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更新时间:2025-12-31 13:53:23

这世道,有时候黑得让人看不见五指。

就在马家被查封、马建国被带走的第五天,一辆吉普车大摇大摆地开进了军区大院。

车门推开。

一只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在了地上。

紧接着,马建国那张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他瘦了点,眼窝深陷,但那股子阴狠劲儿,比以前更甚。

身上的囚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口袋里还别着两支钢笔,一副领导干部的派头。

“哟,都在呢?”

马建国整理了一下衣领,目光阴恻恻地扫过院子里那些曾经对他落井下石的邻居。

大院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正在洗衣服的王大婶手一抖,肥皂掉进了盆里。

几个带孩子的大妈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抱起孩子就往家跑,像是见了鬼。

怎么回事?

不是判了二十年吗?

怎么这才几天,人就放出来了?

马建国很享受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

他冷哼一声,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径直走向了后勤部的大楼。

他手里捏着一张盖着鲜红公章的调令。

上面写着:因案件关键证据存疑,需重新核查。兹任命马建国同志暂时恢复原职,配合组织调查,戴罪立功。

这张纸,是他那个在省里当大官的“干亲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保命符。

当然,代价是他交出了这些年贪污的一大半家底。

但只要人出来了,官复原职了,钱还能再捞!

更重要的是,仇,得报!

马建国站在后勤部科长的办公室门口,看着那个属于他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毒火。

姜苒。

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霍廷。

老子回来了。

咱们慢慢玩!

……

下午,天色阴沉,北风呼啸。

眼看着一场大雪就要来了。

姜苒拿着户口本和粮本,去了后勤部的物资发放处。

家里的蜂窝煤快烧完了,米缸也见了底。虽然她空间里有的是物资,但表面上的功夫得做足。

不然,她一个没收入的孤女,整天大鱼大肉还暖暖和和,非得被人当成特务抓起来不可。

“同志,领这个月的煤票和粮票。”

姜苒把本子递进窗口。

窗口里坐着的,是后勤部的小刘。

以前见了姜苒,这小刘总是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姜同志”。

可今天,小刘接过本子看了一眼,脸色变得古怪又尴尬。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姜同志,这……你的票,领不了。”

“领不了?”

姜苒眉头微蹙,“为什么?这是烈士家属的定额配给,国家规定的。”

“是……是上面的意思。”

小刘一脸为难,指了指头顶,“马科长……今天回来了。他刚下的命令,说要对烈士家属的资格进行‘重新审核’。在审核结果出来之前,暂停发放一切物资配给。”

姜苒的瞳孔猛地一缩。

马科长?

马建国?!

他竟然出来了?

姜苒很快就冷静下来。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马建国背后,果然还有大鱼。

“重新审核?”

姜苒冷笑一声,声音提高了八度,“审核需要停发口粮?需要停发取暖煤?这大冬天的,是要把烈士家属活活冻死、饿死吗?”

她的声音清脆,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周围几个来领东西的军嫂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嘘!小点声!”

小刘吓得脸都白了,急得直摆手,“姜同志,你别喊了!马科长现在正憋着火呢,说是谁敢给姜家发一粒米、一块煤,就立马卷铺盖滚蛋!”

他把粮本推了出来,一脸爱莫能助。

“你还是……赶紧想想别的办法吧。这天要变了。”

姜苒拿回粮本,指尖在冰冷的封皮上划过。

天变了?

呵。

那是他们不知道,她姜苒才是那个能把天捅个窟窿的人。

“好。”

姜苒收起本子,脸上没有一丝愤怒或慌乱,反而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既然马科长这么秉公执法,那我就……配合工作。”

她转身,走进了风雪中。

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

想用断粮断暖来逼死她?

马建国,你这招,太老套了。

就在姜苒走出后勤部大门的一瞬间,二楼办公室的窗帘后,一双阴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马建国手里夹着烟,嘴角挂着残忍的笑。

“小贱人。”

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那张脸扭曲如鬼魅。

“没了霍廷给你撑腰,我看你能熬几天!”

霍廷今天一早就被紧急调去边境执行任务了,少说也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这就叫天助我也!

在这半个月里,他要让姜苒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要看着她跪在他面前,像条狗一样求饶!

