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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柳如烟。
柳如烟正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打量着我们,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种眼神,像是在看一场低级的闹剧。
“林棉!你发什么疯!”
沈知行恼羞成怒,压低声音吼道。
“那是为了塑造人设!是为了医院的形象!”
“你懂什么?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人设?”
我点点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原来你的人设,就是踩着我的骨头往上爬。”
“然后把我的骨灰扬了,说你自己飞得高?”
“沈知行,你要脸吗?”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我的脸上。
沈知行气得浑身发抖,那只拿手术刀的手,打起老婆来倒是很有劲。
“闭嘴!你这个泼妇!”
“不想干就滚!离了我,你连饭都吃不上!”
脸颊火辣辣的疼。
嘴里有了血腥味。
我捂着脸,看着这个我爱了九年、伺候了九年的男人。
这一巴掌,把最后那点情分,打散了。
“好。”
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这可是你说的。”
“沈知行,你别后悔。”
我转身回了那个所谓的“次卧”,其实就是个杂物间。
开始收拾东西。
东西少得可怜。
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一双穿了三年的运动鞋,还有几本被我翻烂了的考证资料。
在这个家里九年,我竟然连个像样的行李箱都装不满。
客厅里传来沈知行气急败坏的声音。
“别理她!惯的臭毛病!”
“一个农村妇女,离开我她能去哪?不出三天准得回来跪着求我!”
“如烟,让你见笑了,这女人更年期到了,脑子不清楚。”
柳如烟娇笑着:“知行,你也别太生气了。”
“嫂子毕竟没读过什么书,理解不了你的苦衷也是正常的。”
“还是你懂我。”
听听。
多般配的一对狗男女。
我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那个蛇皮袋里。
从床垫底下,抽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我这几年偷偷存的私房钱。
不多,只有五万块。
全是靠我每天早上五点起来去捡纸壳子,还有帮邻居做手工攒下来的。
沈知行每个月给的那两千块生活费,光是买菜和给他爹买药都不够,哪还有剩余?
我提起蛇皮袋,走出房间。
沈知行正坐在沙发上给柳如烟削苹果,看到我提着蛇皮袋出来,手里的刀顿了一下。
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被嘲讽淹没。
“哟,还真走啊?”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柳如烟,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
“行,走了就别回来。”
“我告诉你林棉,今天你只要跨出这个门,以后就算是死在外边,也别想让我给你收尸!”
柳如烟咬了一口苹果,脆生生的。
“嫂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要不给知行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她嘴上劝着,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我没理这俩贱人。
径直走到门口换鞋。
沈大国那屋还在传来哼哼唧唧的骂声:
“水......我要喝水......那个死婆娘呢......”
沈知行皱了皱眉,冲我喊道:
“走之前去给爸倒杯水!把他尿湿的床单换了!做人要有始有终!”
我穿好鞋,把蛇皮袋往肩上一扛。
回头,冲着沈知行灿烂一笑。
“沈院长,您不是孑然一身吗?”
“既然是孤家寡人,那就请您自己,好好享受这份孤独吧。”
“至于你爹,那是你的生物学父亲,跟我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说完,我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