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同学求我阻止校霸劫车时,我笑了。
他们不知道,上辈子我就是这么死的。
高考大巴上,校霸为追校花持刀威胁调头。
上一世我拼死报警,保住了所有人的前程。
结果呢?
我死在录取通知书送达那天,他们在法庭上说:“多管闲事,死了活该。”
重生回来,又到生死抉择时刻。
校霸的刀闪着寒光:“林君昊,你打不打电话?”
我举起手机,拨通了清华招生办的号码。
“老师,我的保送确认书可以发了吗?”
这一次,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自食其果。
“师傅,调头。”
陈枭的手拍在司机座椅靠背上,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
时间是早上七点五十。
送考大巴刚刚启动,引擎声还没完全平稳。车厢里弥漫着油墨味和紧张的气息,五十三个人,五十三份前程,都装在这辆缓缓驶向考场的车里。
司机老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同学,这不行……”他声音发干,“考点在反方向,时间……”
“苏清雅没上车。”陈枭打断他,身体侧靠在驾驶座旁,“她在家,准考证忘带了。现在去接,来得及。”
后排传来吸气声。
有人小声说:“苏清雅不是请假了吗?”
“请个屁假。”陈枭回头,目光扫过全车,“她就在家等着。现在调头,二十分钟来回。”
他说话时手插在口袋里,鼓出一块方形轮廓。
我知道那是什么。
上一世,就是这把折叠刀,在我报警后抵住了我的腰。
那时候我二十岁,躺在马路中间,血从身体里流出来,浸透了录取通知书。陈枭坐在车里,隔着挡风玻璃看我,眼神像看一只被碾死的虫子。
而我的同学们,那些我拼死保护下来的人,正在KTV里举杯。
班长赵明轩说:“晦气的人终于不在了。”
苏清雅说:“其实陈枭人不错,就是冲动了点。”
学习委员说:“林君昊太爱管闲事,早晚出事。”
那些话像针,扎进我死后的灵魂里,一遍遍重播。
现在,我重生了。
回到这个决定所有人命运的早晨。
回到这个我死亡的起点。
“师傅,我劝你想清楚。”陈枭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折叠刀,这次打开了。
刀刃在车厢顶灯下反着冷光。
全车死寂。
只有引擎的嗡鸣,和压抑的呼吸声。
司机老李的脸白了。
他看向车厢里,眼神求助。
没人动。
大家都低着头,看手机屏幕,看书包拉链,看自己的鞋尖。
班级群里弹出消息。
是学习委员:“陈哥,真要这样吗?考试快开始了。”
下面有人跟:“清雅也是我们班的,不能丢下她。”
“是啊,一辈子就一次高考。”
“校花配校霸,其实挺甜的。”
我看着那些熟悉的ID,一个个截屏保存。
上一世,就是这些人,在法庭上为我“求情”。
他们说陈枭只是一时冲动。
说我多管闲事。
说我死了活该。
赵明轩站起来了。
他走到车厢前面,推了推眼镜,声音努力保持平稳:“陈枭,大家不是不支持你,但高考毕竟关系一辈子……”
“关你屁事。”陈枭用刀尖点点他,“你就说,调不调头?”
赵明轩沉默了。
他回头看了全班一眼。
五十多双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有催促,有恳求,有恐惧。
但没人说话。
没人敢说“不”。
赵明轩转回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师傅。”他说,“要不……就调个头吧?接个人应该很快。”
司机老李的肩膀垮了下去。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在抖。
转向灯打了。
大巴开始减速,准备在路口调头。
陈枭笑了。
他把刀合上,塞回口袋。
这时,赵明轩突然看向我。
“林君昊。”他说,“你手机信号好,要不……你帮陈哥导航一下?”
全车人的目光聚焦到我身上。
上一世,就是这句话之后,我站起来报警。
然后被记恨。
然后被撞死。
然后被所有人背叛。
这一次,我看着赵明轩,平静地掏出手机。
但不是打开导航。
我按下了接听键。
“刘叔叔。”我说,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我的保送材料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能来接我吗?”
