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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烈猝不及防,脸上被抓了两道血痕。
以前这种疼会立刻转移到我身上。
可现在,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一把推开刘婶,眼神阴鸷。
“疯婆子,你胡说什么?”
“谁死了?”
刘婶被推了个踉跄,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
“作孽啊!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云曦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可怜那丫头,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死的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啊!”
周围的邻居也为了上来,指指点点。
“是啊,那丫头可好了,上次下雨还把伞借给我。”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嫁给了这么个东西!”
“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这么坏!”
我飘在半空,看着刘婶哭红的眼睛,心里酸涩难忍。
江烈嫌弃这里脏乱差。
但我却在这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刘婶会给我熬鸡汤,邻居大哥会帮我换灯泡,楼下的小孩会送我他画的画。
在他们眼里,我是个身体不好但爱笑的好邻居。
但在江烈眼里。
我却是个只会给他添堵的累赘。
江烈僵在原地,但他眼里的嫌弃反而更浓了。
他抬头看向那扇熟悉的窗户。
“死?”
江烈嗤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
“为了不离婚,这种烂招数都能想得出来。”
“甚至不惜诅咒自己死?”
他对着那扇窗户大喊:“别躲了!给我滚出来签字!”
“让这群老东西陪你演戏有意思吗?你以为我会心软?”
我看着江烈那张满是厌恶的脸,想起了十年前我们相遇的时候。
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我爸把我打得半死,最后进了医院。
我跑到天台边上,不想活了。
就在我准备跳下去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死死抓住了我。
那是十六岁的江烈。
他笑得肆意张扬,像个小太阳。
“这里风大,这么好看一张脸,冻坏了多可惜,下来吧。”
他硬是把我拽了下来,陪我在天台上坐了一整夜。
“这人间是挺烂的,但也值得再凑合凑合。”
“以后遇到什么问题,你可以找我。我命硬,天要真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这些话,我一直记着。
所以才在他比赛出事生命垂危时,跪烂膝盖求来了换命锁。
我想着,既然天塌了你能帮我顶,那地裂开了,我就用命帮你填。
可世事无常,那个少年终究是不见了。
一个警察走过来,神色严肃地上下打量他。
“你是江烈?”
“我是。”
“死者云曦是你妻子?”
江烈不耐烦地点头,随即又补了一句。
“警察同志,如果是报假警,是不是该把她抓起来?她这种人,为了不离婚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警察的眼神复杂,像在看一个疯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递过来一个透明证物袋。
里面是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
那是我的,上面还沾着黑褐色的血迹。
“江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去认尸。”
江烈坐在警车里,手里拿着那个证物袋,表情有些僵硬。
“演得真像,血浆道具都用上了。”
我飘在他旁边,看着他颤抖的手指。
江烈。
那不是道具。
那是我的心头血。
也是我爱你这十年,流干的最后一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