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带着泥土的腥气,却浇不熄陈烛心头的灼痛与冰冷。双臂传来的剧痛像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骨缝里搅动,掌心被污秽血链侵蚀的地方皮肉焦黑翻卷,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痉挛。

他躺在豆腐坊后门泥泞的水洼里,像一条被抛弃的死鱼。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污泥、泪水和血水,视野一片模糊。不远处,那对巨大的、弯月般的牛角孤零零地躺在泥地里,闪烁着金属的冷光,其中一只角的根部,还残留着半截褪色的红绳——系着养父烟袋的绳子。

“爹…” 他喉头滚动,发出破碎的呜咽。巨大的荒谬感和失去至亲的剧痛撕裂着他。那牛魔最后痛苦挣扎的眼神,那声呼唤…是真的?还是邪魔制造的幻觉?苏凉那冰冷决绝、抽取符文的背影,如同刻在他脑海里。

胸口的猪形玉佩传来微弱的温热,像一颗即将熄灭的炭火,勉强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而左手掌心,那块冰冷的、滑腻的鼠形木符,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不断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寒意,同时也带来一种奇异的、属于遁地后的虚弱感。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试图凝聚一丝力气。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意念,如同水滴落入死寂的深潭,直接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响起,清晰得不容置疑:

**“凶手在诸葛城。”**

声音来源不明,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志,直指他心中最深的执念——为爹娘报仇!

诸葛城!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那是距离青泥镇百里之外,传说中汇聚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大城!

一股强烈的恨意混合着求生的本能猛地冲上头顶!爹娘惨死,自己如同丧家之犬,还被那独臂的疯女人打伤…这一切的源头,都必须找到!

“诸葛城…” 陈烛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用还能动弹的右臂撑起半边身体。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盯着那对牛角,挣扎着爬了过去。他用颤抖的手,用力掰下那只残留红绳的牛角尖端。冰冷的触感入手沉重,尖端锋利,像一柄天然的短匕。他将这截牛角紧紧绑在腰间,这是爹留给他最后的念想,也是他此刻唯一的武器。

他必须离开这里!村民随时可能找来!他需要治疗,更需要力量!

依靠着玉佩微弱的温热和一股狠劲,陈烛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一头扎进茫茫雨幕,朝着记忆中通往外界的小路,踉跄前行。他不知道路,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诸葛城在西北。

***

几天后,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如同乞丐的陈烛,终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走进了诸葛城高大的城门。

这座城远比青泥镇喧嚣繁华百倍。宽阔的石板街道车水马龙,两旁商铺林立,各色人等摩肩接踵。小贩的叫卖声、车马的轱辘声、酒肆的喧哗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陈烛麻木的神经。空气里弥漫着食物、香料、牲畜和人汗的复杂气味,浓烈得让他眩晕。

他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在入城时就被守城的兵丁搜刮干净。饥饿、伤痛和疲惫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他的意志。他茫然地走在喧嚣的街道上,像一滴油落入了沸腾的水,格格不入。寻找“凶手”的念头依旧强烈,但在这茫茫人海,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他眼前发黑,几乎要栽倒在街边时——

“哎哟喂!兄弟!看着点路啊!”

一个圆润、带着几分夸张惊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同时一只肉乎乎、却异常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陈烛勉强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圆如满月的胖脸。这张脸白白净净,眼睛不大,笑起来眯成两条缝,显得格外喜庆。嘴唇红润,嘴角天生微微上翘,仿佛随时都准备咧开大笑。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靛蓝色粗布短褂,肚子圆滚滚地凸出来,整个人像一尊活脱脱的笑面佛。

“瞅你这脸色,跟抹了锅底灰似的!饿坏了吧?还是让人给揍了?” 胖子自来熟地拍着陈烛的肩膀,力道不轻,震得陈烛伤口一阵剧痛,龇牙咧嘴。

“我…没事…” 陈烛想挣脱,却浑身无力。

“没事个屁!” 胖子眼睛一瞪,随即又换上那副弥勒佛似的笑容,“走走走,相遇是缘!胖爷我叫朱福贵!前头就是我铺子,请你吃碗热乎的!” 他不由分说,半搀半拽地把陈烛拉向街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铺面。

铺子门口挂着一个褪色的幌子,写着“朱记杂货”。铺子里东西堆得满满当当,从针头线脑到锄头铁锅,应有尽有,显得有些杂乱,却透着一种生活的烟火气。

朱福贵把陈烛按在铺子后堂一张小木凳上,麻利地端来一碗热气腾腾、撒着葱花和几片薄薄肉片的汤面,又翻出一个小瓷瓶:“喏,祖传的跌打酒,管用!先吃饭,吃完再抹!”

