胸腔,往日甜蜜走马观花一样在眼前闪过,变成眼泪,一颗颗砸在地面,全部碎了。
我看着陈时允急忙哭着求我原谅,说自己真的错了,更是抓着我的手往他脸上狠狠扇去。
“禾禾,你打我吧,你要怎么样都行。”
“我只求你别走,我真的后悔了......”
“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今后我将自己的一颗心都掏给你。”
我扬起唇角,语气冷淡:“好啊,你现在就把心挖出来。”
他愣了,似乎是从未见过这样冷漠的自己。
下一秒,我就拉着思思,朝电梯走去。
离开小区后,直往机场去。
当我们坐在飞机上,俯瞰整个京州时,才发觉昨天那些以为要天塌的事,不过只发生在指甲盖大小的土地上。
7
飞机在傍晚落地,我先带思思回到我父母的家里,带走他们的遗物。
这栋接近废弃的小区,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在居住了。
掏出钥匙拧门的刹那,眼神还是不可控地望向隔壁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
“沈阿姨,隔壁是我爸爸曾经住过的地方吗?”
我看到门上还留着一行字,那是在陈时允搬走后,我用小刀刻下的。
【陈时允,我一定会找到你】
可现在看来,却是多么的讽刺。
“嗯。”
话音落下后,房门也随之打开,陈旧的木头霉味扑面而来。
当我的视线落在爸妈的遗像上后,心脏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顿时眼泪如注。
当初我为了陈时允,不顾爸妈的要求,执意要去京州念大学。
等到我毕业,忙着满城追陈时允的时候,爸爸正瞒着我忍受着癌症的折磨,到去世了妈妈才哭着打电话通知我。
后来,我又撇下独自在家的妈妈,再次赴往京州,连妈妈自杀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父母接连去世的打击,都没有让我放弃陈时允。
直到经历过背叛的痛彻心扉,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下怎样的错事。
我擦了擦眼泪,抱走爸妈的遗像。
在走之前,划去刻在门上的字,宣布与过去的一切告别。
回到老家,我忙着给思思办理新高中入学,忙着开始新事业。
我大学学的是园林设计,回到老家后,打算为建设美好家园而奉献一生。
由于我出色的履历和经验,很快就被一家公司录取做设计总监。
接连一周的早出晚归,让我暂时没有时间去痛苦。只是偶尔在夜晚恍惚间,发觉过去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这天,我从公司的停车场开车出来,一个人影突然蹿了出来,我急忙刹车后,才看清那人的样子。
我下车,气冲冲走到他面前。
“你要找死就滚远点!撞死了你我还得坐牢!”
陈时允胡子拉渣,像是好几天没合过眼,此刻浑浊的眼睛顿时有了光亮。
“禾禾,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你还是担心我会死对不对?”
我扶着额头,发觉自己没了恋爱脑之后,很容易被蠢笑。
“随便你这么想。”
扔下这句话,我打算赶紧回到车里离开,今天是思思的生日,我还答应了给她买蛋糕庆祝。
可下一秒,他就拉住我的手腕,死也不肯放手。
“我去了我们曾经住过的小区,门上你留下的字,虽然已经被你划掉,可我还是看清了。”
“我还找到了从前我们的邻居,了解到了你父母为什么去世。”
他语气突然哽咽,“禾禾,从前我只知道你总缠着我,一副非我不可的样子,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在你单方面喜欢我的日子里,承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
“是我错了,竟然现在才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将你弄丢。”
8
离开京州后,我将和陈时允的一切联系都切断了。
我们一个老乡见他疯了似的满京州找我,叹了口气:
“你背叛沈禾,会后悔一辈子的,去老家找她吧。”
然后,他连夜回到老家,走进空荡荡的屋子里,看见了桌子上花瓶里早已枯萎的白玫瑰。
走时,又在门口看见那道被刚划掉的字迹。
【陈时允,我一定会找到你。】
一个一米八五的男人,瞬间蹲在地上哭的缩成一团。
那一刻,他无比想知道,在那段他不为人知的岁月里,我究竟是如何偷偷暗恋着他的。
他找到我们从前的邻居,
得知我每个月都会往京州寄一份信,可是又没有地址。
得知我在高考后死都要去京州,导致最后没能在父母死前尽孝。
他们说:“那个小姑娘啊,可不得了。跟得了癔症一样,高中那段时间老往天台跑。”
“她爸妈还以为她是高考压力太大,担心她要自杀嘞。”
他突然想到什么,飞似地冲到天台,终于在一个花圃下,找到一个饼干铁盒子。
这个盒子,还是他刚搬来时,他妈妈让他去送给邻居小妹妹的。
他颤抖着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有厚厚一沓的信封,每一份信都没有收件地址。
拆开后,他终于窥见了少女的心事和不为人知的暗恋。
他跪在地上,掩面痛苦起来,胸口好像就是缺了什么,空落落的。
原来,他真的弄丢了那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孩。
“陈时允,我们之间完了。”
“你还不明白吗?”
“既然你追了过来,那离婚协议我也不用寄了,你直接签了吧。”
我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他没有接,仍由纸张滑落在地。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我瞥见是赵予夏打来的。
“时允,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看了我一眼,既然语气冷淡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怀孕了。”
这句话一出来,陈时允瞬间脸色苍白,久久没有回应。
“喂?”
他立即回过神,嘴唇颤抖着,
“等我回来处理。”然后匆忙挂断电话。
“禾禾,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他失神地望向我。
“你不该对我说对不起。”
“对了,今天是思思的生日,恐怕你也早就忘记了吧。你已经没有做好一个丈夫,也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眼下你又有做父亲的机会了,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我捡起离婚协议,再次放在他面前。
他欲言又止,接过后指尖被捏的泛白。
最终闭了闭眼,在纸上签下名字,绝望道:
“禾禾,我可不可以回去和你一起,和思思过生日......”
我立即回绝道:“不了,我们家不欢迎你。”
9
最近几个月来,我忙着陪思思备战高考。
给她准备营养餐,找心理咨询师关照她的情绪,而我们之间相处的模式,从对抗路母女,逐渐演变成相亲相爱的姐妹。
高考这天,我刚开车送完思思去考场,就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沈禾!”
尖锐的嗓音,差点捅破我的耳膜。
“你可真是好算计啊,竟然怂恿时允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要了。”
意识到打电话的人是找予夏后,以为她说的是思思。
结果她突然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陈时允他不要我了......就连我怀了他的孩子,和你离了婚,也不愿意娶我。”
“贱人!肯定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复仇对不对?”
“你就是要看我们痛苦,看我们互相残杀!”
我平静地听完她癫狂般的宣泄,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感到刺痛或愤怒。
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怪不了任何人。
高考结束后,我正带着思思去马达加斯加看狐猴,热带雨林的湿热气候包裹着我们。
这时,一个国内的号码打过来,我接通后,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传来。
“禾禾,赵予夏流产了,我不会再有孩子了。”
我一时间愣住。
后来我从朋友口中得知,因为陈时允不和赵予夏结婚,她的孩子有可能会成为私生子,所以她天天酗酒,最后把孩子喝没了。
没了孩子后的赵予夏找到陈时允,疯了似的用匕首捅了他几刀,位置恰好在输精管。
最后,赵予夏被送进精神病院,
而陈时允,这个盛极一时的天才作家,从此一蹶不振。
朋友去看望他时,发现他现在整日躲在破旧的出租屋里,像只阴沟里的老鼠。
朋友连连叹气:
“没想到你们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我可是看着你喜欢了他十几年的。”
我说:“人生这么长,十几年真的不算什么,选错了也依旧可以重新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