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食神之眼，看破凡材
食神大选结束的当晚，青云城注定无眠。
林焰的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涛，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大街小巷。从“第一废柴”到“三甲上天才”，从“被当众退婚的笑柄”到“被考官鞠躬称前辈的奇人”，这极致的反转，让整个青云城都陷入了沸腾的议论。
百味楼的后院，却比往日更加寂静。
林焰盘膝坐在自己那间简陋的石屋内，油灯如豆，映着他沉静的脸。斩味刀横放在膝上，暗金色的纹路在昏黄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呼吸般明灭。
他闭着眼，心神沉入识海。
白日里施展《千丝灵解》、《万味归元诀》以及最终烹制“金光普照饭”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每一次运刀，每一次灵力流转，每一次对食材“意”的捕捉，都清晰无比。
“炎煌尊者……”林焰在心中默念，“你的道，我似乎……摸到了一点门槛。”
刀身轻轻一震，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是回应。
白日里强行催动灵力，尤其是最后烹制金光普照饭时，几乎将他刚刚凝聚的微薄灵力榨干，心神也消耗巨大。但收获同样惊人。不仅彻底稳固了初入“食徒中期”的修为，更重要的是，对食圣传承的理解，深了一层。
“食之道，不在材贵，而在心诚。”林焰回味着这句话，“化腐朽为神奇，点凡俗为灵珍……”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墙角那堆从后厨捡来的、无人问津的“边角料”上——几片发黄的菜叶，几块切剩的萝卜头，半截干瘪的老姜，还有一小把受潮的糙米。
这些都是最普通、甚至被丢弃的东西。
白日里，他便是用类似的平凡食材，做出了震撼全场的金光普照饭。但那更多是依靠炎煌尊者记忆中的“意境”和自身灵光一现的感悟。
现在，他想试试，能否主动“看破”这些凡材的本质。
他拿起一片发黄的菜叶，凝神看去。
起初，它只是一片普通的、失去水分的叶子。但当他尝试将体内恢复的那一丝灵力，缓缓注入双眼，同时回忆着施展“金光普照饭”时那种与食材共鸣的感觉时——
异变陡生！
视野中的菜叶，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光晕笼罩，其内部细微的结构、残存的、微乎其微的灵气脉络，甚至那一点点正在流失的“生机”，都如同被放大、解析般，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这不是肉眼所见，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洞察”。
他看到菜叶纤维中残留的一丝木属性灵气，虽然微弱，却带着草木特有的清新；看到叶脉中那一点点尚未完全干涸的水分，蕴含着滋润之意；甚至看到叶片边缘那抹不健康的黄色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土气……
“这是……”林焰心中剧震。
食神之眼！
炎煌尊者记忆碎片中提及的，食圣一脉独有的天赋神通！能洞察万物本质，看穿食材灵气流转与烹饪破绽！
他之前只是被动接收记忆，此刻，在成功烹制出蕴含意境的菜肴后，这项天赋，终于被初步激活了！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林焰又拿起一块萝卜头。在“食神之眼”的注视下，萝卜内部那点微弱的土属性灵气和一丝辛辣的“金气”清晰可见。老姜则火气浓烈，糙米虽受潮，但核心仍有一点土生金的蕴意……
“木、水、土、金、火……虽然微弱斑驳，但五行俱全。”林焰眼中精光闪烁，“若是以前，这些就是垃圾。但现在……”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成型。
他起身，走到那个简陋的灶台前——这是百味楼杂役统一使用的土灶，粗糙笨重，远不如白日大选时那些特制灶台。
点火，烧水。
用的是最普通的井水。
他将发黄菜叶、萝卜头、老姜分别以不同的力道和角度切碎——在食神之眼的辅助下，他能精准地切断那些阻碍灵气流转的“节点”，保留甚至激发食材内那一点微弱的特性。
糙米简单淘洗。
然后，他将所有处理好的边角料，连同糙米，一起投入沸水中。
没有珍贵的调料，只有一点粗盐。
他闭上眼，双手虚按在锅沿，体内那微弱的、兼容五行的灵力缓缓流出，并非粗暴注入，而是如同最轻柔的引导，顺着食神之眼“看”到的灵气脉络，渗入锅中。
灵力牵引下，锅中平凡的水、平凡的食材，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菜叶中残存的木灵之气被激发，与水中隐含的水意相生；萝卜的土金之气沉淀，与老姜的火气相激却不相克；糙米的土性作为基底，承载一切……