浓郁的香气直冲鼻腔,陈烛的胃袋一阵痉挛。他再也顾不上许多,端起碗,狼吞虎咽起来。热汤下肚,一股暖流驱散了四肢的寒意。朱福贵就坐在对面,笑呵呵地看着他吃,时不时问几句闲话。陈烛只含糊地说自己叫陈烛,家乡遭了灾,来城里投亲不遇。

朱福贵也没多问,只是拍着胸脯:“没事!兄弟!人活着就有奔头!先在我这铺子后面凑合住下,伤养好了再说!胖爷我别的没有,就是心善!”

他的热情和爽朗,像一道微光,暂时驱散了陈烛心中的阴霾。这个自称朱福贵的胖子,成了他在诸葛城唯一的依靠。

接下来的几天,陈烛就窝在杂货铺的后堂养伤。朱福贵说话风趣,总能逗得陈烛暂时忘却痛苦。他给陈烛讲城里的趣闻轶事,讲三教九流的规矩,也讲些自己走南闯北收山货时遇到的奇事怪谈。他力气很大,搬动那些沉重的货物轻而易举,动作麻利得与他肥胖的身形有些反差。

陈烛的伤口在朱福贵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草药敷治下,竟也奇迹般地开始愈合结痂。只是掌心被污血链灼伤的焦黑痕迹,依旧狰狞,隐隐作痛。他偶尔会偷偷摩挲胸口的玉佩和掌心的鼠符,感受着它们的存在。那个冰冷的声音——“凶手在诸葛城”——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尝试着旁敲侧击,向朱福贵打听城里有没有什么特别凶悍或者邪门的人物、势力。朱福贵摸着圆润的下巴,小眼睛眨巴着:“凶人?嘿,这诸葛城水浑着呢!城西开赌档的‘黑三爷’,手黑心狠!城南‘妙手堂’的坐堂大夫,听说会用邪法!还有城北那帮子跑江湖卖艺的,路子也野得很…不过兄弟,听胖哥一句劝,咱小老百姓,离这些腌臜事远点,安安稳稳混口饭吃才是正经!” 他语气真诚,透着关切。

陈烛沉默点头,心中的疑云却更重。诸葛城,果然藏污纳垢。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陈烛开始察觉到朱福贵身上一些不易察觉的异样。

起初是气味。朱福贵身上那股混杂着汗味和货物尘土的体味里,偶尔会飘出一丝极其淡薄的、难以形容的腥臊气,像是某种野兽巢穴深处的味道,转瞬即逝。

然后是习惯。朱福贵变得格外喜欢吃生冷的食物,尤其对铺子里新收来的、还带着血丝的野猪肉,表现出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有一次陈烛半夜被细微的咀嚼声惊醒,悄悄望去,借着月光,看到朱福贵背对着他坐在小院角落里,手里捧着一块血淋淋的生肉,正埋头大快朵颐,发出满足的低哼,那姿态…不像人!

最诡异的是朱福贵的眼神。白天他依旧是那个笑呵呵的胖老板,但偶尔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当他盯着某个路过的行人背影,或者凝视着角落的阴影时,那双总是眯缝着的眼睛里,会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形容的贪婪和…属于掠食者的冰冷凶光!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让陈烛几乎以为是错觉。

陈烛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朱福贵…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想起养父最后化身的猪妖,想起那邪异的污染…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难道朱福贵也被那种力量侵蚀了?那个指引他来诸葛城的冰冷声音,所说的“凶手”,是否就潜伏在这座城里,正在制造新的怪物?

他变得格外警惕,夜里几乎不敢深睡,左手掌心始终紧握着那块冰冷的鼠符,胸口的玉佩也时刻感受着温度变化。

***

这天夜里,乌云密布,星月无光。诸葛城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更夫单调的梆子声在深巷中回荡。

杂货铺后堂,陈烛闭目假寐,心神却紧绷如弦。黑暗中,他清晰地听到旁边床铺上传来一阵压抑的、如同野兽磨牙般的低吼!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来了!

