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儿子裴照的抱怨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死死盯着他被惯养得理所当然的脸,声音因愤怒发颤:
“裴照,你亲妹妹的死亡真相你也不管吗!”
“你爸爸我被你妈和叔叔联手背叛,你妹妹的死因好不容易有了苗头......”
“你眼里竟然只有晚饭?!”
裴照被我吼得一怔,转头扑进顾浅怀里撒娇:
“妈!你看爸!他又疯了,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
顾浅脸色阴沉。
她一边慌乱地想把房产过户记录藏起来,一边呵斥我:
“裴风,你闹够了没有?”
“照儿还小,饿坏了怎么办?不管有什么事,都给我先去做饭!”
“别碰!”
我厉声喝止,随即按下录音笔。
孩子急促的喘息声瞬间灌满客厅:
“妈...... 叔叔...... 我喘不上气...... 药...... 给我药......”
紧接着是顾生尖利的声音:
“不能给!她撞见我们偷情,说了出去就全完了!”
“捂上她的嘴!别让她叫!”
顾浅的声音冷漠得没有一丝犹豫。
录音到最后只剩微弱呜咽,彻底死寂。
我手抖得厉害,泪水模糊视线:
“顾浅,这就是你说的哮喘意外?”
“我们的亲生女儿在求你救命!你却为了隐瞒和我弟弟私情见死不救!”
顾浅脸色瞬间惨白,眼神躲闪:
“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芊芊情绪太激动,药刚好用完了......”
“用完了?”
我笑出眼泪,从包里翻出发票。
“这些是我省吃俭用买进口哮喘药的单据。案发当天我刚取了药!”
“你就是故意的!”
“爸!你别血口喷人!”
裴照猛地站起挡在顾浅面前。
“妹妹就是意外!你就是嫉妒叔叔过得好,编谎话挑拨离间!”
看着她们母子沆瀣一气,我的心脏像被生生撕裂。
当年为支持顾浅创业,我放弃保送顶尖设计学院的机会,把全部积蓄都给了她当启动资金。
她说公司不景气,我省吃俭用包揽所有家务和后勤。
每天只睡五个小时,累出慢性胃病。
三十年来连一百块以上的衣服都舍不得买。
女儿裴芊有哮喘,我每天定时提醒吃药、随身带急救包......
可顾浅从来记不住女儿的用药时间。
甚至在女儿生日那天,还借口替我去安慰失恋的顾生,陪他外出。
可她竟瞒着我身家千万,五年给顾生买一套市中心豪宅。
还心安理得地让我和孩子过着紧巴巴的日子,连女儿的病都不肯好好照料。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哽咽,眼神冰冷而坚定:
“顾浅,我们离婚。”
顾浅愣住了,随即嗤笑:
“裴风,你别闹了!”
“家散了照儿怎么办?”
“你一个一把年纪的家庭主夫,离了我你能活?”
“离了你们,我才能活!”
我回到房间后,给发小打了个电话。
“徐威,我要离婚,还有顾浅和顾生故意杀人,我的女儿是他们害死的!”
第 2 章
挂了电话,打开门,顾浅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
裴照还在一旁抹眼泪,嘴里念念有词:
“爸就是想毁了这个家......”
我没再看她们一眼,转身回卧室收拾东西。
几件旧衣服、一本泛黄的设计手稿。
还有所有证据和证件,一股脑塞进行李箱。
顾浅想拦,却被我眼神里的寒意逼退,只敢在身后低吼:
“裴风,你走了就别后悔!”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样。
五十出头的年纪,她依旧风华正茂。
而我的脸庞已经爬上皱纹,甚至有了白头发。
我拉着行李箱准备摔门而出,裴照突然冲过来拽住我:
“爸!你真要走?你走了谁给我做饭洗衣?”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开门的瞬间丢下一句:
“以后各自安好,别再联系。”
深夜的酒店房间静得可怕,窗外的霓虹勾勒出孤寂的轮廓。
我坐在床边,翻出手机里女儿裴芊的照片。
小小的身影笑得眉眼弯弯,胸口还别着幼儿园的小红花。
记忆汹涌而来。
当年顾浅创业,手里连启动资金都没有。
是我捧着全部积蓄,还有我攒了多年的设计比赛奖金,塞到她手里:
“放心去闯,家里有我。”
她说公司刚起步要省钱,我包揽了所有家务。
还主动接手了公司的账目和后勤,每天熬夜对账到凌晨。
第二天一早又要给她们母子做早饭,一天只睡五个小时。
久而久之,慢性胃病缠上了身,疼起来直冒冷汗。
我却舍不得去大医院,只在社区诊所开点廉价胃药。
生了裴芊后,我的生活更加忙碌。
裴芊从小有哮喘,我每天雷打不动提醒她吃药。
随身的包里永远装着急救包,就连她的衣服面料都要仔细挑选,生怕刺激到她。
为了平衡儿女关系,我即使咬紧牙也给两个孩子一样的待遇。
可顾浅呢?
她连女儿吃什么药都记不住,甚至裴芊哮喘发作,她竟慌得不知道找急救包。
最后是路人帮忙打了急救电话。
儿子裴照总嫌我啰嗦。
我以为他只是小孩子心性,还耐心跟他解释他们兄妹的身体都不能大意。
他却说我肯定是装的。
还有我爸妈,他们生前总念叨:
“风儿,顾生那孩子心思深,你多提防着点,别让他跟顾浅走太近。”
可每次裴照都帮着顾生说话:
“爷爷奶奶就是想多了,叔叔那么帅气,妈妈照顾他是应该的!”
我被儿子的话蒙蔽,竟真的没把父母的提醒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爸妈当年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我却亲手错过了提醒。
他们的离世,也是来得那样突然。
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裴芊的笑脸。
顾浅的电话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
“裴风,你是不是在翻公司的财务记录?我警告你,别疯了!”
我一愣,才想起。
白天收拾证据时,顺手把家里电脑里存的部分财务备份拷进了U盘。
电话里突然传来裴照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指责:
“爸!你怎么还在闹?妈妈都快被你逼疯了!”
“你再这样调查妈妈,我就真的不认你这个爸爸了!”
“不认我?”
我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裴照,你这么多年有真正将我这个爸爸放眼里吗?”
顾浅的怒斥,裴照的绝情,像两把重锤,我的心脏被反复碾压。
原来这三十年的付出,在她们眼里一文不值。
原来我小心翼翼守护的家庭,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原来我视若珍宝的亲情,早就被背叛和冷漠腐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