五行并非孤立，在林焰灵力的精细引导下，开始缓慢地、自发地循环、调和。
没有金光冲霄，没有异香扑鼻。
只有锅中汤汁渐渐变得清亮，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草木清香和淡淡谷物甜香的气息，慢慢飘散出来。
很淡，很平凡。
但林焰知道，不一样了。
这锅用最垃圾的边角料熬煮的“杂烩粥”，其内在的“质”，已经发生了根本改变。它不再是一锅充饥的糊糊，而是一碗能够温和滋养身体、调理微弱五行、甚至对初入食徒境的修士都有少许益处的——“灵食”雏形。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远比不上真正的灵膳，但这其中的意义，非同小可！
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任何平凡的食材，在他手中，都可能化腐朽为神奇！这意味着，他修炼所需的资源，将不再完全依赖外物！这意味着，食圣之道“以食入道，滋养己身”的根本，他真正踏出了第一步！
“食神之眼，看破凡材……”林焰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
味道很清淡，甚至有些寡淡。但入腹之后，却有一股温润的暖流缓缓散开，滋养着干涸的经脉，白日消耗的心神也得到了一丝抚慰。
效果微弱，却真实存在。
他嘴角，勾起一抹真切的笑容。
就在这时——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林焰！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一个嚣张而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赵四，但语气比平日更加蛮横，还带着一丝有恃无恐。
林焰眉头微皱，放下碗勺，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门外不止赵四一人。赵四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阴鸷的中年男子，穿着百味楼管事服饰，正是后厨的二管事，刘魁。此人一向趋炎附势，与秦天所在的秦家走得颇近。
刘魁双手抱胸，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林焰，目光在他那身依旧破旧的杂役服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不屑，但很快被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取代。
“林焰，恭喜啊。”刘魁扯了扯嘴角，“听说你在食神大选上大出风头，还得了天香阁内门的资格？真是给我们百味楼长脸。”
语气却毫无恭喜之意，反而透着阴阳怪气。
林焰面色平静：“刘管事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刘魁嘿嘿一笑，“就是来提醒你一声，别以为攀上了高枝，就能忘了本分。你一天还是百味楼的人，就得守百味楼的规矩。”
“什么规矩？”
“什么规矩？”刘魁脸色一沉，“你今日在大选上用的那把破刀，是从后厨拿的吧？那可是酒楼的财产！还有，你擅自离岗，耽误了后厨多少活计？这些损失，怎么算？”
赵四在一旁帮腔：“就是！你那把破刀，肯定是偷了酒楼什么宝贝，不然怎么突然那么厉害？赶紧交出来！”
林焰眼神微冷。果然来了。白日他展露锋芒，晚上就有人坐不住了。觊觎斩味刀是假，借机敲打、甚至抢夺机缘是真。这刘魁，多半是受了秦家或者某些人的指使。
“刀是我自己的。”林焰淡淡道，“至于耽误活计……我今日参赛，是掌柜亲自同意的。”
“掌柜同意？”刘魁嗤笑一声，“掌柜现在可不在。酒楼里，后厨的事，我说了算！识相的，把刀交出来，再赔上十块下品灵石作为补偿，今天这事就算了了。否则……”他上前一步，身上属于“食者”初期的灵力波动隐隐散发出来，形成压迫，“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按偷盗酒楼财物论处，废了你的修为，再扭送城主府！”
食者初期，比林焰的食徒中期高出一个大境界。在刘魁看来，捏死刚刚有点起色的林焰，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就算林焰得了天香阁资格，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在这百味楼后院，他刘魁就是王法！
赵四也狞笑着逼近，摩拳擦掌。
林焰看着两人，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刘魁没来由地心头一紧。
“刘管事，”林焰的声音依旧平稳，“你确定，要我的刀？”
