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灵阵的红光越来越浓,像煮沸的血粥,粘稠地裹着陈默的四肢。每一寸肌肤都像被无数根细针穿刺,灵力在经脉里乱窜,带着撕裂般的疼痛——这阵法比他想象的更歹毒,不仅能封锁星窍,还能一点点蚕食修士的本源。
“感觉到了吗?”刘平的声音在阵法外响起,带着病态的兴奋,“这就是蚀灵道的厉害!当年黑风谷的护珠队,就是这样被一点点榨干灵力,最后变成干尸的!”
两个邪修余孽正吹着骨笛,笛音尖锐刺耳,像指甲刮过生锈的铁锅,阵法中的红光随着笛音起伏,时而收紧时而膨胀,仿佛有生命般啃噬着陈默的戾气盾。
陈默的牙关咬得死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能感觉到镇星木牌在发烫,表面的暗红纹路像活过来的蛇,顺着掌心往经脉里钻,试图对抗阵法的侵蚀。但蚀灵阵的力量太过霸道,木牌的光芒几次亮起又被压制,连带着识海里的《北斗补阙诀》都变得滞涩。
“陈默,别挣扎了!”李阔躲在刘平身后,手里把玩着块白色的丝布,布面轻薄如蝉翼,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这蚀灵阵是用你的血启动的,你越是反抗,死得越快!”
陈默的目光落在那块丝布上,瞳孔骤然收缩。
云丝布!
三年前,李阔就是用这块布捆住他的手脚,让邪修从容地碎了他的天玑星窍。这布料看似柔软,实则蕴含着极强的禁锢之力,能锁住修士的灵气流转,当年他拼死挣扎,也只能在布面上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
“看来你还记得。”李阔注意到他的目光,笑得越发得意,“这云丝布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比三年前那块更厉害,上面还涂了‘锁灵膏’,只要沾到你的血,就能让你彻底变成废人!”
他将云丝布扔给个天璇堂弟子:“等下阵法破开他的戾气盾,就用这布把他捆起来,我要亲自碎了他的星窍,让他尝尝我当年受过的苦!”
那弟子接过云丝布,脸上带着犹豫:“李师兄,这样会不会太……”
“太什么?”李阔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当年他把我打成重伤,让我在病床上躺了半年,这笔账不该算吗?再说了,是他勾结邪修在前,我们只是清理门户!”
刘平在一旁煽风点火:“没错!等拿到他私藏的镇星木牌,再把聚灵珠交上去,张长老只会夸我们办事得力!”
陈默的戾气在掌心翻涌,蚀灵阵的红光已经冲破了三层戾气盾,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珠,顺着手臂往下淌,滴落在地,被阵法的红光瞬间吞噬。他能感觉到天玑星窍在震颤,刚刚修复的星窍碎片似乎又要裂开,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像淬了冰的刀锋。
三年前,他就是这样被围困在黑风谷的山洞里,看着邪修的利爪刺穿师父的灵核,看着李阔拿着云丝布狞笑。那时的他只能绝望地嘶吼,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镇星木牌,有《北斗补阙诀》,有三年隐忍磨出的杀心。
“你们以为……这破阵困得住我?”陈默的声音沙哑,却带着股慑人的寒意,“还是说……你们忘了,蚀灵阵的阵眼在哪?”
刘平和李阔的脸色同时变了。
蚀灵阵的威力虽强,却有个致命的弱点——阵眼必须用蕴含灵气的物体充当,而且不能离阵中心太远。刚才情急之下,刘平用的是自己的那枚沉香珠串,此刻正挂在大厅角落的石柱上,被红光包裹着,发出微弱的光芒。
“不好!”刘平突然反应过来,转身就往石柱跑,“快护住阵眼!”
但已经晚了。
陈默的戾气突然爆发,不是往外冲,而是猛地往地下沉!《裂星拳》的第四式“地龙”发动,拳风带着浓郁的戾气砸向地面,坚硬的岩石瞬间裂开数道缝隙,黑色的戾气顺着缝隙往角落蔓延,像无数条毒蛇,直扑那串沉香珠!
“嗤——”
戾气缠上沉香珠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响声,红光组成的阵法像被戳破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刘平的沉香珠串“咔嚓”一声碎了,珠子滚落一地,被戾气腐蚀成黑色的粉末。
蚀灵阵,破了!