夜幕降临。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不出半个时辰,整个军区大院就被裹进了一片银白之中。

气温骤降。

滴水成冰。

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生起了炉子。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带着煤炭特有的呛人味,却也是这个冬夜里最温暖的信号。

唯独姜家。

漆黑一片,冷锅冷灶。

烟囱里一丝热气都没有。

马建国站在自家温暖如春的客厅里,手里端着一杯热茶,透过窗户缝,得意洋洋地看着对面那栋死寂的小楼。

“冻死你个小畜生。”

他恶毒地诅咒着。

他特意让人把姜家那条线的供暖管道给掐了。

现在姜苒家里,估计跟冰窖没什么两样。

零下十几度的天,没煤,没吃的。

就算是个壮汉也扛不住,更别说那个娇滴滴的小丫头片子。

“老马,这么做……会不会出人命啊?”

刚被放出来的刘翠芬有些心虚。她在牢里蹲了几天,被里面的女霸王收拾得服服帖帖,胆子小了不少。

“怕什么!”

马建国瞪了她一眼,“出了事有我顶着!再说,烈士家属审核不通过,那是政治问题!谁敢多嘴?”

他就是要杀鸡儆猴。

让大院里那些墙头草看看,得罪他马建国是什么下场!

……

姜家,屋内。

确实冷。

窗户玻璃上结了厚厚的冰花,呼出的气都能变成白雾。

屋里的温度计显示:零下五度。

若是普通人,这会儿估计已经冻僵了。

但姜苒不在屋里。

她在空间。

“咕嘟咕嘟。”

空间的小木屋前,一口铜火锅正架在炭火上,汤底翻滚,红油透亮。

香气扑鼻。

那是正宗的重庆牛油火锅底料,在这个年代简直是降维打击的美味。

姜苒穿着一件宽松舒适的纯棉家居服,盘腿坐在垫子上。

手里拿着一双长筷子。

“涮羊肉,走起。”

她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羊肉卷,在滚汤里七上八下。

肉片瞬间变色,裹满了红油和汤汁。

蘸上麻酱、腐乳、韭菜花调成的秘制蘸料。

一口下去。

鲜、香、麻、辣、烫!

味蕾瞬间炸开。

“爽!”

姜苒眯起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她在空间里吃着火锅唱着歌。

这就是传说中的“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除了羊肉,还有空间里刚拔出来的极品大白菜、脆嫩的萝卜片、甚至还有几颗手打的牛肉丸。

这一顿,简直是神仙日子。

吃饱喝足。

姜苒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喝了一口灵泉水解腻。

透过空间的“视窗”,她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马家那边的灯还亮着。

那个老东西,肯定还在盯着她这边,等着看她冻死饿死的好戏。

“既然你想看戏,那我就陪你演一场。”

姜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从空间里翻出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又找了条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然后,她在脸上扑了点粉,让脸色看起来苍白憔悴。

嘴唇上也涂了一层遮瑕膏,看着毫无血色。

一切准备就绪。

姜苒闪身出了空间。

刚一落地,刺骨的寒意就从四面八方袭来。

她打了个哆嗦,赶紧钻进被窝里。

被窝是冷的,像铁板一样。

但她手里握着一个从空间带出来的暖手宝,怀里还揣着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只要不露头,谁知道她暖和不暖和?

“咳咳……咳咳……”

姜苒故意咳嗽了几声。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足以传到对门马建国的耳朵里。

那是撕心裂肺的咳,带着一种病入膏肓的虚弱。

马家窗后。

马建国听到了这咳嗽声,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听听,听听。”

他对刘翠芬说,“这就叫报应!以前她怎么整咱们的,现在我就怎么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明天一早,咱们去‘慰问’一下。”

马建国阴恻恻地说道,“看看这只骄傲的白天鹅,是不是已经冻成死鸭子了!”

这一夜。

大院里的邻居们都睡得不安稳。

大家都知道姜家断了粮和煤。

王大婶好几次想偷偷给姜苒送点吃的,但一看到马家门口那两个晃悠的“眼线”,又吓得缩了回去。

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马建国的霉头。

只有姜苒。

在冰冷的被窝里,抱着暖手宝,睡得格外香甜。

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见马建国掉进了粪坑里,她在上面一边吃火锅一边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