“少废话！交出来！”刘魁厉喝，伸手就朝林焰手中的斩味刀抓来。他打定主意，不管这刀有没有古怪，先抢到手再说！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刀柄的瞬间——
林焰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花哨的动作。
他只是手腕一翻，斩味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背向上，然后，轻轻向前一递。
动作看似缓慢，却精准地穿过刘魁抓来的手掌缝隙，刀背“啪”地一声，敲在了刘魁手腕的某个点上。
“啊！”刘魁惨叫一声，只觉得手腕一阵酸麻剧痛，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力气，灵力运转也为之一滞！
他还没反应过来，林焰的刀背又顺势向上一撩，敲在他的肘关节。
“咔嚓！”轻微的骨裂声。
“呃啊！”刘魁痛得冷汗直冒，半边身子都软了。
林焰脚步一错，身形如游鱼般滑到刘魁侧后方，刀背再次落下，这次是肩胛。
“砰！”
刘魁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噗通”一声，以狗吃屎的姿势狠狠摔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面，摔得眼冒金星，满嘴是泥。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等赵四反应过来，刘魁已经趴在地上呻吟了。
“你、你……”赵四吓得魂飞魄散，指着林焰，话都说不利索。他完全没看清林焰是怎么出手的！刘管事可是食者境啊！怎么一个照面就被打趴下了？
林焰收刀，看都没看地上的刘魁，目光落在赵四身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赵四如坠冰窟，双腿发软。
“滚。”林焰吐出一个字。
赵四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扶起哀嚎的刘魁，头也不敢回地跑了，连句狠话都不敢留。
林焰关上门，回到屋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拿起那碗还没喝完的杂烩粥，继续小口啜饮。
斩味刀虽未完全解封，但其本身材质非凡，加之林焰初步掌握了《千丝灵解》的发力技巧和食神之眼对敌人弱点的洞察，对付一个根基虚浮、大意轻敌的食者初期，并不困难。
他知道，打跑刘魁，只是开始。
秦家，还有那些暗中觊觎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天香阁内门资格，是一道护身符，但也是一道催命符。在真正离开青云城、踏入天香阁之前，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实力……”林焰目光落在剩下的边角料上，“食神之眼已开，万味灵根初醒。寻常修炼太慢，必须另辟蹊径。”
他想起炎煌尊者记忆碎片中，除了功法食谱，还有一些关于“药膳食补”、“以食代丹”的零散记载。食修之道，本就可以通过烹饪和食用特殊灵食，加速修炼，强化己身。
“或许，可以去城里的‘万草堂’或者‘散市’看看。”林焰沉吟。万草堂是售卖药材灵植的正规店铺，价格昂贵。散市则是修士自发形成的交易市场，鱼龙混杂，但偶尔能淘到便宜货。
他如今身无分文，唯一值钱的，可能就是白日里做的那碗“金光普照饭”带来的名声，以及……怀中那封天香阁的入门凭证。
但凭证不能卖。
“看来，得想办法赚点灵石了。”林焰思忖着。食神之眼能看破凡材本质，或许也能鉴别一些低阶药材或食材的真伪优劣？这倒是个门路。
就在他规划下一步时，窗外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嗒”的一声，像是瓦片被踩动。
林焰眼神一凝，瞬间吹灭油灯，身形隐入黑暗，气息收敛到极致。
食神之眼悄然运转，即便在黑暗中，他的视觉也远比常人敏锐。他“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狸猫般轻盈地落在院墙上，正朝着他石屋的方向窥探。
黑影气息隐匿得很好，但逃不过食神之眼对生命气息和灵力波动的捕捉。来者修为不弱，至少是食者中期，甚至后期！而且行动诡秘，绝非刘魁之流可比。
“这么快就来了？”林焰心中一沉。是秦家派来的？还是其他势力？
黑影在墙头停留片刻，似乎在观察。过了一会儿，并未靠近，而是悄无声息地退去，消失在夜色中。
林焰没有放松警惕，又在黑暗中静立了许久，确认对方真的离开，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低声自语，眼神却越发锐利，“也好。压力，才是最好的磨刀石。”
他重新点亮油灯，拿起斩味刀，手指拂过冰凉的刀身。
“老伙计，看来，安稳日子到头了。”刀身微震，似在回应。
翌日清晨，林焰早早起身。
他没有去后厨干活——经过昨晚之事，刘魁暂时不敢再来找麻烦，而掌柜的想必也听到了风声，默认了他的特殊。