阵法消失的瞬间,陈默的身形如鬼魅般冲出,戾气在掌心凝成剑形,直取最近的那个天璇堂弟子!那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戾气剑洞穿了咽喉,鲜血喷溅在石台上,眼睛瞪得滚圆,满是难以置信。
“杀了他!”刘平又惊又怒,金璇功全力运转,掌心的气剑带着金色的光芒刺向陈默的后心。
陈默侧身避开,戾气剑横扫,斩断了另一个弟子的手臂。那弟子发出凄厉的惨叫,捂着流血的伤口滚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两个邪修余孽见状,吹着骨笛冲上来,黑色的浊气在他们掌心凝成利爪,抓向陈默的双肩。这两人显然是当年黑风谷邪修的残部,招式狠辣,招招不离要害。
陈默的戾气在周身凝成盾,同时将聚灵珠从怀里掏出来,灵力注入后,珠子发出耀眼的白光,纯净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向邪修!邪修的浊气碰到白光,像雪遇骄阳般消融,两人惨叫着后退,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聚灵珠……怎么会在你手里?”刘平的气剑刺到一半,硬生生停在半空,眼睛死死盯着陈默手里的珠子,像是见了鬼。
“你猜?”陈默冷笑一声,左手捏诀,聚灵珠的白光突然变强,形成道光柱,直刺刘平的面门!刘平慌忙用手臂抵挡,白光撞在他的金璇功护罩上,发出“滋滋”的响声,护罩竟被腐蚀出个小洞!
“不可能!”刘平又惊又怒,他的金璇功护罩就算是玉衡境中期的修士也很难破开,竟然被聚灵珠的灵气腐蚀了?
他哪里知道,陈默早已用镇星木牌炼化了珠子里的浊气,此刻的聚灵珠不仅灵气精纯,还带着木牌的戾气,正好克制他的金系灵力。
“李阔,快用云丝布!”刘平一边抵挡光柱,一边嘶吼。
李阔这才反应过来,抓起地上的云丝布就往陈默扔去,布面在空中展开,像张巨大的网,带着淡淡的银光罩下来。他算准了陈默正用聚灵珠攻击刘平,没时间躲闪。
云丝布离陈默只有三尺远时,陈默突然动了。
他猛地侧身,同时将聚灵珠往地上一砸!珠子落地的瞬间,爆发的白光形成道气浪,将云丝布震得往上飞!就在这一刹那,陈默的右手抓住了布的边缘,戾气顺着指尖注入——云丝布上的锁灵膏遇到戾气,瞬间失效,原本泛着银光的布面变得黯淡无光。
“这……这怎么可能?”李阔目瞪口呆,他从没见过有人能破解云丝布的禁锢!
陈默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抓住云丝布的两端猛地一扯,布面如刀般割向李阔的脖子!李阔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却被地上的碎石绊倒,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三年前,你就是用这布捆我的,对吧?”陈默一步步走向李阔,手里的云丝布在他掌心翻飞,像条活过来的蛇,“现在,该轮到你了。”
李阔吓得涕泪横流,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别……别杀我!我是张长老的义子!你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张长老?”陈默的戾气更浓了,“等解决了你,我自然会去找他。”
他弯腰,云丝布如闪电般缠上李阔的四肢,用力一勒!李阔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生生勒断了。
“啊——我的手!我的腿!”李阔疼得满地打滚,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
解决了李阔,陈默转身看向剩下的两个邪修和刘平。那两个邪修被聚灵珠的灵气伤了本源,正想偷偷溜走,却被陈默的戾气拦住了去路。
“当年黑风谷,你们也在?”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
两个邪修脸色惨白,其中一个尖声道:“是又怎么样?你师父就是被我亲手杀的!他的灵核味道不错,比一般修士的甜……”
话没说完,陈默的戾气剑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那邪修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身体软软地倒下去,黑色的血从伤口涌出,很快就凝固了。
另一个邪修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饶命!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李远和张长老指使的!我只是个小喽啰!”
“张长老和邪修做了多少交易?”陈默的戾气剑抵在他的咽喉上,“说清楚,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那邪修不敢隐瞒,结结巴巴地说:“张长老……他和蚀灵道的少主交易,用宗门的资源换蚀灵功的修炼法门……三年前的黑风谷之战,就是他们故意引邪修进来的,目的是……是为了夺取聚灵珠,献给蚀灵道少主……”
陈默的戾气剑又进了一分,割破了他的皮肤:“李远为什么要私藏聚灵珠?”
“因为……因为李远发现张长老想独吞功劳,还想杀他灭口……”邪修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所以他提前藏了珠子,还留下了日记,记录了张长老的罪证……”
“日记在哪?”
“在……在李阔的储物袋里……他说……说要等张长老给好处,才肯交出来……”
陈默的目光落在李阔腰间的储物袋上,戾气一吸,袋子就飞到了他手里。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个黑色的小册子,封面已经泛黄,上面写着“李远手记”四个字。
他刚想翻开,刘平突然从背后发动偷袭!金璇功的气剑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他的后心,显然是想趁他不备下杀手!