陈烛屏住呼吸,眼睛眯开一条缝。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他看到朱福贵肥胖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地走向后门。他的动作异常敏捷,与白天的笨拙判若两人。开门前,他回头朝陈烛的床铺方向看了一眼,黑暗中,那双眼睛闪烁着两点幽幽的、非人的绿光!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陈烛全身!那不是朱福贵!绝对不是!

后门无声地合上。

陈烛猛地翻身坐起,心脏狂跳。他迅速套上衣服,将腰间那截锋利的牛角短匕握紧,左手死死攥住鼠符,毫不犹豫地跟了出去!

夜色如墨。朱福贵(或者说那东西)的身影在狭窄曲折的巷道里移动得飞快,像一道飘忽的鬼影。陈烛全神贯注,凭借着玉佩带来的微弱方向感和鼠符赋予的、对阴影和地形的奇异感知力,勉强吊在后面。

追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身影离开了城区,朝着城外一片乱葬岗的方向急速奔去!阴风阵阵,荒坟座座,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土腥和淡淡的腐臭。

朱福贵在一座塌了半边的巨大坟茔前停了下来。他背对着陈烛,身体开始剧烈地、不自然地颤抖、膨胀!衣服被撑得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骨骼扭曲变形的“咔嚓”声在死寂的坟地里格外刺耳!

“吼——!!!”

一声低沉、饱含暴虐与饥饿的咆哮撕裂了夜空!

陈烛藏身在一座墓碑后,瞳孔骤缩!

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下惨淡的光。只见坟茔前站着的,哪里还是那个圆润喜气的胖子朱福贵?!

那是一个身高近丈、浑身覆盖着钢针般粗硬黑鬃的怪物!它人立而起,巨大的头颅上獠牙森白如弯刀,闪烁着寒光。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燃烧着疯狂的赤红火焰!粗壮的手臂末端是锋利的爪子,此刻正深深抠进坟头的泥土里。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臊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猪妖!一头比他在青泥镇槐树下遭遇的、养父所化的山猪更加庞大、更加凶戾的猪妖!

猪妖似乎嗅到了生人的气息,猛地扭过头,那双燃烧着赤焰的巨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乱葬岗,瞬间就锁定了陈烛藏身的墓碑!

“吼!” 它发出一声兴奋而嗜血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战车,裹挟着腥风,朝着陈烛猛冲过来!巨大的蹄爪踏在松软的坟地上,留下深深的坑洞,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太快了!力量悬殊!

陈烛头皮发麻,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根本没有硬拼的资格!

“无骨遁!”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他心中狂吼,将意念和体内那股微弱的气流疯狂灌入左手掌心的鼠符!

嗡!

鼠符幽光一闪!

陈烛的身体瞬间化作粘稠的阴影,猛地“沉入”脚下的泥土之中!几乎就在他消失的同一刹那,猪妖巨大的蹄爪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踏落!

轰隆!

他刚才藏身的墓碑连同大片坟土被踏得粉碎!

泥土之下,陈烛感觉自己在粘稠冰冷的土壤中急速穿梭,那种滑腻的触感和窒息感再次袭来,但速度比上次快了不少!他能清晰感知到上方猪妖狂暴的踩踏和愤怒的咆哮引起的剧烈震动!

他朝着远离猪妖的方向拼命“游动”!然而,猪妖的嗅觉和感知似乎极其敏锐!它狂暴地刨开地面,巨大的獠牙如同犁地一般,朝着陈烛遁走的方向疯狂挖掘追击!泥土碎石如同暴雨般飞溅!

陈烛感觉那股锁定他的凶戾气息如影随形!鼠符的遁地并非无限距离,更受限于他的体力和精神!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挖出来撕碎!

“吱吱——!!!”

情急之下,另一个属于鼠符的冰冷意念浮现——**唤鼠!**

陈烛在泥土中艰难地凝聚意念,再次催动鼠符!

地面之上,乱葬岗的各个角落——腐朽的棺木缝隙、野草丛生的鼠洞、潮湿的泥土之下——无数双猩红或幽绿的小眼睛骤然亮起!吱吱的尖叫声响成一片!数不清的老鼠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出,疯狂地扑向正在掘地的巨大猪妖!

它们悍不畏死地爬上猪妖粗壮的腿,撕咬它厚实的鬃毛,抓挠它相对脆弱的腹部和眼睛!虽然大部分老鼠被猪妖狂暴地甩飞、踩踏成肉泥,但潮水般的攻势还是成功干扰了它!