他换上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依旧是杂役服，但浆洗得清爽。将斩味刀用布包好，背在身后。怀里揣着那封天香阁的入门凭证和仅有的几枚铜钱，走出了百味楼。
他没有去后厨干活——经过昨晚之事，刘魁暂时不敢再来找麻烦，而掌柜的想必也听到了风声，默认了他的特殊。
他换上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将斩味刀用布包好，背在身后。怀里揣着那封天香阁的入门凭证和仅有的几枚铜钱，走出了百味楼。
目标：散市。
青云城的散市位于城西贫民区与商业区交界处的一条陋巷，平日里污水横流，鱼龙混杂。但每到清晨，这里便热闹起来，各种摆地摊的修士、采药人、猎户、甚至一些来历不明的人，都会聚集在此，售卖或交换物品。
药材、矿石、妖兽材料、残缺的功法玉简、来路不明的古物……应有尽有，真假难辨，全凭眼力。
林焰踏入散市，一股混杂着药材味、腥臊味、汗味和劣质香料味的古怪气息扑面而来。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他收敛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最普通的、有点好奇的少年杂役，慢慢在摊位间穿梭。
食神之眼，悄然开启。
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
大部分物品在他“眼”中，都呈现出驳杂黯淡的光晕，灵气稀薄，甚至毫无灵气，只是普通物件。
偶尔有几株药材散发着微弱的灵光，但要么年份不足，要么采摘不当伤了药性，价值不大。
他并不着急，耐心地一个个看过去。食神之眼消耗心神，不能持久，他必须用在刀刃上。
走过几个摊位，一无所获。就在他准备转向另一条巷子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地摊。
摊主是个蜷缩在破旧棉袄里的干瘦老头，面前只铺着一块脏兮兮的麻布，上面随意摆着几样东西：一块黑乎乎的、像是树根的东西；几颗颜色暗淡的、指甲盖大小的果子；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还有半本残破不堪、封面都没有的兽皮书。
几乎无人问津。
但林焰的目光，却瞬间被那黑乎乎的树根和锈蚀金属碎片吸引住了。
在食神之眼的视野里，那树根内部，竟然隐隐流动着一缕极其精纯、却深藏不露的土黄色灵光，厚重而内敛！而那金属碎片，虽然表面锈蚀，但核心处一点暗金色的锋芒锐利无匹，隐隐与怀中斩味刀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好东西！”林焰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随意地走了过去。
他先拿起那几颗暗淡的果子看了看，又翻了翻那半本破书，最后才“勉强”拿起那黑树根和金属碎片，掂了掂，问道：“老丈，这两样怎么卖？”
干瘦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林焰一眼，有气无力地道：“树根十个铜板，铁片五个铜板。一起买，十二个铜板拿走。”
价格便宜得离谱。
林焰心中更确定这两样东西不凡，这老头恐怕根本不识货。他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仅有的十二枚铜钱——这是他全部家当。
“我要了。”他将铜钱递给老头，拿起树根和金属碎片，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老头收了钱，嘟囔了一句“总算开张了”，又缩回棉袄里打盹。
林焰强压心中激动，快步离开散市，找了个僻静角落，仔细打量这两样东西。
黑树根入手沉重，质地坚硬如石，表面有天然的木纹，但灵气内蕴，极难察觉。“这似乎是‘地脉黄精’的根须？而且是至少五十年份的！这可是固本培元、增强土属性灵力的好东西，对稳定我刚刚觉醒的万味灵根大有裨益！”林焰根据记忆判断。
而那金属碎片……他小心地擦拭掉表面的锈迹，露出一点点暗金色的本体。材质非金非铁，沉重异常，边缘虽然锈蚀，但残留的刃口依旧给人一种锋锐无匹的感觉。更关键的是，它与斩味刀的共鸣越来越清晰。
“这碎片……难道也是某件厨具，或者兵器的一部分？而且与斩味刀同源？”林焰若有所思。他将碎片靠近怀中的斩味刀，刀身立刻传来明显的温热感。
“果然！”林焰心中振奋。这碎片或许能帮助修复或唤醒斩味刀更多的力量。
正欣喜间，忽然，三个流里流气、穿着短打的汉子拦住了他的去路。为首一人脸上有道疤，眼神不善地盯着林焰手中的地脉黄精和金属碎片。
“小子，运气不错啊。”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黄牙，“捡着漏了？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你点东西花花？”