陈默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将手里的邪修往前一推!气剑不偏不倚地刺进了邪修的胸膛,那邪修到死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睛瞪得滚圆。
“陈默!你欺人太甚!”刘平的气剑拔不出来,气得脸色铁青,“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气剑上,金色的剑身在瞬间变成了暗红色,灵力波动比之前强了数倍——这是天璇堂的禁术“血燃功”,能暂时提升修为,但事后会损伤根基。
“金璇·裂天!”
刘平的气剑带着暗红色的光芒劈来,空气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山洞都在震颤,碎石从头顶往下掉。这一剑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显然是想同归于尽。
陈默的眼神凝重起来。他能感觉到这一剑的威力,比之前强了整整一个境界,已经接近玉衡境中期。他将聚灵珠握在左手,镇星木牌贴在右手掌心,《北斗补阙诀》和《裂星拳》同时运转,戾气和灵力在他体内疯狂交织,形成道黑白相间的气旋。
“裂星·碎魂!”
陈默的拳头带着黑白气旋砸出,与刘平的气剑撞在一起!
“轰——!”
巨响过后,整个山洞陷入一片死寂。
烟尘散去,陈默站在原地,右手的袖子被气剑划破,手臂上留下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淌,滴落在地,却很快被戾气止住。
而刘平,则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滑落在地,气剑已经碎成了粉末。他的胸口有个拳头大的血洞,鲜血汩汩地往外冒,眼看是活不成了。
“你……你的拳……”刘平的眼睛瞪得滚圆,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吐出一口血,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陈默看着他的尸体,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一拳几乎耗尽了他的灵力,聚灵珠的光芒都黯淡了许多。他走到李阔面前,戾气剑抵在他的咽喉上:“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阔已经被吓破了胆,语无伦次地说:“没……没有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陈默的目光落在他扭曲的四肢上,想起三年前自己被碎星窍时的痛苦,想起师父临死前的眼神,戾气剑猛地往下刺!
“噗嗤——”
鲜血喷溅,李阔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山洞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陈默粗重的喘息声和头顶碎石掉落的轻响。地上躺着五具尸体,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戾气混合的气息,令人作呕。
陈默捡起地上的李远手记,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在匆忙中写的:
“张长老与蚀灵道勾结,以聚灵珠换蚀灵功,黑风谷是陷阱,护珠队危矣!”
第二页:
“师父发现了张长老的秘密,被他灭口。我不能暴露,只能假装顺从,伺机报仇。”
第三页:
“聚灵珠已藏于黑风口石台,用玄猪守护。若我身死,望有缘人得此珠,揭露张贼罪行,告慰师父在天之灵。”
后面还有几页,记录了张长老与邪修交易的时间和地点,甚至还有几笔资源往来的账目,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陈默合上日记,指尖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原来师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张长老灭口!原来黑风谷之战从头到尾都是个阴谋!
他将日记和聚灵珠揣进怀里,转身往山洞外走。经过刘平的尸体时,他停下脚步,戾气剑割下了他的首级——这是证据,证明刘平勾结邪修,罪有应得。
走出山洞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雾缭绕,带着山间特有的清新空气,与山洞里的血腥气形成鲜明的对比。陈默深吸一口气,感觉肺部一阵刺痛,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往天权堂走,脚步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
张长老,李远,刘平,李阔……所有参与黑风谷阴谋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要让这些人知道,欠了他的,欠了师父的,欠了护珠队的,都必须用鲜血来偿!
回到天权堂时,张厨子正焦急地在门口打转,看见陈默回来,他松了口气,刚要上前,却被陈默身上的血腥味吓了一跳:“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处理了几个杂碎。”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将李远的日记藏在床板下,又拿出聚灵珠开始吸收里面的灵气,修复伤势。镇星木牌放在一旁,表面的暗红纹路亮得惊人,显然还在消化蚀灵阵的浊气。
傍晚时分,陈默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天玑星窍的光芒比之前更盛,修为隐隐有突破玉衡境初期的迹象。他走出房间,看见张厨子正蹲在焚化炉旁,往里面扔着什么,炉子里冒出黑色的烟雾,带着淡淡的焦味。
“在烧什么?”陈默走过去。
张厨子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扔进炉里:“没……没什么,就是些没用的废符。”
陈默的目光落在炉边的灰烬上,那里有片没烧干净的布料,泛着淡淡的银光——是云丝布的碎片!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从哪弄来的?”
张厨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陈默的戾气瞬间爆发,抓住他的肩膀:“说!这云丝布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李阔的阴谋?”
张厨子被吓得魂飞魄散,眼泪都流了出来:“我……我也是被逼的!李阔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让我在你的汤里下毒……我没敢下真毒,只是放了点让人乏力的草药……那块云丝布,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说……说对你修复星窍有好处……”
陈默的手猛地松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张厨子是真心对他好,却没想到……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