趁着这宝贵的喘息之机,陈烛在地下猛地改变方向,朝着乱葬岗边缘一处陡峭的断崖方向急速遁去!他记得那里崖壁陡峭,下方是深涧!

然而,猪妖的凶悍远超想象!它被鼠群激怒,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抖,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恶臭的黑色气浪以它为中心轰然爆发!

噗噗噗噗!

接触到黑气的鼠群如同被泼了滚油,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化作飞灰!鼠潮的攻势为之一滞!

猪妖赤红的巨眼再次锁定了地下陈烛遁走的方向,它放弃了挖掘,庞大的身躯高高跃起,裹挟着恐怖的威势和腥风,如同陨石般朝着断崖边缘陈烛气息消失的位置狠狠砸落!两只巨大的前蹄闪烁着乌光,带着崩山裂石之力!

陈烛刚从断崖边缘的泥土中“渗出”身体,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环境,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就从天而降!

“砰——咔嚓!”

他只感觉后背如同被万斤巨锤砸中!剧痛瞬间淹没了一切!清晰的骨裂声传入耳中!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撞飞出去,朝着深不见底的漆黑断崖之下,急速坠落!

风声在耳边凄厉呼啸,失重感攫住了心脏。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模糊。胸口的玉佩传来最后一丝微弱的灼热,掌心的鼠符冰冷滑腻。

“要死了吗…” 绝望的念头刚刚升起。

噗通!

冰冷刺骨的液体瞬间将他淹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

刺骨的寒冷和剧烈的疼痛将陈烛从昏迷中强行拉扯回来。

他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冰冷刺骨的深潭中。四周是陡峭湿滑的崖壁,头顶只有一线狭窄的、被浓雾笼罩的天空。他挣扎着游到岸边,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打颤。后背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稍微一动,就牵扯得他眼前发黑。

他艰难地爬上一块稍显干燥的岩石,大口喘息。检查了一下身体,后背一片青紫淤肿,肋骨似乎断了一两根,稍微呼吸都疼得钻心。好在四肢还算完好,掌心的焦黑伤口被冰冷的潭水浸泡,反而麻木了些。

“朱福贵…猪妖…” 陈烛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回忆起坠崖前那恐怖的一幕,心有余悸。那个热情善良的胖子,真的变成了吃人的怪物!那邪魔的力量,竟然如此可怕,无声无息就能将人侵蚀扭曲!

他摸索着胸口,猪形玉佩还在,温热的触感微弱却顽强。左手掌心的鼠符也依旧冰冷滑腻。

就在他试图凝聚一丝力气,思考如何在这绝境求生时——

嗡!

左手掌心的鼠符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强烈的冰冷意念,如同洪流般直接冲入他的脑海!不再是模糊的指引,而是清晰的、关于这块符文本源的认知!

“子鼠之符,阴遁之精。”

“融于地脉,无骨无形,是为‘地行’!”

“聚阴秽之气,召鼠族之灵,驱之为兵,是为‘唤鼠’!”**

伴随着这股意念洪流,两幅清晰无比的“图景”也烙印在他意识深处:

第一幅:人体经络图,一股幽暗的气流如何从掌心鼠符出发,循着几条特定的、冰冷滑腻的路径在体内流转,最终使得整个人化作与大地同质的阴影,实现“无骨遁”——地行术!

第二幅:精神意念的波动图,如何将鼠符的冰冷气息与自身的精神意志结合,发出一种特定的、充满威慑与诱惑的波动,穿透地层,召唤并驱使方圆一定范围内的鼠类生灵!

陈烛猛地睁大眼睛,呼吸变得急促!他终于明白了!彻底明白了这块鼠符赋予他的力量本质!不仅仅是模糊的“遁地”和“召唤鼠群”,而是有清晰运行方式和限制的两种能力——**地行术**与**唤鼠术**!这是属于“子鼠”符文的本源之力!

就在他沉浸在获得力量认知的巨大冲击中时,胸口的猪形玉佩也仿佛被触动,猛地变得滚烫起来!一股灼热的气流从中涌出,并非传递信息,更像是一种强烈的共鸣和…指引!

陈烛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玉佩灼热感指引的方向,赫然是深潭对面,一处被茂密藤蔓遮蔽的、黑黢黢的洞口!

那洞口深处,似乎有微弱的光芒在闪烁,隐隐传来一种奇异的气息波动,与他胸口的玉佩遥相呼应!