另外两人也围了上来，隐隐形成合围之势。他们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都是食徒后期，比林焰明面上的修为高。
显然，林焰在摊前捡漏的举动，虽然快，但还是被一些有心人盯上了。散市这种地方，杀人越货是常事。
林焰眼神微冷，将两样东西收好，平静地看着三人：“不借。”
“哟呵？还挺横？”刀疤脸狞笑，“一个食徒中期的小杂毛，也敢跟爷叫板？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再磕个头，爷饶你一条狗命！”
林焰不再废话。
他缓缓从背后解下布包，露出那把豁口的斩味刀。
刀疤脸三人一看，顿时哄笑起来。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把破菜刀！”
“小子，你是厨子吗？拿把菜刀吓唬谁呢？”
林焰握紧刀柄，食神之眼悄然运转，瞬间锁定了三人气息流转中最薄弱的节点——刀疤脸左肋下三寸，另一人右腿膝盖侧后方，还有一人脖颈侧面。
《千丝灵解》的发力技巧在心头流过。
然后，他动了。
身影如鬼魅般前冲，斩味刀划出一道暗金色的弧线，没有劈砍，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刀疤脸左肋下那处节点上。
“噗！”
刀疤脸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只觉得一股尖锐的气劲透体而入，瞬间打乱了他灵力运转，半边身子一麻，竟动弹不得！
林焰脚步不停，刀身回转，刀背敲在第二人右腿膝侧。
“咔嚓！”那人惨叫一声，单膝跪地。
第三人反应过来，怒吼着挥拳砸来，拳风呼啸。林焰侧身避开，斩味刀顺势上撩，刀背精准地磕在他的手腕脉门上。
“啊！”第三人手腕剧痛，拳头软软垂下。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个呼吸。
三个食徒后期的混混，连林焰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全部失去了战斗力，躺在地上呻吟。
林焰收刀，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转身快步离开，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只留下三个混混躺在地上，满脸惊恐和茫然。
他们甚至没看清林焰是怎么出手的！那刀法，那身法，那精准到可怕的打击……这哪里是食徒中期？扮猪吃老虎啊！
僻静处，林焰平息了一下略微急促的呼吸。同时对付三个修为高于自己的对手，还是有点吃力，幸亏食神之眼能看破弱点，加上对方轻敌。
“必须尽快提升修为。”他摸了摸怀中的地脉黄精根须，“有了这个，或许可以尝试炼制最简单的‘黄精固元粥’，加速修炼。”
他正想着，忽然，前方巷口传来一阵喧哗和女子的惊呼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这东西我不卖了！”
林焰抬头看去，只见前面一个摊位前，围了几个人。一个穿着粗布衣裙、面容清秀但脸色苍白的少女，正死死抱着怀里一个破旧的布包，与两个穿着华服、神态倨傲的年轻男子对峙。
那两个华服男子，林焰认得。是青云城两个小家族的子弟，平日就喜欢在散市欺行霸市，强买强卖。
“不卖？”其中一个高个子青年冷笑，“小丫头，你这‘血纹参’分明是假的！用染料染的！敢在散市卖假货，按规矩，东西没收，人也要抓去城主府打板子！”
“不是假的！这是我爹在山里采的！”少女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紧紧抱着布包，“你们就是想抢！”
“抢？”另一个矮胖青年淫笑一声，伸手就去摸少女的脸，“爷买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要不，你跟爷回去，好好说道说道？”
周围有人围观，却无人敢上前。这两个纨绔子弟家族虽小，但也不是普通散修能惹的。
林焰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目光扫过少女怀中布包缝隙里露出的那截“血纹参”时，食神之眼微微一动。
那参……不对劲。
表面确实有类似血纹参的红色纹路，但纹路死板，灵气滞涩。可在更深层，食神之眼却“看”到了一缕被掩盖的、极其隐晦却精纯无比的赤红色灵光！那灵光炽烈而内敛，带着一种灼热的气息，绝非普通血纹参所有！
“这不是血纹参……”林焰心中一动，“这是……‘赤阳参’？而且年份至少百年以上！赤阳参性烈，外表与血纹参相似，但药效天差地别，是炼制火属性丹药的极品辅药！这两个蠢货不识货，把这等宝贝当假货？”
眼看那矮胖青年的手就要碰到少女的脸，林焰脚步一动，走了过去。
“住手。”
平静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几人耳中。
两个华服青年和那少女都愣了一下，转头看来。