全车人都愣住了。
陈枭皱起眉。
赵明轩张着嘴。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我点头:“好的,我就在校门口往考点方向五百米处,车牌号AB12345。”
挂断电话。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开始收拾书包。
“你干什么?”陈枭盯着我。
“下车。”我拉上书包拉链,“我被保送了,专车马上到。”
“保送?”陈枭笑了,笑声很刺耳,“你他妈骗谁呢?保送名单早就公示了,上面没你。”
“特批保送。”我站起来,“昨天下午最终确定的,清华。”
车厢里炸了。
“真的假的?”
“林君昊被保送清华?”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没听说?”
我背着书包走到车门边,看向司机:“师傅,麻烦开下门。”
司机老李愣愣地按了开门按钮。
车门嗤一声打开。
热风涌进来。
我一只脚迈出去时,陈枭冲过来抓住我胳膊。
“你他妈耍我?”他眼睛红了,“这时候说保送?你想跑?”
我看着他的手,又抬头看他。
“陈枭。”我说,“你知道为什么你爸公司最近在审计吗?”
他僵住了。
“你知道为什么你上学期打断三班那个同学肋骨的事,突然被翻出来了吗?”
他手指松了。
“我提交的材料。”我平静地说,“连同你威胁司机的录音,一起交上去了。”
他脸色瞬间惨白。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驶来,稳稳停在大巴前方。
车门打开,两个穿着制服的人下来。
一个胸口别着教育局工作牌。
另一个是警察。
全车厢的人屏住呼吸。
教育部门的人走到大巴门口,看向里面:“哪位是林君昊同学?”
我举手:“我是。”
“请跟我们来,保送手续需要最终确认。”
我点头,走下大巴。
警察则走上车,目光落在陈枭身上。
“陈枭同学,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陈枭后退一步:“调查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警察亮出证件:“接到实名举报,你涉嫌长期校园暴力,并威胁公共安全。请配合。”
手铐拿出来的时候,全车人都看见了。
陈枭被带下车时,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我太熟了。
和上一世撞死我时一模一样。
恨意,疯狂,不甘。
但这次,他没机会了。
黑色轿车的门打开,我坐进去。
教育部门的人坐在副驾驶,递给我一个文件夹。
“林君昊同学,这是你的保送确认书。清华大学基础科学班,恭喜。”
我接过文件,没有立刻打开。
而是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外面。
大巴还停在那里,车门开着。
车厢里,所有人都站着,透过玻璃看着我。
赵明轩,苏清雅,学习委员,体育委员。
那些上一世背叛我的人。
那些这一世沉默的人。
司机老李启动了大巴,缓缓驶离。
它还是要调头。
还是要耽误时间。
还是要错过考试。
但这次,与我无关。
轿车启动,驶向相反的方向。
教育部门的人回头问我:“同学,你举报的材料很详细,怎么收集的?”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道,轻声说:
“因为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回去了。
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上一世最后的画面。
血泊,警笛,远处传来的欢呼声。
那些欢呼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引擎平稳的嗡鸣。
和一份真实的、触手可及的未来。
手机震动。
我拿出来看,是班级群。
赵明轩发了一条消息:“林君昊,你早知道会出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
然后打字,发送:
“我告诉过你们。”
“在你们选择沉默的时候。”
黑色轿车驶入教育局大院。
我下车时,一个中年男人已经等在门口。他穿着深色夹克,胸口别着工作牌,姓周,是招生办的负责人。
“林君昊同学。”他伸出手,“材料我们已经核实过了,很充分。”
我跟他握手。
手心里有汗,不是紧张,是重生后身体残留的本能反应。
上一世我来过这里。
死后,我的父母捧着我的遗像来这里讨说法,在门口站了一整天。周主任出来过,摇头说:“事情已经依法处理,我们很遗憾。”
现在,他引我走进大楼。
走廊很长,两侧是办公室。几个工作人员匆匆走过,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周主任推开一扇门。
“坐。”
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一个年轻些的记录员,一个年纪大的领导,桌牌上写着“副局长”。
副局长抬头看我,目光锐利。
“林君昊同学。”他开口,“你提交的关于陈枭校园暴力的材料,我们已经移交公安部门了。”
“谢谢。”我说。
“你提交的另一份材料。”他顿了顿,“关于陈氏集团行贿的线索,我们也转给了纪委监委。”
我点点头。
这些都是上一世陈枭亲口炫耀过的。他爸送过谁钱,摆平过什么事,在哪家会所谈的。那时候他当我是空气,说得肆无忌惮。
现在,这些成了最锋利的刀。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副局长问。
“陈枭自己说的。”我平静地回答,“他经常炫耀家里关系硬,出了事也能摆平。我听了很多次,觉得不对,就记下来了。”
这是真话。
只是没说我记了两辈子。
副局长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点头。
“你很细心。”他说,“也很勇敢。很多学生遇到这种事,会选择沉默。”
我没接话。
沉默的人,上一世我见得太多。
周主任递过来一份文件。
“保送确认书,签个字就行。清华大学基础科学班,九月份入学。”
我接过笔,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
但对我来说,重如千钧。
上一世,我也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清华的。
在我死后的第三天寄到我家。
我妈抱着通知书哭晕过去,我爸一夜白头。
而陈枭,因为“情节轻微,有悔改表现”,判三缓二,当庭释放。
我的命,换他两年缓刑。
现在,笔迹落下最后一笔。
周主任收回文件,看了看,笑了。
“恭喜你,林同学。”
我道谢。
手机在这时震动。
是班级群。
赵明轩发了一条消息:“陈枭被警察带走了,大巴还在路上堵着,我们可能赶不上了。”
下面有人回:“都怪林君昊!他早知道为什么不拦着?”