见是一个穿着杂役服、背着破布包的少年，两个青年顿时露出不屑的神色。
“哪来的臭杂役？滚一边去！少管闲事！”高个子青年呵斥道。
林焰没理他，看向那少女：“你手里的参，卖吗？”
少女警惕地看着他，又看看两个恶少，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出价。”林焰从怀里摸出那封天香阁的入门凭证——这是他身上唯一看起来“值钱”的东西，“我用这个，换你的参。”
凭证展开，上面天香阁独特的云纹印记和灵力波动，清晰可见。
两个华服青年瞳孔一缩：“天香阁入门凭证？！”
周围围观的人也发出惊呼。天香阁的凭证，在青云城可是硬通货！这少年什么来头？
少女也愣住了，看着那凭证，又看看林焰，有些不知所措。
“小子，你找死！”矮胖青年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敢坏爷的好事！”说着，一拳就朝林焰面门砸来，拳风带着微弱的火属性灵力。
林焰眼神一冷，正要出手。
忽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
“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紧接着，人群分开，一个身着淡紫色劲装、容颜绝美却面若冰霜的少女，在一名气息沉凝的老妪陪同下，缓步走了进来。
正是苏清瑶。
她目光扫过场中，在林焰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随即看向那两个华服青年，冷声道：“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个华服青年显然认得苏清瑶，脸色顿时变了。
“苏、苏小姐……”高个子青年结结巴巴，“误会，都是误会……”
“滚。”苏清瑶吐出一个字。
两人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跑了。
苏清瑶这才看向那卖参的少女，语气缓和了些：“你的参，我要了。按市价，五十下品灵石。”她示意身边的老妪拿出灵石。
少女又惊又喜，连连道谢，将布包递给老妪，接过灵石，千恩万谢地走了。
处理完这些，苏清瑶才再次将目光投向林焰。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昨日退婚的决绝，大选时的震撼，此刻再次涌上心头。苏清瑶看着林焰平静无波的眼睛，心中那丝慌乱和复杂更甚。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林焰却先开口了，语气平淡：“多谢苏小姐解围。”
疏离而客气。
苏清瑶心中一涩，咬了咬唇，道：“林焰，我……”
“苏小姐若无他事，林某告辞。”林焰打断了她，微微颔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等等！”苏清瑶下意识叫住他。
林焰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苏清瑶看着他的背影，那句“昨日之事，是我……”在嘴边转了转，终究没能说出口。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声音有些干涩：“你……你真的要去天香阁？”
林焰沉默片刻，道：“是。”
“天香阁内门……竞争激烈，不比青云城。”苏清瑶低声道，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你……小心秦天。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多谢提醒。”林焰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我的路，我自己会走。”
说完，他不再停留，迈步离开，很快消失在巷子拐角。
苏清瑶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身边的老妪低声劝道：“小姐，该回去了。老爷还在等您商议前往天香阁的事宜。”
苏清瑶收回目光，眼神重新变得清冷，只是那深处，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和波动。
“走吧。”
她转身，朝着与林焰相反的方向离去。
巷子深处，林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苏清瑶离开的方向，眼神深邃。
“天香阁……秦天……”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握紧了手中的地脉黄精根须和金属碎片。
前路注定不会平坦。
但，那又如何？
他摸了摸怀中的斩味刀，刀身传来温热的触感。
有刀在手，有传承在身。
这食修之路，这茫茫仙途，他自一刀斩之。
（第四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