“就是!他保送了,就不管我们死活了?”
“自私!”
我看着那些字,一条条往上刷。
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停,然后打字:
“我提交材料,是因为陈枭违法。”
“你们选择沉默,是因为怕惹事。”
“现在的结果,是每个人自己选的。”
发送。
群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炸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们哪有选择?陈枭拿着刀!”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关掉群聊,收起手机。
副局长看着我:“同学,你提交的材料里,还有一份关于你们班班长赵明轩的。”
“嗯。”我说,“他长期贪污班费,还帮人改成绩收钱。”
“这些你也有证据?”
“有。”我从书包里拿出一个U盘,“照片,聊天记录,转账截图。”
这些都是上一世就存在的。
赵明轩不仅贪班费,还倒卖考试答案,帮人改平时成绩。他以为做得隐秘,但我死前那段时间,一直在查。
我想证明,我保护的不是一群好人。
而是一群沉默的、自私的、甚至卑劣的人。
可惜没来得及。
U盘被接过。
副局长递给记录员:“核实一下。”
记录员插上电脑,点开文件。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鼠标点击的声音。
几分钟后,记录员抬头。
“基本属实。”
副局长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现在的学生啊……”他摇摇头,看向我,“林同学,你做得对。这些事必须查清楚。”
“谢谢。”我说。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接下来可能会面对一些压力。同学的非议,甚至威胁。”
“我知道。”我说。
“你不怕?”
“怕过。”我实话实说,“但怕没用。”
上一世我怕过。
怕陈枭报复,怕被孤立,怕影响高考。
所以我报警时手在抖,说话声音发颤。
结果呢?
我死了,他们活了。
现在,我不怕了。
周主任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听了两句,脸色变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看向副局长。
“陈枭的父亲,陈建国,刚刚被纪委监委带走了。”
副局长挑眉:“这么快?”
“林同学提供的线索很具体。”周主任看了我一眼,“直接指向几个关键人物和账户。”
办公室再次安静。
这次安静里,多了一丝别的意味。
审视,好奇,甚至是一丝警惕。
一个普通高三学生,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但我早有准备。
“陈枭炫耀的时候,我录了音。”我说,“有些话他说得很具体,时间、地点、金额。我只是原样转述。”
这解释说得通。
一个爱炫耀的富二代,一个有心记录的同学。
合情合理。
副局长点点头,没再追问。
“你先回去吧。”他说,“保送通知书会寄到你家。这段时间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我们。”
我起身道谢。
走到门口时,周主任叫住我。
“林同学。”
我回头。
“你之前说,你告诉过他们。”他顿了顿,“什么意思?”
我想起群里的那句话。
“在他们选择沉默的时候,我已经用行动告诉过他们——面对不公,应该站出来。”
周主任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说:“但站出来的人,往往会受伤。”
“我知道。”我说,“所以我这次,先确保自己站得稳。”
走出教育局大楼时,天已经大亮。
阳光刺眼。
我站在台阶上,看着街道上车来车往。
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苏清雅发来的私信。
只有一行字:
“林君昊,你满意了吗?”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
然后打字,回复:
“你收陈枭礼物的时候,问过他那些钱干不干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